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和浩宇当然还没有真正能动得了宁氏的本事,她们如此做就是威慑;因为如此,宁氏和宁知府不知道她们姐弟的深浅,反而不敢乱动。
还是红锦的那句话,她们姐弟现在依然是光脚的,而宁知府和宁氏却是穿鞋的:他们的顾虑有很多,并不敢拿他们的名声、前程等等搏一搏。
因为宁知府父女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他们的猜测;他们弄不清楚红锦姐弟一行人的深浅,便不会乱来。
宁知府父女眼下只会先试探,所以宁知府才会相请花明轩二人;宁知府父女认为,红锦姐弟现在最大的依仗一个是容家,再一个便是花明轩二人了。
容家的情形宁知府一清二楚,但是花明轩二人的来历根本一无所知,相比之下宁知府反而更看重这两个人;他认为杀了宁瑞的人,绝不会是容家。
为官多年,宁知府在这一方土地已经成了土皇帝一般,路向来都是横着走的;虽然他不是一个好官,不是一个称职的官,但是他却是最会保住自己官位的官。
浩宇和人家一起开店,不过宁氏和宁知府都知道银子一定是花明轩二人出的:多半条街的店铺,那要多少银子?而且还有好多买下来就拆掉了重新盖。
就算花明轩二人是什么也不懂的纨绔子弟,但是他们家的家世背景却不容人小看;应该是本朝世家望族的孩子;这些世家望族在本朝立国之时便已经存在,现如今这些世家的势力是盘根错节。
得罪了这样的世家,不要说是宁知府,就算是巡府都不要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世家子弟的手段向来狠辣异常,只要是对他们不利的人,他们下杀手是很平常的;宁知府早就听人说,世家的家训差不多都有一条:如果要对付一个人就要永绝后患。
所以世家的子弟杀伐绝断那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
宁知府在宁瑞溺死的事情上,看到了一种仿佛世家的狠辣:宁瑞刚刚被安排去打探而已;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孙子的性命当然重要,但是他的前程更重要:而且宁瑞也不过是他众多孙子的一个,还不是长房的。
他要不要为孙子报仇,就要看花明轩二人的来历了:至于红锦和浩宇二人,他知道容家不会容他对这二人下手的;要报仇也只能向花明轩二人动手。
宁氏被父亲骂过之后也十分的着恼,宁瑞是父亲让她安排到浩宇那边去的,出了事情怎么能怪她?只是她却不敢分辩。
她的心情不好,便称病在房里不见人;倒是省了红锦的晨昏定省了。
红锦的心情很好,尤其是在花明轩二人见过宁知府回来之后;宁知府没有探清楚花明轩二人的底细,但是却也被二人吓了一跳,知道二人不太好招惹;最主要的是,红锦很成功的离间了宁府和凤府。
没有了宁知府的支持,宁氏和凤德文便是没有钳脚的蟹;红锦和浩宇往后的日子能轻松一些,同时他们想要把浩宇的生意搅黄、或是夺过来都不那么容易,让红锦姐弟有了周旋他们的余地。
不然,只要宁知府使使坏,便足够浩宇三人手忙脚乱;就算花明轩和胡正豪能应付下来,也势必要费一番手脚:现如今,只应对凤家便容易了很多。
晚上,只有红锦和浩宇二人一起用饭,院子里静静的;现在他们姐弟可以在院子里放心的说话,不必担心会外传。
“浩宇,你日后有什么打算?”红锦给浩宇盛了一碗汤轻轻的问道。
浩宇随口道:“把铺子收拾好,生意做红火,积累下银子之后再也不让姐姐受人欺辱;然后买一座更大的宅院,比凤家还要大的,和姐姐比邻而居。”浩宇摸了摸下巴:“再也不理会凤家这些人。”
红锦却摇了摇头:“凤家呢?你不要了?”
