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若是那上官戒诚送的是其他东西,韩青未必会放在心上,只是送的若是这鱼人的话,结果又另当别论了,毕竟从小就听鱼人传说长大的韩青,对美人鱼这种神秘生物自然是有无比的好奇心。
他知道,上官戒诚送给自己两条人鱼肯定是有求自己,今日就算自己不收,那上官戒诚也会将这两条人鱼送给其他人,被人族打捞上岸的那一刻,这两条人鱼无论在鱼人族之中是什么身份,现如今也只有沦为被人送来送去的货物的命运,这是区区两条人鱼根本就无法改变的事情。
“既然上官大人如此客气,在下也就不虚伪了,这两条人鱼我便暂且收下了。”韩青说道。
上官戒诚拱手一笑,吩咐陈英龙和周媛爱将那两条人鱼再次抬下去,等到大厅里再次只有两个人时候,上官戒诚才终于开口,说道:“韩道友,实际上我依稀可以猜到,道友是知道我来拜访你的目的的,韩道友是个聪明人,从提前送走懿妃这件事就能看出一二。”
韩青笑道:“上官大人谬赞了,在下不过只是一个蠢笨之人而已,哪里谈得上聪明?聪明这两个字根本就和在下无缘。”
“阁下太过谦虚了,实在让在下汗颜无比。”上官戒诚苦笑道。
韩青沉默,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酒杯和上官戒诚碰了一杯之后,开口说道:“实际上也不是在下谦虚,不过只是出于小心而已,想必上官大人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做人,实在是不能太过高调,和光同尘才是做人的真谛。”
“和光同尘?”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的上官戒诚反复咀嚼了一下,点头说道:“不错,韩道友说的极是,和其光同其尘,方才是久远之道,听君一席话,实在是胜读十年书。”
韩青摆摆手,说道:“上官大人也不必如此客套了,咱们今日便开门见山,上官大人是不是为了珍云而来?”
韩青知道,上官戒诚肯定会对珍云感兴趣,这是御林军扳回劣势的最大筹码,珍云绑架懿妃这件事实际上根本不简单,只要稍微有点远见的人都知道,以珍云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单枪匹马就杀入防卫森严的皇宫大内之中的,他能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皇宫大内就足以说明,珍云的背后肯定有高人在相助,这个高人是什么身份,在朝廷里是什么职位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自古以来,皇家统治天下,不怕臣下贪污,最怕的便是臣下造反,行不轨之举,联合境外散修,绑架宫中妃子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谋反行为,作为一国之君,太初皇帝若是知道这件事的幕后真凶的话,肯定不会放过后者,而上官戒诚若是提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则可以暗中联系此人,或是谈判博取最大利益,或时间将其禀告给皇上,到时候,无论任何一个选择,上官戒诚也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是以,珍云对上官戒诚而言,某种程度上甚至已经超越了懿妃对上官戒诚的重要性,没有得到懿妃不要紧,只要将珍云捏在手里,那上官戒诚在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之中几乎就等于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韩道友实在是慧眼如炬,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在下的打算,不错,在下的确是想要得到珍云,只要韩道友可以将此人交给我,在下可以保证,无论韩道友任何条件,在下都会满足。”上官戒诚自信满满的说道。
韩青笑了笑,说道:“此人对阁下重要,对在下也很重要,若是上官大人以为只靠两个鱼人族的女人就可以换到珍云的话,未免也就太天真了。”
上官戒诚冷哼一声,他知道两个鱼人族的女人是不可能交换到珍云的,毕竟此人无论对韩青还是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只要有此人在手,无论他们任何一人,将来必然都可以飞黄腾达,故而,上官戒诚肯定不相信仅仅是两个鱼人就可以将珍云换到手里,不过,这番话明白是一回事,被韩青点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上官戒诚听到韩青的话,立刻便将此人当成了是贪得无厌的小人。
“韩道友,我知道两个鱼人不足以换到珍云,但是,只要阁下将珍云交给我,我保证阁下将来可以得到想象不到的好处!”上官戒诚说道。
韩青冷笑一声,说道:“上官大人,以后的事情咱们先不说,先说这眼前的事情,如今珍云还什么都没有招供,一心要求死,在下在没有从他嘴里听到幕后主使的名字之前,是不可能将其交给任何一个人的,毕竟,万一上官大人就是幕后主使呢?”
上官戒诚面色一下子沉到谷底,说道:“韩道友,饭可以乱吃,但话岂能乱说?这番话若是被陛下听到了,你让在下如何个自己洗涮冤屈?”
韩青说道:“上官大人又何必动怒?在下不过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阁下应该明白,在珍云交代之前,任何人都是怀疑对象,上至太子,下至普通太监,你上官大人在宫内当差,自然也是怀疑对象之一,难道在下有说错的地方吗?”
