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沮丧。”同样是从挫败中走过来的李志贤哪里还看不出她突然低落的原因，于是停止讲解，转而出声安慰道，“刚开始都是这样，如果第一次正式作词就能做到完美无缺，那么那些个作词家前辈们真的可要吐血三升了。”

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表达方法，人哪有那么多血可以吐出来？Krystal轻笑了出来，然后又立刻抿上嘴唇。

没有注意到她一闪而逝的笑颜，为了安抚她，李志贤接着问道：“以前我刚开始学着作词的时候，你知道前辈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怎么评价的？”Krystal不知不觉陷入了他的话题带动中，又很好奇其他作词人有着怎样的经历。

然而从李志贤口中缓缓吐出的是一个不那么文雅的单词：“狗。屎。”

“啊？”Krystal这次再也维持不住一动不动的面容，惊讶之色尽显，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种不文明的用语。

说实话，虽然以前同样是被李柱英训斥，但话语也仅限于“没有天赋”、“安分守己”这种告诫居多，哪怕是在成千上万的网络恶评中，她都没见过这种评价词语，仅凭这一句评价就能联想到他肯定还遭受过更多的苦难，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很难听吧？”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李志贤反而笑了出来，“我是做hiphop音乐出身的，而hiphop只需要做出曲子就好，歌词基本上都是rapper自己完成，所以直到我接触其他音乐之前，我哪里懂得什么作词。”

李志贤眼神慢慢变得空洞，思绪飘回从前，“音乐的世界总是那么奇妙，我又逐渐迷上了其他类型的音乐，像是ballad什么的。可我一个地下独立作曲人去哪找人作词，只好自己解决。而自己总会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最好的，没有专业人士指导和评价，怎么可能知道自身的真实水平。”

说到这，Krystal的俏脸又是不自觉的一红，她来之前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却被他打击的自信全无。

“所以我就只能拉下脸皮，打探到前辈作词家的位置后亲自上门拜访求教。人家那么忙又哪里会有功夫理我这种无名小卒，扫地出门、口出脏言已经是轻的了，我记得很清楚还有一次有一位前辈把我的词稿撕碎，u盘扔到垃圾桶把我推出门。好在最后在朋友拜托了公司的作词家前辈，才替我觅得一位临时老师。所以我只能更加谦逊，更加用心的学习才能对得起那些帮助过我的人。”

听了李志贤的经历，不禁让Krystal想起了练习生时期，虽然练习老师的行为没这么过分，但普通的呵斥、责骂一样是家常便饭，只有不断抛弃自我，抛弃自尊，竭尽全力去投入练习才能获得一线出道的机会。

回想完过往，竟让此时的Krystal冒出一个奇异的老成想法：果然，世上没有任何简单事。

以前总是抱怨练习辛苦，行程太多，做艺人太累，自己尚且如此，那那些整天跟在f（x）周围的工作人员呢？甚至于那些从老远千里迢迢赶来只为见自己一面而等待数小时的fans呢？他们岂不是更辛苦？

若是被Krystal脑海闪过的这些人知道，是李志贤鬼使神差的点醒Krystal让她变得比以往更加谦逊和亲切，一定会对他感激涕淋。

与新闻媒体报道的“没有礼貌”、“不够敬业”样子不同，Krystal事实上是一个懂得感恩，勤勤恳恳，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那些形象只是清冷的外表和终日面无表情的五官，以及她本人认生的性格而令人产生的误解。

李志贤的经历多少让她找到了刚出道时的初心，暗下决定更好的对待身边的员工和fans的同时，又让她对李志贤生出一丝奇异的感激感，眼中的冰霜防御也降下了一些。

对这些浑然不知的李志贤却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即视感中发懵，似乎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对女idol讲起了故事，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某前辈的身影，场景之真实好像能看见她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一样，越来越近……

“怎么在这都能碰见你？”

“欸？不是幻觉啊！”李志贤后知后觉的楞着说道。

“什么幻觉？就刚过半小时你就喝多了？”金泰妍满脸不知所谓的表情。

“没什么。”李志贤摆手后低头把头埋在咖啡杯上，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泰妍欧尼。”咖啡桌上的另一位主人公这时对金泰妍发出了问候。

“嗯？”金泰妍看向声音的来源，“秀晶？”

只是愣神片刻，金泰妍便立刻回过神来，看到满桌散落着的文件，明白两人应该是在讨论那首主打歌。

“内，欧尼。”说着Krystal抓上了金泰妍的手，与清冷外表不同，她特别喜欢skinship，但仅限于亲近的人之间，这些年光少女时代的宿舍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两人又都属于四次元少女，金泰妍甚至有过唆使她看成人。电影的经历，所以关系很是亲密。

金泰妍回握住她的手之后问道：“和他在讨论新歌？”

而Krystal却惊讶于金泰妍对于李志贤的称呼，平语的“他”对于韩国人来说可不是能随便叫出的称谓，可见两人亲近程度不容小觑，对于金泰妍知道她们新专辑的事情反倒不怎么意外。

“内，欧尼一个人出来喝咖啡？”

金泰妍点点头说道：“心情有些烦闷，就走到这了，顺便进来买杯咖啡。”

“不吸收卡路里的纸片怪人。”李志贤用几不可闻的微小声音，对她不用担心增重问题吐槽了一句。

哪曾想金泰妍长期接受声乐训练，对声音的敏感度已经到大师的水准，听到他的吐槽立刻对他怒目而视。

“咳…”李志贤装作不知情，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集合时间马上就到了，金泰妍懒得和他计较，抽出手掌，提着咖啡杯对Krystal道别：“那你们忙，我先回公司，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

“嗯，欧尼再见！”

在又跟李志贤挥手致别之后，嘬着吸管迈着小步子走出了咖啡厅。

有了金泰妍的“搅局”，两人一时忘记话题进行到了哪里，因为李志贤讲出作词经历而亲近了一些的气氛重新陷入了沉寂。

Krystal突然想起临出门前李柱英的告诫，还有对李志贤积攒起来的被她评价为“notbad”的印象，进行了打破僵局的第一句对话：“这首歌的导唱是泰妍欧尼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