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会了,若真是论起来,季氏和姬若离可是正儿八经的姨侄,就算姬若离在如何嫉恨他,那些怨恨,论起来,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他作用不会绝的将姬若风赶尽杀绝,或许,还会给他一个不错的将来,可要是真的应了你了,待她死了,姬若风便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皇帝对姬若离正抱歉,这季氏在他心中,怕早已希望她死了不知多少回了,真成了,怕也是会被他力王狂澜,你承诺的保住姬若风,也不过是在你不希望见到的结果发生时,将姬若风推出来,若是运气好成了,你一定第一时间杀了他。”
那人顿了顿,扯出一抹十分不屑的笑容来,“要说季氏还真是了解你呢,还是因为,你的道行还是不若季氏深厚,所以被她看透了呢?”
白色的布料上,那用鲜血描画出的扭曲字体,要说这血书也是简单,只有两个字——“姬乎”。
他二王爷姬乎的大名,言简意赅,就两个字,却写的无比的高明,若是季氏写的多了,倒是显得是有预谋一样,可只有这两个,甚至,那第二个字,还有些模糊,不是很好辨认,像极了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拼尽了全身的气力,来留下杀害自己之人的证据。
姬乎素来对自己盘算的事情胸有成足,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被那已经形同坐在冷宫中的女人摆了一道,他恨得直接将手中的血书一手摔到了自己的地上,又恨恨的踩上了几脚。
“二王爷,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被人耍玩了的小孩子,由着性子置气么,还当真是幼稚,也难怪你的父亲看的上姬若离而不是你了。”
“既然你也是如此的看我,又何必藏了血书来救我?”
姬乎嘴角一扯,自信的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一次,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没有来得及勾起,便感觉自己左肩的骨头响了响,似乎……是骨头在里头断了。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使得他脸上的表情在瞬间一僵,然后刷的变白,他下意识去看那陌生的男人,他只是淡笑着松了松自己的右手,“你说的不错,这血书么,我若是拿给你的父皇,按照他亏欠姬若离的心,按照姬若离的真材实料,我想,他会十分欣喜吧,毕竟,这许多年来,你们这些皇室子弟应该都看出来,你们大夏的这位皇帝,偏心的很,出了季皇后的儿子,其他的儿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碰巧,姬若离就是季皇后真材实料的儿子,宫中传来消息,姬若风已经被贬到封地去了,你说皇帝看到这血书,会不会十分高兴,儿子成为太子的同时,还把这朝中最可能成为自己宝贝儿子的对手的人一并解决了,还是谋害当朝皇后这样一个让人无力反驳的理由?”
来人说的十分的轻巧,可姬乎却听着并不轻松,在大夏,即使曾经自己的对手,是有着季氏撑腰皇帝宠爱的姬若风,是蛰伏许久,隐藏极深掌控着季家,有着容家相助的姬若离,他都是自信十足的他,从没有如今这般,被人当面羞辱,当面威胁过,他瞬间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还是说,若是皇帝知道了你同那位王爷的……”
“够了!”男人的话,被姬乎大声的打断,对方微笑的模样,更加的放大,笑的更加的恣意,静静的看着姬乎。
“先生如果是想向我证明先生的能力和手段的话,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妨直说。”
姬乎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似乎都颓废了,这么多年来,他面对谁都没有这般力不从心,可偏偏这一次,他在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的面前,认了栽,堂堂大夏二王爷,竟然有一天,也会这样,输的一败涂地,甚至任人差遣。
“我要的么,和二王爷想要的一致。”
“放肆我大夏江山如何能落入他人之手!”
姬乎瞬间睁大眼睛瞪着面前的男人,某种情怀,竟然蹭蹭的往上涨。
“哈哈哈哈,谁稀罕你这大夏王朝。”
男人好笑的看着姬乎,见他不说话,又道,“不过你这心倒是实诚,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我既说与你想法一样,便是一样,你当上这大夏的君主,便是我的想法。”
“你这是何意?”姬乎并不相信面前这男人所说的一切,这男人先是让手下的人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入宫,救下了可能会一踏入宫门,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的自己。
就像那男人说的一样,他父皇除了季皇后的儿子,谁都没有爱过,真相没有大白前,他多么的疼爱姬若风,哪怕是大声说话也不曾有过,唯一的那么几次,姬乎前后一想,便是明了,或许,他数落姬若风的时候,就是他怀疑当年真相的开始,毕竟,真相揭露的那一天,他们的父皇,是那么的冷静,丝毫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看看他瞬间将姬若风弃之如敝履的模样,为了姬若离太子位的稳固,那他去祭旗又怎么不可能?
