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伟诚说完便自顾自的下了车,然后回身伸出手去握住了香月的小手,扶她自马车上走下来;他虽然对香月并无男女之情,但是他身为男人应有的风度还是有的。
香月一下车,唐伟诚自然的放下她的手,退一步转身进府:“你和黄姑娘先回房吧,我还有事要处理要在书房忙到晚饭了。”
他不想和香月说话: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说话时间流逝的很快,但是和自己不喜欢的、但对方却纠缠不休的女子说话,简直就是在时间里煎熬。
香月紧走两步和唐伟诚并肩:“那,兄长又是何苦?”她不明白,凤红锦明明已经嫁人,而且唐伟诚自始至终就没有让凤红锦知道,那他现在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如此自苦又是为了什么:“全天下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子。”
唐伟诚回身看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黄姑娘,再看看香月低沉的道:“你只说一句,刚刚已经说过了。”他的目光让香月感觉有些受不住避开了。
“但是,兄长并没有答香月的话,那一句自然就不算了。”她强辩道。
唐伟诚冷笑:“你问你的,我何时答应过一定会回答你?”凤红锦是他心上的痣,是他一个人的甜密与疼痛。说完,他转身向前行走:“你回房吧。”听得出来,他已经生气了。
香月不死心的又能紧走两步:“天下间的女子多了,并不是只有一个。”她在见过凤红锦之后,心思反而更活了,更有希望;她认为只要打开唐伟诚的死结,那么就能迎来她和唐伟诚的幸福日子。
唐伟诚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留下一个字,继续向书房而去,并且当着香月的面儿把门关上了:根本不许香月进去打扰他,现在他需要自己静一静。
书房早已经被点上了他最喜欢的香,也是红锦最喜欢的香:坐在椅子上合上眼睛,他眼前又出现了红锦的样子,心一点一点的静了下来。
天下间的女子不是只有一个,但是,凤红锦只有一个。这句话唐伟诚并没有答香月,是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答她。
要走了,要离开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再看到红锦,哪怕是远远的一眼都不可能;而且,他也不可能给红锦写信:虽然他写过很多的信,却都被他写完之后付之一炬。
唐伟诚睁开了眼睛: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要守护红锦,如此他能感觉自己还活着,并不是一具行尸走肉,也不会迷失在唐家你死我活的争斗中。
他想要的、需要的,永远不是唐家的产业,永远不是花用不完的银子;但是唐大夫人他们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肯相信。
连李妈妈和香月都被收买了,唐伟诚长长的叹气:他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其实也说不上背叛来,人都有选择自己要走哪条路的权利,再说背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凤大姑娘不管变成了什么样的人,至少他相信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他,认定他是坏人,可是她不会。已经足够了。
“赵七,你来了。”唐伟诚睁开了眼睛,门推开进来的人正是赵七:“有什么事情?”
赵七看看唐伟诚:“我想,去边关。”
唐伟诚愣住了:“为什么?”张三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在意功名的人,否则早就功成名就了;不过随即他便明白了:“若蝶,有了?”
“是。”赵七没有再多说什么。
唐伟诚明白赵七的心思: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他和若蝶一个不在意做唐伟诚的属下,一个不在意跟在红锦身边,但是赵七并不想孩子以后依然为奴为仆。
可怜天下父母心。赵七并不是不忠不义,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父亲。
四斤和多多认了胡正豪和花明轩为义父,而且本身他们就已经不是奴籍;赵七其实是一个有傲骨的人,他不屑让自己的儿子沾自己养子的光,所以他要去博功名。
“我,还会回来的;到时我依然是赵七,依然会跟在大姑娘身边;我只需要两年就可以,公子。”赵七的脸有些发热,因为他认为自己如此做对不起唐伟诚和红锦。
唐伟诚并不这样想,红锦是他的心上人,可是赵七等人却是他的朋友、兄弟:他不会因为红锦而置赵七等人于不顾,也不会因为赵七等人置红锦于不顾。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唐伟诚微笑:“我会对胡将军说的,相信他会同意。”赵七的身手很好,军中当然喜欢能有这样的高手。
赵七看看唐伟诚:“可是、可是姑娘那里……”红锦的处境并不好,所以他才会犹豫再三;不放心红锦,也不放心在红锦身边的妻子若蝶。
唐伟诚轻轻摆手:“我会安排的,你自管去就是;如果两年之后不能让我满意,小心我踹你出去。”他拍拍赵七的肩膀:“若蝶和孩子你也放心,我和张三等人都会照应一二的。”
赵七沉默了一会儿抱拳行礼后退出门,并没有再说一个字。
唐伟诚看看窗外落下去的夕阳:赵七走了,红锦那里没有高手相护可不成;他轻轻的敲击着桌子,要好好的安排一下,还要快,因为他这几天就要离开凤城了。
月亮出现在天空,红锦踏着月色进了院子,今天可真得累坏了她;赵大娘当真是病得不轻,可是却不舍得花钱看病,拖到了现在;医娘说没有大碍红锦才放下心来,可是自梳妇的地方不是那么好进的,所以红锦并没有见到赵大娘。
织锦行的事情很多,红锦和吕孔方一直忙到太阳西斜,才做了二成左右的事情;不过两个人都很高兴,尤其是红锦她感觉自己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她是闲不下来的人,这种忙忙碌碌、紧紧张张、有挑战的生活才适合她。
一脚踏进屋里,红锦就想伸个大大的懒腰对茜雪道:“有热水吗?我想先洗一洗再吃东西,实在是累坏了。”说完看向容连城:“吃过药了?”
