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楠的脸色沉了沉,没有扫他的面子而是配合的保持着微笑,神色淡淡的看着他把酒都喝了。
“你们不信我也没法子了,谁还要喝?”厉漠北揽着陆楠,神色轻松而愉悦。“先说好,散了谁都不许开车。”
“当然要喝,怎么说今天也是牧尘订婚的日子,看着你们一个个进了围城,不庆祝怎么行。”有人接话,跟着台面上又多了好多酒。
陆楠没见厉漠北正经喝过,却记得他上次喝醉的事,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温热的手,压低嗓音小声提醒。“少喝点。”
厉漠北偏头,忽然而然的低头凑过去,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放心,我有分寸。”
陆楠心中一荡,脸颊又烧了起来。只是她一点都不放心,结果也证实她的担忧是对的。厉漠北的酒量奇好,比谁都能喝,可还是醉了。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蒋牧尘。
陆楠跟他没有过直接的接触,每次都是听叶子说。偶尔她也会想,他们那类人见多了名媛闺秀,即使换了口味,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又怎么可能谈长久。
可是她现在又怀疑,自己的判断错了。蒋牧尘竟然关心叶子是不是不开心,还拜托自己照顾她,劝她再给他一点时间。
那么诚挚深情的眼神,让陆楠根本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会转达他的话,别的什么也没说。
感情的事越掺和越乱,而叶子跟她是一类人,一旦决定的了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扶着厉漠北出了大堂,等在外边的司机焦急过来帮忙,很费力的将他扶进车里。
陆楠歉意的冲司机笑了下,绕过车尾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后座把厉漠北扶起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
她不是第一次照顾喝醉的他,今晚却有种异常愤怒的感觉。他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介绍给他最好的兄弟。
而且是宣告的姿态。
“陆楠……”厉漠北的手臂从她身后穿过去,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将她圈在怀里,染着醉意的嗓音沉沉的,充满了蛊惑。“你今晚真的很美。”
他的下巴就搁在陆楠肩上,一说话,温热的呼吸便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的颈子。陆楠绷着脊背,身体止不住的轻颤,艰难偏头看他。“你喝多了。”
“唔”厉漠北倒是老实,应了一声便抱着她不动了,只是一双眼却隔着她打理整齐的发丝,深深的看着她发红的耳朵。
她没打耳洞,颈项修长。视线下移,能清晰看到她性感的锁骨,在往下便是胸前若隐若现的风光。
厉漠北燥热莫名,索性闭了眼,舒舒服服的枕着她的肩膀。
陆楠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让相处的每一刻都有新的惊喜,新的悸动。
她的防备,她偶尔展现的强势,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柔软,都让他上瘾。
中毒一般。
夜风微寒,徐徐透过车窗的缝隙灌进来,车厢内的酒气渐渐散开,空余一丝安宁的脉脉温情。
陆楠保持了一路僵硬的姿势,下车的时候脸色臭的要命。
厉漠北在车上眯了一会,酒气散了不少,却还是装醉的挂在她身上,眼底藏着心猿意马的笑意。
上楼进了卧室,倒进床里的那一刻他及时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过来双手无意识的抚上她的背。“陆楠……”
“你喝多了,老实睡觉。”陆楠垂眸,视线在他好看的唇上打转,眉头依旧拧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厉漠北微微仰头,很轻的亲了下她的额头,藏不住的笑意在脸上漫开。“今晚留下。”
陆楠咬了咬牙,点头。
厉漠北满意闭上眼,撤回自己的手放她起身。
陆楠抿着唇,去衣帽间找到他的睡衣和内裤,卷成一团丢出去。“去洗澡。”
厉漠北被睡衣糊了一脸,扬起唇角,撑着床垫慢慢坐起来,偏头去看她。
她已经背过身去,深v设计的小礼服让她光滑的背几乎完全暴露,凸起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像似振翅欲飞般迷人。
