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和在床上翻滚了半夜,心里有些颇不是滋味。

他是从小就被宠着长大的,人生中最大的波折算是暗恋的失败,最大的问题是赵蕴南那厮的嘴上刁难。暗恋的失败是让他黯然了一阵子,不过也就那样,赵蕴南更是一家人,嘴上吵吵,如今大了连架都打不起来。

当初王乐的资料里对于谷王的家里事也只是一行行的文字,并没有引起他的关注,可晚上电视里,那人红着的眼眶,让他真正意识到在别人的生命中,失去了一个也许最重要的人。

那人要是毫不相关,他赵总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感觉,可人刚刚在这还洗着碗,他还想着把人泡到手呢。

翻了一晚上的赵康和得出了结论,心疼一下自己人怎么了,正常的很啊。宠着宠着感情就深了,现在出手还能安慰谷王受伤的心,趁虚而入啊。

赞过自己的赵康和定了大早上的闹钟,阿望没有车,争取送着送着,送到一个小二栋。

谷王昨晚狼狈而逃,他简直不能想象赵康和看见他哭的场景,索性一个晚上都在打坐。

天明收功,他刚从卧室出来就听到门铃声,打开门。

门外是满血复活的赵总,一身黑色小西装,修身勾勒,宽肩窄臀,将自己的气场衬得足足的。

谷王的视线对于赵康和是360度无死角的,除了个别时候,某人要保持自己的君子行为不能偷窥,其他时候都是神识围绕,感觉到人体脆弱的鼻血要再一次涌出来。

“阿和,我去刷牙洗脸了,进来坐。”

赵康和在谷王刷牙的时候,一点没有陌生感地把整个下层转完了,发现只有客厅、卧室、浴室在用,其他地方居然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赵康和本来还想着见识一下谷王的手艺,看来是见识不到了,拉着人去外面吃早餐。

溪客居的包厢,赵康和点完自己要吃的奶黄包,凉拌小菜,果味豆花,把菜单递给谷王。

“这里的菜啊,点心啊,都很好吃的。谷王,你吃那个口味自己点吧。”

“阿和”谷王盯着赵康和唤了一声。

赵康和迷惑地看着他,应了一声。

“怎么了?要我点嘛,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啊。”

看来阿和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谷王心里郁闷了一下,算了,他记着阿和喜欢吃甜食就好。

“阿和,你可以叫我阿王。跟你一样吧”

怎么又是阿王,我还阿旺呢,赵康和僵笑着点点头,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谷王察觉到阿和突变的心情,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伴侣总是有理的。咬一口奶黄包,装作无奈的叹口气:“阿和,做得没有你做得好吃。”

赵康和脑门一排黑线:特么的,二傻子,不能用他常人的思维去想。不过心里涌起的小骄傲还是有的,他是谁?他的厨艺可是在赵家三个男人里排第一的。

赵康和摸摸自己微微鼓起来肚子,心满意足地领着人出了溪客居。

“阿王,你去哪儿?我送你。”

谷王摇摇头,“不用了,没什么事,找地方随便逛逛,走走看看,一直在比赛,还没怎么逛过呢。”

赵康和想了一下桌子上堆着的文件,跟谷王挥挥手,回了远方大厦。

远方最近在做一个大型开发案,关乎远方是否能再进一步,赵康和也算第一回主管这种有关国际的大开发,事情多的忙成狗,实在是没有理由跑出来陪着谷王乱逛。

赵康和走后,谷王也如他所说在街上乱逛。

他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月了,找到了阿和,虽然阿和并没有说在一起,但他也能看出他的意思,有着好感,却并未有爱慕。不过红鸾的存在也并非只有认人一个功效,它认定的伴侣只要心诚,结果都是好的。

谷王也并不担心这点,他的性子他清楚,而阿和,他现在不过一届凡人,在没有子嗣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把阿和领上修真路的。凡人和修真者比来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阿和变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但那样又有什么意义,他想要的是像雄父雌爹那样恩爱的伴侣,心不同、意相知。

况且他只要阿和的心就够了,目前看来也并不难,阿和不是已经开始喜欢他了么,离结契、合欢、相知、育子也不远,想来阿和也不会让他等很久的。

这偌大的一界,只有阿和与他是有联系的,他也只有阿和了。

...