“为什么要?不要说他们不想给我,就算是他们想给我,我也不想要!凤家就那么好?我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了他们凤家,我们姐弟只会活得更好。”浩宇的眼睛睁得大了一些。
红锦看着浩宇:“但是,这是你应得的;母亲也在这里,你、我身上流着的是凤家的血,世人眼中,我们也是凤家的人,尤其是你——这是不能改变的;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而且,你和我都走了,母亲呢?她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寻了短见?凤家是没有什么可宝贵的,只是母亲却是为了凤家的一个名份,为了我们姐弟的凤家嫡出身份……”红锦没有再说下去。
浩宇的手攥了起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想着有朝一日扬眉吐气给凤家人看:还有什么比弃凤家如敝履更痛快的事情?甚至他想过日后要把凤家斗垮,让他在本城的世家中除名。
可是红锦的话却提醒了他:他们的母亲唐氏,就供奉在凤家的祠堂中——如果他当真不要凤家,唐氏当初的举动好像就有些……。
红锦轻轻的道:“今生生为凤家人,我们便是凤家人,这一点我们不用回避;母亲用性命为我们换来的,我们要夺回、守住——那本就是我们的。”
浩宇看着红锦,郑重的点头:是的,那本就是他的,他是凤家的长子嫡孙——这个身份他不能丢掉的,因为唐氏;那么凤家的一切就是他的,所以他不能放弃。
红锦看着浩宇明白过来,终于放下心来:“你身为兄长,多和弟弟们走动,并不是每一个凤家人都是坏的。”
她不止是想要自己生活好,她也不止是想要让弟弟生活好,她还要为唐氏讨一个公道!
刚用完晚饭,凤德文便打发人来唤浩宇去书房,听来人说不止是浩宇,凤家的少爷们都去了书房。
红锦送走了浩宇之后有些担心,不知道凤德文此时叫了浩宇等人回去做什么:难不成是那五百两银子的事情被凤德文知道了?
少半个时辰之后,浩宇回来了:凤德文明天要出远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少则一个月,多则三四个月便会回来;唤了浩宇等人过去,就是为了叮嘱他们要好好读书,听宁氏和五娘齐氏的话等等。
红锦听完之后看了一眼浩宇,喃喃的道:“他要出去谈一笔大生意?选得时候还真是太好了。”
浩宇却没有想那么多:“管他呢,他不在府中更好;如果宁氏再敢找我们麻烦,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嘿嘿。”
红锦笑了:“好了,不要笑了,笑得这么难看;去睡吧。”
凤德文出门去谈生意,却没有把凤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交给宁氏,对于红锦来说可算是好事一件。
浩宇走了之后,红锦并没有睡下;因为今天晚上实在是太热了,虽然天空没有一丝云,可是也没有一丝风啊。
红锦和春雪几个丫头在院子里乘凉兼说话,她们几个人也一直在想要做点什么赚点银子用呢?虽然说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换过了,可是她们不能让人家这些人跟着红锦吃苦吧?
天下间可没有几个饿着肚子,还能谈忠心的人;红锦并不是不相信浩宇,她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减轻浩宇的压力:她的妆奁,并不只指着浩宇一个人啊,还有她们姐弟平常的嚼用花销等等。
虽然浩宇得了花明轩二人相助,但是人家有银子是人家的,想要做长长久久的朋友,便不能事事处处的依赖人家;就算是吃酒,也应该是花明轩二人相请浩宇一次,浩宇就应该还席一次才对。
红锦并不想弟弟连基本的体面也没有,但是她手头的银子就快要用光了,必须要想个法子才可以。
想了好几天,才想到了一个并不怎么样的法子。
也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红锦听人说起了方家的成衣铺子,他那里有一个全城最好的裁缝师傅:每个样子只管做第一件衣服,而且具体到某府某人量体制衣时,便由其它的裁缝师傅为之。
这位特别的裁缝师傅在方家拿得工钱最多,但是做得活儿却极少,常常二三个月才做一件衣服;但方家成衣就是因为有了他,而使生意压倒了其它铺子。
因为其它铺子都是在方家成衣制出新衣来之后再仿之,但是除了凤家、唐家等几家铺子之外,旁人仿得都不太得要领,并不能得到达官贵人们的喜爱。
红锦听说之后不知道怎么心中就是一动,她便又是让人找书籍、又是找府中的针线娘子们,最后她和茜雪二人做出一件新衣来:是袭男装。
大体的样子一看和平常的书生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区别在于细处,比如腰间收了一点点;而且在袍子的左下角绣了两株挺拨的竹子,颜色只是比袍子深了一些,看上去并无花俏之感,倒是平空就生出几分潇洒来。
红锦做好之后,并不知道效果如何,正和几个丫头聚一起对着袍子七嘴八舌时,就听到容连城道:“大妹妹忙什么呢?”
众丫头急忙和他见礼,红锦看到他一喜:她和丫头们都是女孩子,哪里知道男人喜欢还是不喜欢?容连城的意见可比浩宇的要棒,因为容连城要比浩宇成熟些。
当茜雪和春雪把袍子展开时,容连城的眼睛一亮,不看向红锦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就差开口说谢谢了;红锦当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只是却不好开口解释什么,连问他喜欢与否的话也不好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