睡梦中,马连成被一阵剧痛惊醒,在爬起的瞬间,他懵懂的破口大骂,他妈的,这是谁打我……”
当睁眼看到面前的女人时,他这才改变了语气,并用双手挡住了女人继续的攻势,嘴里不停喊着,“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可女人似乎不听这一套,继续边打边咆哮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能耐了是不是,知道在外找女人了是不是,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见此,门外的老王也顾不上吃饭,急忙跑了进来,和事老的劝慰着,“弟妹,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动手,让人看见笑话……”
“笑话?我才不怕人笑话,他能不要脸找女人,我还怕笑话啥……”女人此时停止了攻势,气喘吁吁的说着。
“老王,你给评评理,这个不要脸的,为了找女人,连家都不回了,还在外留宿,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跟夏菊那狐狸精还有一腿,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要不是被我儿子发现了,我还真蒙在谷里,本来觉得你能到外面找,没想到你兔子吃起窝边草来了……”
女人掐着腰,气势汹汹的说道着,一嘴的唾沫喷到了马连成的脸上。
此时的马连成耷拉着脑袋,一声未吭,像正被审判的囚徒。
“你说这事怎么办吧,我看这日子没法过了,要不离婚,要不你和那狐狸精一刀两断……”女人依然不依不饶。
见女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马连成忍不住的站起来,低声下气的劝道,“行了,求求你别吵了好不好,有什么事咱回家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女人一把将马连成推到了床上,做出一副又要打的样子,被老王及时拦住了,“弟妹,别打了,还是听老马的,有事回家说,一旦影响了生意,是要赔钱的……”
听到这话,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用手指指点着马连成的脑袋,气呼呼的说着,“你快给我回家说清楚,不然这事没完……”
说着,屁股猛的一扭,像发疯的母狼般将办公室的门“呼”的扯开,然后“砰”的一声带上了,巨大的力量将办公室的窗户震的“隆隆”作响。
“这都是什么事呀!”老王有些自言自语的感叹着。
马连成从床上坐起,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脑袋,刚才酒精的作用还没有散去,现在加上妻子的一闹,让他的头剧烈痛疼起来。
“老王啊,晚上来客人的话你先招呼着吧,我先回去处理一下……”说完,晕乎乎的站起身来,有些踉跄的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老王好意的嘱咐了一句,“路上骑车注意安全呀!”
骑上车后,马连成一路歪斜的离去了,留下老王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咳声叹气,叹完气后,又继续端起酒杯,狠命的喝起来。
屋内的一幕并没有躲过王云和程花花的眼睛,虽然他们吃饭后离开了,只是在厨房里收拾着卫生,厨房和办公室仅有一墙之隔,且墙上和办公室之间还有一扇小玻璃窗,所以屋内的一切两人看的清清楚楚。
马连成走后,王云有些心惊肉跳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长舒了一口气,“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程花花瞅了他一眼,“瞧你那小样,两口子打架你怕什么?”
“两口子打架也不能这么打呀,你看把经理的脸都打成什么样了,如果打在我脸上,肯定吃不消。”王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庆幸的说着。
“得了吧,以后你结婚了,说不定比这打的还厉害!”程花戏谑的说道。
“那顶多以后不结婚了呗,那样打也打不到。”王云自作聪明的笑着。
“不结婚?只怕现在说的轻巧,到以后看到别人都结了,不馋死你才怪!”说着,程花花将用完的生肉从案板上拿起,放到了冰箱里。
“这男人呀,就是属狼的,见到肉哪有不馋的?你也一样,别看现在你说的好听,以后还不知道急成啥样呢!”