容连城点头:“织锦行不是有吕掌柜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把你累成这个样子?你还是把事情交待给吕掌柜的好,自己身子要紧莫要累坏了。”
红锦点头:“没有事儿,在自己店里坐得累了躺着也一样做事。”她又伸了一个懒腰:“我先去洗一洗,回头再说话。”说完由茜雪扶着她出去了。
容连城看到红锦回来心头大石落地,看样子红锦好像并没有和他继续生气的样子,也许红锦出去一趟想通了也未可知。
红锦洗完澡之后其实更想睡,而不是想吃东西;但是若蝶和茜雪哪里肯放过她,非要她吃完东西再睡不可;吃过饭后,茜雪对红锦伏耳道:“若蝶好像也有了。”
“啊?”红锦惊喜的看向若蝶:“真的吗?那你还在跟前伺候什么,还不回房去歇着。”
若蝶脸上一红:“哪有那么娇气,说是伺候姑娘跟前也就这么几件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做也累不到,何况还有茜雪在。”
红锦的睡意少了一半儿:“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天川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我和赵七一商量没有说;今儿我闹胃口的时候被茜雪看到才告诉她的,不想她倒好转脸就告诉姑娘了。”若蝶嗔了茜雪一眼。
红锦叮嘱了若蝶一番,这才打发茜雪两个人回房去歇着;然后回身对容连城道:“外间有丫头上夜,有什么事儿你就唤她们。”
容连城听完有些吃惊:“锦儿,你、你不在这房里睡了?”
红锦淡淡的道:“你有伤,我留在房里睡怕扰到你。”她就是因为要留下来,所以才不能一下子原谅了容连城,不然容连城以为没有什么大不了,以后再看上哪个女子甜美可人红锦真就没有地方去诉苦。
“锦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容连城有些失落。
红锦摇头:“没有。”没有才怪,这是容连城成亲前有这样的事情,如果换是她凤红锦怕现在不止是会被容连城嫌弃——扫地出门都是轻的,说不定就会把她浸猪笼;那么,她生个气还不成,那这旧社会真不让人活了。
容连城看着红锦:“锦儿,那、那,你还是非要和离吗?”
红锦看他一眼向门外走去:“这两天我忙,你又身上有伤,过了这两天再说吧。”给了一个两可的答案,她转身到外间去了。
容连城想开口唤红锦的,可是最终也没有张开口;他便支着耳朵听外间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听到门响,只听到外间有丫头和红锦说话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外间的灯烛灭了好些,他呆了呆后一下子明白过来:红锦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睡到了外间。容连城看着帘子那边昏暗的灯光,心里辩不出滋味来,他知道红锦还是不放心他所以才会睡在外间。
他怪红锦吗?他哪里有脸怪红锦,反而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下;打得不重,是因为怕声音太大惊动刚刚睡下的红锦,她可是累了一天呢——他怎么就认为锦儿不关心他呢,天下间居然有他这样的大糊涂蛋。
翠绢的事情让红锦很难过,并且翠绢还闹到了门上来想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换成他是红锦他不怒?他不恼?可是换成他是红锦,会不会在怒了、恼了之后,还如此担心他的身体呢?容连城在这一刻终于知道,红锦要比翠绢好上太多太多了。
红锦不能再和容连城睡在一个屋里,不然怎么能让容连城知道她有多在意翠绢的事情呢?可是也不能当真睡到厢房去,让人知道他们夫妻闹矛盾不好,而且也不想真和容连城闹得水火不容,再者她也是真得牵挂着容连城怕伤势,所以就睡到了外间: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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