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雍正也知康熙真正的想法了,便也沉声道:
“二哥说的是,于国事战事,儿臣们定到好好辅助二哥。
和大哥、三哥及一众弟弟们必定发奋图强,努力报效,以宽圣心,以解圣虑。
皇阿玛万金之躯,国之所系,万不可轻裁用度啊。”
康熙看着一脸意气风发的太子和几位一脸诚心诚意的几个阿哥,宽慰地一笑,道:
“你二人之言,让朕心稍宽,拳拳之意,朕很欣慰。也望尔等皇子能同心协力,辅弼朕躬,开创大清盛世!”
这一番家宴,内里众人都吃的索然无味,不过表面倒是一副其乐融融之象。
太子这辈子是太大变化了,即使有康熙时不时注视着,太子也旁若无人般,对着谁都是一副翩翩有礼。
对着弟弟们也一副关爱有佳,十足十的一个好兄长样,倒是看得康熙越发满意了。
而胤祉和老五,老七皆都喜欢些诗词歌赋,因而倒是都自顾自扯些诗词歌赋。
还时不时的拉上,板着一张清冷脸的胤禛做听众,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八阿哥胤禩、九阿哥、十阿哥三人则相互逗着趣。
只十二阿哥允祹胤和十四阿哥胤祯,还有因侍奉病中母妃而晚到的十三阿哥胤祥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众人几句便沉默不语。
隔了一会,康熙便道:“时辰也不早了,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尔等便跪安吧。”
一众阿哥于是辞了出来,太子走在最前,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
等着一众兄弟见礼后,这才温和有礼的还礼后,就率先风流倜傥的,朝着毓庆宫的方向走去。
倒是惹胤禛频频好一阵打量太子,实在这世他这太子二哥变化太大了。
在朝堂上不断打压、处处找他不对便罢了,而整个人都竟似,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道皇阿玛有没有发现他这二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胤禛边走边思考着,忽然脑海中又想起,方才在席间,见胤祥眉宇之间尽是忧色。
想起前世这时候的章母妃,也是这时候病重的,怕是现在病情已经加重了。
只是刚时个在席间,却不便相问,此刻到是能好好询问一番了,前世这十三弟一向跟他亲近,想着能帮什么,就要今早帮着点了。
因此,胤禛便先是对着十四弟胤祯,关爱勉励了一番,并告知待会待母妃家宴过后,再去永和宫请安,这才拖着胤祥走到一边,道:
“十三弟,刚才只听说母妃抱恙,到底情形如何?刚才见你神色不对,当着皇阿玛和众兄弟又不便问……。”
胤祥看着四哥关切的目光,半晌没说话,突然一把抱住胤禛。
胤祥在康熙的这些儿子之中,是备受青睐的一个,聪颖伶俐,却毫不浮躁,待人总是谦和有礼,诗文,布库都是小阿哥之中的翘楚。
而在众阿哥中,胤祥打小就与胤禛交好,自四岁始,就奉康熙之命,跟着胤禛研习算学。
平日里也最爱缠着胤禛,说征葛尔丹的事,总是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看着胤禛。
要说雍正,跟胤祥的感情,那也是两辈子的铁哥们情分了。
而且前世在他还一无所有,甚至在九龙夺嫡中,处处不现优势的阿哥中,独独就选择了他。
要说众兄弟中,感情最深的,当真还要数此刻正抱着他,不到他腰高,今年也不到八岁稚龄的胤祥。
雍正一向甚是喜爱这个弟弟。此刻突然被这么一抱。
倒是把重活一世的雍正,都生生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章母妃已经病入膏肓了?
便忙问道:“十三弟,发生什么事了?有四哥在,只要是弟弟你的事,四哥必然当成自己的事办!”
胤祥小嘴一撇,竟轻声哭了出来:“四哥,今儿我额娘咳血了!”
要说十三弟胤祥的额娘,是敏嫔章佳氏,极善良温柔的一个人,不管是前世还今生,也算颇得康熙帝喜爱的。
要不是这世横空杀出个宠惯后宫的良妃娘娘的话,这敏嫔章佳氏,及汉妃密贵人。
及康熙帝后期的黄昏恋,和妃瓜尔佳氏,那前世可都是康熙帝,后期后宫的三宠了。
不过这辈子到是真真变化好大。
胤禛因着一向是个重规矩的,平时也碍着规矩,跟这他一向疼爱的十三弟,没什么机会见面。
只是按前世的记忆,大概知道这章母妃恐怕是不好的,没想到居然如此严重了吗。
此刻胤禛心中一惊,忙问道:“你可是看仔细了?那血是什么颜色的?”