“韩道友说的倒是不错,但韩道友应该清楚,在下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此等恶劣的事情出来,韩道友怀疑在下,实在让在下很难接受!”上官戒诚说道。
说实话,上官戒诚对朝廷的衷心的确是不用怀疑,虽然他在朝廷里面也陷害了不少人,但那是出于斗争的需要,如果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上官戒诚依旧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朝廷这边,毕竟这是他的衣食父母,上至王朝,下至一般的江湖帮派,任何一种类型的势力在即将濒临崩溃的时候,总会有人选择誓死效忠在,这不是迂腐,也不是愚蠢,而是出于情操和气节,有人选择屈膝求生,自然就有人选择玉碎成仁,上官戒诚未必是后者这般情操伟大的人,但作为御林军统领,宁玉碎不瓦全这一点,倒也还是有点觉悟的。
而另外一方面,上官戒诚虽然知道韩青对他的怀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作为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对当面怀疑,心中自然也是有些吃味,好在上官戒诚明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道理,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又何必怕韩青去怀疑?而且,那韩青不过只是一个假设而已,他也没有必要当真。
想到这里,上官戒诚的怒气也消了几分,接着说道:“韩道友,其实你对在下的怀疑在下也理解,不过,我还是希望韩道友能够慎言,切莫冤枉了好人。”
韩青笑了笑,暗道,自古以来被冤枉的好人还少了吗?就算是号称公正无私,政治法律清明的圣朝,也不每年都有冤案发生,你上官戒诚冤屈别人可以,我冤屈你就不可以?真是可笑!
暗暗腹诽一阵,韩青也没必要将这番话说出来,免得进一步刺激到上官戒诚,便微微一笑,说道:“嘿嘿,上官大人,清者自清,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只要你没有做过,又何必害怕冤枉你?有朝一日珍云招供了,事实自然会水落石出,阁下又何必要如此着急证明自己清白?”
上官戒诚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韩青,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韩道友,在下和你叙旧也差不多了,那珍云韩道友究竟是否能交由我?”
韩青摇摇头,说道:“想要韩某将珍云交给你,只怕这件事要让上官大人失望了,不过,虽然我不能将珍云交给你,但是,咱们倒是可以一起去听听珍云的口供,看看究竟是宫里哪个太监是珍云的内应。”
“太监?”上官戒诚一惊,说道:“韩道友怎么确定是太监所为?莫非珍云已经招供了?”
“招供了,但是不多,原本我打算听完珍云的供词才来见上官大人的,但想到上官大人身份不一般,岂能在此久候在下,便放下了审问的工作,前来接待上官大人了。”韩青说道。
上官戒诚立刻起身,说道:“那还等什么,既然此人已经招供,咱们应该立刻取得此人供词,韩道友,若是阁下当真想要与在下合作,卖在下一个人情,不妨现在就让在下去审问一下珍云如何?”
韩青点点头,说道:“其实韩某对审问工作一直都不擅长,而上官大人既然是军旅之人,想必对审问工作得心应手,审问珍云的事情自然也应该交给上官大人,如今,上官大人既然打算亲自去审问珍云,在下又岂有不从之理?”
上官戒诚大笑,拱手道:“韩道友当真是通情达理之人,今日之恩在下永生不忘,将来有机会,在下必然会报答韩道友!”
韩青笑了笑,眼底划过了一丝阴险的神色,暗道,谅你心机就算再如何深沉,也不可能看出我的布局,上官戒诚,你不是自诩自己后台大吗?嘿嘿,我倒要看看,你的后台究竟有多大!
想到这里,韩青再次点头,说道:“上官大人,那咱们就先去地牢吧。”
言罢,便看到韩青抢先一步离开了铁剑堂,带着上官戒诚直奔地牢而去。
此时的上官戒诚,看到韩青真的同意自己接触珍云,的确是有些的意外,只是那上官戒诚做梦也想不到,韩青这不过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韩青很清楚,能手眼通天,让珍云潜入和离开皇宫都通行无阻的人肯定是一个后台大到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存在,以韩青今时今日在的太初国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能和此人抗衡的,故而,那韩青想要扳倒这个幕后主使,就需要借势,借一个势力背景不下那幕后主使的势。
而上官戒诚,很明显,就是他的借势对象!
此人乃是上官家族族人,上官家族在朝廷里树大根深,是很多世家都忌惮的家族,甚至连国内五大上门也要给上官家族几分薄面,上官戒诚有如此大的靠山,自然有和那幕后主使抗衡的资格。
而韩青借用上官家族势力与幕后主使对抗,正好形成了鹬蚌相争的格局,到时候,便宜全都会落到他这个隔岸观火的渔夫手里!这样的布局,上官戒诚看不懂,但韩青布置起来的时候,却是得心应手,与上官戒诚的心机相比,他的心机,甚至一度与他的天赋一致,都是如此的妖孽,如此的让人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