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中的嘉兴才是真正的烟雨江南,尤其清晨的南湖,雾起湖面,细雨如丝,烟雨蒙蒙下,依旧有歌声从湖上的乌棚里传来。
这几天前来湖心岛的江湖人士更加多了,大多都是先来烟雨楼住店,然后就前往三塔寺。三塔寺主持易玄大师亲自发声:欲参加此次大比,需在三塔寺供奉塔外诚信静肃六个时辰。三塔寺内会有小沙弥将人数以及名字记录在册,不在册的人,大比那日将会失去争夺资格。
如此,前来三塔寺的各路英雄豪杰纷纷而至,进入三塔寺范围内就有武僧在大道尽头等候,提醒来人下马步行,且告知大比规定。知道三塔寺老僧名号的江湖人士自然都顺从地跟着引导的僧人进了三塔寺,而也有个别莽夫等不仅欲要策马奔进三塔寺大门,更是不愿遵循去六个时辰的规定。
可想而知,这一日在三塔寺门口,众多江湖人士与几名武僧起了冲突。别看武僧人数只有九人,个江湖人士大约二十来人,可九名武僧个个棍法超然,结棍成阵,将二十几名要闯寺的江湖人士打的溃不成军,纷纷低头致歉。一日之内接连发生了好几次,但都被门口的武僧摆平。
可江湖人士本就肆意潇洒,更有个别的心生怨念,到了供奉塔内,不但不加入静肃的队伍,还口出狂言:“什么三塔寺老僧,你以为现在神剑在你手里就了不起了吗?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到时候你不还是得乖乖的把神剑交出来?啊哈哈哈哈!”
一人挑衅过后,寺内沙弥武僧无一出来说话,在各个塔门口站岗的僧人也像是木头人一般,动也不动,仿佛没听见似的。记录名册的依旧记录名册,闹事的依旧闹事。
许多人见三塔寺老僧并没有出现,纷纷猜测是不是真的是这老和尚徒有虚名,被人一挑衅就害怕了不敢出来,于是加入挑衅寻事的人一下子变多了起来,甚至开始将供奉塔外的供案香火都翻倒在地,口中扬言要三塔寺老僧交出神剑,不服大比规定。
“神剑天地所生,强者得知,凭什么要你们几个和尚主事大比?笑话!快讲神剑交出来!否则今日我要三塔寺的秃驴们都知道我锁子道人的厉害!”
“就是!比试就比试,凭什么要老子静肃六个时辰?老子不信天不信地,孩他妈会信佛?啊哈哈哈,看老子将你这和尚庙给拆了!”
十几人奋起开始闹事,而更多的是冷眼在一旁的旁观者,看笑话似的看着这些人。
“一群蠢货!”一个身穿华服顶戴玉冠,满身华丽的少年抱着手在一旁笑道。他笑得肆无忌惮,声音也大,令在肆虐嚣张的几个人纷纷转向他。
“臭小子!你骂谁蠢货呢?看老子替你老子好好教训你!”一名大汉一把宽刀呼啸而至,眼看着就要砍刀少年的门面了,只听“叮”的一声,一杆银色长枪忽横在少年面前,替他挡开了宽刀的攻击,并将大汉顶出去十来步。
“臭小子,好啊!还有个帮手!报上名来,看老子不连你们两个一起宰了,一些我心头只恨。”
男子一身白衣胜学,手持银色长枪,背影伟岸,风度翩翩。他转过头,眼中平淡,脸带笑意。
“呵呵,在下百里御,那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百里?百里御?你是少盟主?百里盟主的公子?”男子一听这个名字,一下子熄了战意,整个人有些颓然,盟主的儿子,他可不敢打。
百里御转头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少年转身看着百里御,眼中星光点点:“哇,百里御,你太厉害了吧!随手那么一枪就能把那么大的宽刀击退,太棒了!”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眉目星点,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百里御轻轻推开少女,轻声说道:“公,公子,此地各路江湖人士齐聚,还请你不要闹事。”他的话淡淡的,但有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语气,并且身体在少女身前一站,挡住了身边众多转头打量他们的眼光。
“你这么厉害,我才不怕呢!”少女语气中傲娇欢跳,丝毫不被众多盯着他们的恶意眼光所打扰,还仰起头朝周围挑衅地翻着白眼。
“大哥,怕他个鸟啊,百里盟主是厉害,可他的儿子在就远离江湖不问世事,给朝廷皇帝当了走狗了,我们一起上,杀了他,也算是帮百里盟主清理门户了!”男子与身边一种兄弟纷纷附和,终于决定动手,拿起武器就要朝百里御攻去。
百里御表情淡定,手中长枪一下横扫,逼退十几人。“此处应是三塔寺老僧的地方,我不应在此杀人,可如果各位再继续不依不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少女从百里御身后探出小脑袋,“百里御,别跟他们客气,杀了他们啊!”
百里御转头眉头一皱瞪了少女一眼:“闭嘴!”
被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挑衅,几个大男人脸上血色渐浓,持起武器便冲向两人。
“臭丫头,老子先宰了你!”
百里御将少女推到远处,跃起身姿,银枪点地,一刺一推之间,两股银光将最前面的几个男子击倒在地,口中喷出几口鲜血。
而另外几个刚要继续朝少女追去的几人,还没跨出几步,忽然定在原地不动了。几个瞬息,这几人口中突然溢出鲜血,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供奉塔内外一片寂静,只有一颗圆滚滚的红色朱砂掉在地上滚动的声响。
“阿弥陀佛。明日大比,还请各位不要迟到才好。老僧明日在演武台恭候各位的大驾。”
在场的人大多只是听说过三塔寺老僧的威名,可其实心里并不全信。江湖传言,有时也是胡乱传的,不可信也。而他们大多会乖乖静肃与此,也是因为他们大多都自知没有那个夺宝的实力,只是来碰碰运气,所以并不敢闹事。
而此时,一粒直径不过指甲片的朱砂佛珠就能一击杀死六人,直到老僧念叨佛法才让人心惊,此前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此人就在身边。这是何等厉害的隐匿手段与内力啊。
焦玹此时旁若无人地走向百里御,稍看一眼他身边的少女后,便对百里御道:“百里施主,别来无恙吧。”
“有劳大师挂念,这次怕是给大师惹麻烦了。”百里御拉住少女本欲摸向焦玹脑袋的小手,“公子,焦玹大师德高望重,不得无礼!”
“什么嘛?我不过是没见过和尚,想摸摸他的脑袋,你干嘛拉我!”少女委屈至极,眼看着脾气就要爆发,只听“哧”的一声,少女的声音叫然而止,身体手脚皆被封住。
“百里施主,这是为她好。”焦玹淡淡地遏住本来要求请的百里御,“非常时刻,你若想保她周全,不可心软。”
少女眼睁睁地看着百里御点下头,眼中泪花蹦涌而出。百里御叹了口气也是无奈:“焦玹大师莫怪,公子第一次出远门,我此次也是奉命保护她出行的。”
“恩,无妨。”焦玹转向众人,“静肃六个时辰后在供奉塔内的簿子留下名字便可离去。”众人安静的不敢出声,作出虔诚的模样。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
一个少年,兽皮短袍已千疮百孔,他满脸鲜血早已分不清五官,浑身上下伤口密布。此时的他,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凌冽清晰,黑眸深邃,倔强且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