胤祥一面抽噎,一面道:“今早我去额娘那请安,额娘招呼我的时候就一阵咳。
额娘用手帕捂了一下,手帕上生生的一块血,我瞧的清楚,是鲜红鲜红的。”
胤禛的心于是越发沉了下去,他没想到章佳氏这病,竟然到了如此要命的时候。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机械地安慰道:“大约没什么大碍,可让太医看过了?”
胤祥点了点头,声音也越发轻了一些,道:
“禀告过皇阿玛了,太医也请过脉了,只是就不告诉我。我看太医们的脸色,都不太自在,四哥,我怕!”
胤禛心底叹了一声,口中却勉力劝道:
“太医的脸就是这么个德行,前些日子,我不过就是额头受个小伤,后面都愈合了,让他们来开方子,也没什么好声色。
额娘吉人自有天象,你也不必太挂心了。四哥现在陪着你一起过去,给额娘请个安。”
正说到此处,李德全一溜小跑过来,见到胤禛,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四爷,还好您没走远,否则奴才就得飞马赶到您府上去,瞧奴才跑的这一头白毛汗。皇上此刻要见您,快随奴才去吧。”
胤禛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胤祥,又觉得不放心,便嘱咐道:“老十三,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过会等皇阿玛交待了差事,四哥就过来。”
胤祥点了点头,便一个人倚在柱上愣愣地想着心事,让胤禛看了又一阵心酸。
难不成胤祥也要经历自己前世今生都经历过的,几年前痛失佟贵妃的那一切吗?
胤禛一路走一路想着,越想心情越沉重。李德全在一旁见了,便好言相劝道:
“四爷,奴才也不知道您出了什么事,只是您现在脸色甚不好看。
不是奴才多嘴,奴才瞧着刚才万岁爷也像是有些心里不受用,奏对之时您可千万当心着点。”
言罢,便觉自己说的多了,不由有些心焦,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不想掐的重了,又不敢放声叫,只自己龇牙咧嘴开来。
胤禛闻言“唔”地应了一声。
注意到李德全的怪模样,不由失笑,道:
“多谢李公公,胤禛省得的。公公其实不必太在意,公公对皇上的一片赤诚,我也是颇为感动。”
然后,从袖陇之中抽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李德全自然欣喜不已。
进入养心殿,竟然发现八弟胤禩也在,再小心看了眼皇阿玛,果然看到皇阿玛面带疲累,神色也很落寞。
胤禛才站起身,就被康熙叫到了跟前,这才对着二人道:
“胤禛,胤禩,朕想让你二人,明天一人去一次你二伯裕王府上,一人去一趟你五叔恭王府上,分别把这个带给他们二人。”
说着,便递过来两幅卷轴。
胤禛,胤禩二人忙双手恭敬地接过,皆道:
“儿臣晓得了。皇阿玛可有口谕要儿臣一并带到?”
康熙微微苦笑,道:“今日家宴,朕本来也请了裕王和你们五叔,却没想到他们两个都称病不来,让朕好生寂寞。
看着这些日子兵部,和理藩院呈上来的军报,朕和葛尔丹一战似乎已经箭在弦上。
若是裕王和恭王能率左右两翼,与朕的中军齐头并进,再征漠北,定能一举消灭这头养不家的野狼!
但是,眼下,只怕你们二伯和五叔都已被上次的事情伤了心,不愿再来帮朕了。你们且去为朕走一次,说说朕的心思。
记住,这不是圣旨,只是朕的一点儿私话。若是你二伯、五叔真的……,朕也不勉强。去吧。”
胤禛本来还想问问章佳氏的病症,却见皇阿玛神色很是疲乏,便跟胤禩二人领了旨,很快跪安告退了。
胤禛这边待回头再寻胤祥,却没有在当地,胤禛有些着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加快了步子去南三所寻胤祥。
最后始终没见到十三弟的身影,想着今晚也已经快亥时了,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找十三弟。
于是只好将这事放心里,去永和宫请完安后,便带着那拉氏、舒舒觉罗氏和布耶楚克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