听到程花花讽刺的话语,王云不满的嘟囔了一句,“馋也是你馋,我保证不馋。”说完,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说道,“我去陪师傅去,不和你瞎掰了。”
餐厅里,老王依在自斟自饮的喝着,边喝嘴里还有些自言自语感叹着,“今天还能喝上顿小酒,明天就不知道了……”
见王云进来,老王急忙招呼道,“来,小王,坐下陪我再两盅。”
“我都吃饱了,不喝了,陪你坐会儿吧,看你刚才挺难为的……”
听到王云这样说,老王又叹了口气,“是啊,这两口子的事呀,谁也没法说,只有两人解决,偏向哪头都不行,不然的话,两人一旦和好了,就两面不是人了……”
“师傅,你说这种事情他们两口子会怎样解决?”王云有些好奇的问。
“谁知道怎样解决,爱怎样解决怎样解决,反正不管咱的事,”说完,将酒杯一放,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走,都别干了,歇歇吧,老板现在也顾不上咱们,趁这功夫都偷偷懒,现在这才叫娘俩出嫁,各人顾各人呀……”
听到老王这么说,王云心里渐升起一丝悲叹,不仅对马连成,对婚姻,也是对自己,对饭馆所有的人。
因为他不知道,出现如此状况,会对餐馆未来的发展带来什么,同时他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大家真的干不长。
正如所料,当天晚上,马连成没有来,第二天,依旧没有来。
作为经理和厨师,如果他不到,那就意味着炒菜的生意就没法做。在第三天的中午,马连成才满脸疲惫的赶了过来。
见到老王后,阴沉着说道,“老王,中午把大家召集起来,一起吃个饭吧……”
这话让老王猛的一愣,然后似乎明白的点了点头。
那天,马连成亲自下厨,为大家准备了一桌饭菜。席间,坐下后,他看着那桌菜,傻傻的望了一会儿,然后才将思绪仿佛从遥远的地方扯了回来,用直勾勾的眼神说着话:
“今天叫大家一起来吃这顿饭,我想意思大家也明白,这饭馆我开不下去了,所以,今天算是给大家准备的践行酒吧,以前有得罪大家的地方,请多多原谅……”
说着,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桌子正中心的位置,手却摸起了酒杯,一仰而尽。
看他如此,老王也悻悻的举起酒杯,“老马,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没法说什么了,反正我也这么大年纪了,该回家享享清福了,至于这些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总会有他们自己的出路的,你放心好了……”
说着,老王也将杯中的酒干掉。
一旁的王云和程花花木讷的看着老王和马连成,像两个就要被遗弃的孤儿般,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小王,快喝酒,你没见我和马经理都喝了吗?”老王有些催促的对王云说。
此情此景,让王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跟着两人的节奏,慢慢的喝着。每喝下一口,总觉那味道苦涩无比,犹如黄莲。
“大家可能知道,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也实在没心情再将饭店经营下去,况且一直以来,饭店也不景气,连连亏本,这只能说明,我这人呀,没本事……”
说到这,马连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也一闪一闪的跳跃着,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和无奈向上涌,让他又想极力控制。
“快别这么说,老马,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大家也理解你的苦衷,没事,不开也好,这样也有精力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人这一辈子,谁还不遇到点事,过去了就好了……”老王在一旁不断劝导着。
“老王啊,其实我也知道很对不起你,本来希望能将饭店经营好,能让你有份收入,为老来老去攒两个养老钱,没想到,会成现在这样子……”说着,马连成端起酒杯,和老王的酒杯碰了一下,
“老哥呀,兄弟我对不住了,给你赔不是了……”说完,酒又被马连成吞了下去,只是在咽下时,感觉像在吞一杯毒药,嗓子使劲而又剧烈的“咕噜”了一下,那酒才进了肚子。
“老马兄弟,可别这样说,你这一说,老哥我反觉得对不住你了,没有帮你将饭店经营好……”在相互检讨,又似相互客气的推杯换盏里,席间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这种氛围下,王云和程花花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始终没说一句话,最终还是老王单独端起了酒杯,对他们说道,
“我们一起共事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难兄难弟了,既然以后我们不能呆在了一起了,那么就借老马的酒,来个告别吧,等以后你们这些年轻人闯好了,别忘了你们这个大叔,有功夫到我家坐坐……”
听到老王这话,王云忽然心里升起了一缕心酸,和老王相处了几个月,他们的关系形同爷孙,让他对老王有了特别的依赖和好感,如今,却要各奔东西,心中顿时有了空荡荡的失落。
“大叔,您放心好了,以后,不管走到哪儿,我们都会记着您的,等有时间,我们一定去看您……”说着,王云将杯中的酒一口喝掉。
“慢点喝,别呛着……”老王关切的嘱咐着。
此时的马连成已经完全没有了酒意,红的发紫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木讷的表情,在看到王云将酒喝掉后,竟然莫名其妙的拍起巴掌,大声吆喝着,“好,好酒量……”
这让一旁的老王吓了一跳,然后又轻轻的像嘱咐孩子般的说道,“老马呀,这两天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吃就行了……”
听到老王的话,老马机械的站了起来,也没有说声道别,而像一个木偶踉踉跄跄走进了办公室,只听“扑通”一声,如倒了一堵墙,整个人仰在了床上,压的整个床发出了“嘎吱吱”的响声。
“喝吧,喝了这顿,明天大家就真的该走了……”老王端着杯,幽幽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