面前这男人救下他,却拿着季氏陷害他的血书和他的秘密来威胁他,而他现在还对面前的人没有丝毫的认识,唯一知道的,恐怕还是自己刚才以身试法,得知他的功夫并不弱,至少在他之上许多。
他让人家如此的大费周章,还能相信人家没有任何的企图么,这话,说出去,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你要做什么,我会支持你,甚至帮你出谋划策,而我要的,在这中间,便已经得到了,至于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
男人十分莫测的回答,姬乎见他转身要走,忍着痛追上去,“那总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吧,还有我要怎么联系你!”
“我叫什么与你无关,至于找我么,先前找你的人,我会留在你府上,你要什么,和他说便是。”
那人说着,便不见了踪影,姬乎望着被人打开的门扉,抿了抿唇,不甘心的紧了紧拳头,一会儿,竟是干笑出声。
想他姬乎,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无可奈何了,他竟然有一天,会走到这样一个地步,这还真是他从前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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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千阕宫
李昭仪是个饮食起居十分有规律的人,她一般用了晚膳,用半个时辰在御花园走动消食,用半个时辰翻看写书籍,便会睡下。
和往常一样,她唤了宫人准备洗漱睡下,寝殿外却听得一声不小的响动,她心中一惊,让解意去看,自己也朝着寝殿外走去。
唐淼那药方子里,有一味药引子是忧怜草,这东西,九州大陆上早已绝迹,就和血色牡丹一样,可这世上还有仅剩的那么一些,全数在奇荒城城主云逸手中,流觞和桃花跟着叶仙他们出去了,她只能把凌菲挖了出来,甚至动用了风冥涧在大夏的许多势力,可在这一时间,却无从找到云逸的下落。
无奈之下,她猛然想起上次流觞从奇荒城回来,带回的八卦,说是李昭仪同云逸本有婚约,自她入宫后,云逸这么多年也未曾对哪个人动过心,上次她上去取药,云逸问清了原有,便也十分不犹豫的给了。
不管李昭仪是怎么看待和云逸的过往,唐淼都觉得他们两个的曾经很不一般,在手下遍寻不到的情况下,她只能来宫中碰碰运气,却是不想,竟然因为来的太急,竟然从千阕宫的墙头跌了下来。
解意还没有走近唐淼,李昭仪已经看到了站起来的唐淼,虽然她大多数时候只见到过唐淼戴面具的模样,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解意,快,快将人请进来。”
解意应了一声,正想着要上去扶唐淼一把,可抬头一看刚才唐淼栽倒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人啊,身后嘭的一声,李昭仪寝殿的大门被人从内关上,解意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传来李昭仪的声音,“解意,你先退下吧。”
解意依旧没有弄懂刚才发生了什么,脸上懵懵的,眨巴眨巴眼睛,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公子来是……”
“娘娘,废话我不多说,你可知道奇荒城城主在何处?”
李昭仪本想说不知道,可左右一向,唐淼昔日给她治病的时候,便是个直接人,她找人万万不会没有理由,她瞧一眼她面上带着急切,便问道,“你找他是为了……”
“忧怜草,这草只有奇荒城有,阿离他旧疾发作,我……”
“什么,旧疾?”
李昭仪面上一惊,想来是姬若离一直瞒着她,唐淼觉得,她倒是希望姬若离现在能起来跟她计较这件事情,但这并不可能。
李昭仪惊讶过后,立刻又道,“东城有一处民宅,匾额上写的是醉世居,他或许在那儿。”
“我知道了,谢娘娘。”她急急告辞,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娘娘,阿离他……”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且快些去!”
唐淼点了点头,一脚刚踏出寝殿的门槛,就被李昭仪叫住,“虽然我知道你会尽力,但,阿离拜托你了。”
回应李昭仪的,是快速离去的步伐,她瞧着唐淼消失的墙头,心头一阵的难受,“云逸,哪怕当年我负你,可我仍然殷切的希望着,你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