谷王站在海市的港口边,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赵帅哥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其实通讯录里一共也没几个人,迟安,赵康和、助理,还有孙镇东、孙柯西五个。原身之前的狐朋狗友之类的,谷王是没有什么再去来往的心思,要是真的好兄弟,也不会那么久都没有联系,关系不是显而易见嘛。

黄飞背着一个大包,步伐稳健,“王爷,港口开拍了,要去看吗?安哥交代过的。”

黄飞就是迟安为谷王请的助理,能干、又是忠实粉丝,与其他的粉丝关系也不错。这位副侍卫长可不是资历不够,人家忙着第一手消息,自然没有管理粉丝的空,如今已经升为内务管家,包抄谷王在剧组的所有事情。

谷王微微点头,跟着黄飞向剧组包下来的拍摄场地走去。

《燕国》这部剧的开头和结尾都巧合地发生在岸口。

允王因父君的一道命令被勒和亲,在岸口迎接远道而来的海国三公主,言澈,一袭黑袍,这个女人穿来却毫无违和感,隐隐中透出几分贵气来。

结尾处则是已经继位的允帝目送言澈再回海国的场景,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言澈是海国四大战将之一,海国曾经的继承者,那个女人有她的野心,他在她心里也许一隅之地都没有。

此时剧组正要开拍第一幕,初见。

这天是阴天,但光线还算好,还有些风,等女主出场就能有发丝被风自然吹动的场景出现,给人物的气场加分。

一艘三层的船只逆着港口的海风驶近,桅杆上大大的海字让燕允知道这是载着他未婚妻的船只。

船慢慢靠近,一个高挑的女子迎风而立,一间黑色宽袖暗绣银纹的广袍,长长的黑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额前的刘海被风拂开,一张淡雅脱俗的脸,那深沉的目光引得燕允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直到身后的副官轻轻在身后推他,他才回过神来。

船只的甲板相对于地面来说有些太高,燕允微微抬起下巴,缓缓张口:“我是允王燕允,受君命而来,在此迎接三公主。”

言澈此时刚刚被亲弟暗算,一身暗伤还未好转,被送到邻国来和亲,哪怕明知此人即将成为她的丈夫也毫无讨好之意。

“劳烦允王了。着人领我去使馆便可。”说完这话之后她的眼皮微合,长长的睫毛露出来,目光看向地面,仿佛眼前这人不值得她看一样。

燕允提前说明身份,就是想看这女子乍然知道的表情,他原以为能看出几分,那知这女子如此淡定,竟然面不改色。

在言澈眼里,燕允这点伎俩连入眼都难,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得到全国认可的继承者身份,但凭这一点便知言澈心智、武力、手段的厉害。

言澈这一角色请的是去年的视后萧唯,号称收视女王,演技自然不用多说。燕允的扮演者江志伟,去年年末一部跨年剧捧红的当红小生,他的演技在萧唯的气场压制下就不那么出色了。

虽然这是第一幕,孙镇东也没有轻易放过去,这可是开场,别的能放,这幕可不能放,至于迷信预兆,孙导他只信好的。

“蒋志伟,你现在虽然还是个只懂看看圣贤论著的书生,但你本身是个皇子,你的骨子里就带着傲气,就算萧唯气场强大,你最后那里也不能露出怯来。重拍,重拍。”

孙镇东眼光老辣,他这一指点,蒋志伟就知道了自己抓错了重点,第二次拍完,孙镇东点了头,这第一幕就顺利过去了。

港口的戏可不至开头结尾那一点点,整部剧里要在岸口拍的戏可都是在这里拍的。再加上风向,天气的原因,怎么也得折腾个十天。

谷王看的眉头直皱,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看来真的得朝着阿和喜欢的角色演了,他本身气场是可以收的,但即便能收,有些角色也是不愿意去演的,他也不需要靠演技吃饭,自然不需要那么辛苦自己,这样算来,角色就有了很大的限制。

不过这场看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学会这么通过外物处理表现自己的情绪,像萧唯之前对蒋志伟的压制,其实只是眼角微移,就能给人他不在她眼里的感觉,角度变得不大,配上情绪改变带来的气场,就能给人另一种印象,她在那一瞬间就像至高无上的女帝。

谷王确实是不会演戏,但身为一个修者,缺什么他也不会缺少气场啊,盛王的前期是勤于习武的言拙兄长,后期则是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常胜将军,两种都是他目前能掌握的角色。

谷王在这剧组啃了九天的盒饭,走前一天孙镇东才放了大家的假,让大家四处看看。

回程的车上,谷王坐在座位上把玩着自己给赵康和带的礼物,他估计阿和会极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