厉漠北眯了眯眼,目光从她背上移开,起身去洗澡。
陆楠后洗,出来他已经睡着过去,一脸乖觉。轻手轻脚的躺到他身边,才关了灯他便翻身抱住她,只是抱着她,手都没乱动。
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陆楠在黑暗里睁着眼,忽然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厉漠北。
她总是习惯用小时候的印象去衡量他,事实上他早就不是那个令她崇拜,令她羡慕的少年。
他成熟稳重绅士又有风度,三十多岁,事业有成。偶尔又会像个孤独的小孩,不经意的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让她一次一次妥协的同时,又忍不住心动。
思绪回转,想到叶子跟自己哭的样子,想到他看肖楠的目光,眼神一瞬间冷了下去。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厉漠北睡的很沉,面容宁静呼吸绵长。
陆楠起床洗漱一番下楼,看到钟点工已经在准备早餐,打了声招呼开门出去。
秋高气爽,院里的花迎着晨曦娇艳盛开,饱满而娇嫩。陆楠坐到花廊下椅子里,失神的望着那一墙的蔷薇。
楠木质地坚硬……当年她听到那句话,只听到说话人的声音,并未听到回应。如今想来,应该是厉漠北跟肖楠说的。
还那样小的年纪,听到这样的表白,不是高兴傻了就是吓坏了,不知道胆子大过天的肖楠,是哪一种。
厉漠北种了满墙的蔷薇,等来的人却不是他想找的,这种心情之下,也难怪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想法。
其实这样也挺好,窦晗说一旦彼此的距离变负,潜意识里会对对方生出依赖,会变得贪心。
而康茹馨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她和厉漠北的距离不止是半座城,而是天上和地下。就算没有那一纸协议,就算他们跟其他人一样相识相恋,他也未必会抛开家庭的藩篱,许她未来。
就像蒋牧尘和叶子。
“太太,早餐准备好了。”钟点工隔着窗户招呼一声,继续忙碌去了。
陆楠拉回思绪,唇边掠过一抹自嘲的弧度,起身回去。
上楼叫醒厉漠北,陆楠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旋即转身去了衣帽间。
许老这两天精神头好了很多,正好周末,她答应他会过去陪他聊天。
厉漠北宿醉醒来,靠着床头醒了醒神,看到她在衣帽间里找衣服,忽然就笑了。“陆楠。”
“我答应许爷爷今天过去陪他,你快点。”陆楠伸手拨了拨一整排的白色衬衫,微微皱眉。“要穿什么衣服?”
“靠窗那一格,运动服。”厉漠北掀开被子下去,晃了晃还有点晕的头,过去倚着门,微笑注视她的侧脸。“能不能搬过来住?”
陆楠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摇头。“厉漠北,我希望我们都能谨守协议。”
“这样啊……”厉漠北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停顿下去。
陆楠心底隐隐升起不好预感,下意识回头。“你想说什么?”
“从登记到现在一共一个月零六天,五个周末,这是你欠我的,所以你必须住下。”厉漠北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转身去洗漱。
陆楠抬了抬脚,伸出去的一瞬间及时收回力道,挺胸看着满眼的白色衬衫。
虽然同意同居,可陆楠到底还是没有住进他的别墅。许老的身体状况再次出现反复,好容易稳定下来,两人周一一早接到通知,直接从疗养院出发去机场。
这次要修复的项目在定海,是一座名人祖宅,建于明朝末年,占地约有两千个平方。格局跟北京四合院类似,却又有很大不同,相当的有研究价值。
同时这位名人的一生也颇具传奇色彩,这次他的后人无偿将祖宅捐献给当地政府,可谓盛事一件。陆楠和厉漠北下了飞机,随即登上前来接机的专车,出发前往市区的酒店。
项目前期的评估已经完成,并签订了施工协议。捐赠仪式举行的同时,也宣布修复工程启动。
厉漠北作为项目修复的总工程师,需要上台发言。陆楠在手机上打了发言稿递过去,眉头隐隐皱起。“太突然了,这帮官员做事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慢慢你就会习惯了,修复工程原本就不是重头戏。”厉漠北拍拍她的肩膀,低头整理了下外套,翩然起身。
陆楠双手抱胸,目光追逐他的背影,看到他从容自若的跟一众官员握手,看他温文尔雅的露出微笑,不由的弯了弯唇角。
这样的厉漠北,比跟她讨论床事的那个厉漠北顺眼多了。
捐赠仪式开始,祖宅的继承人亲自将钥匙交出,并做了简短的发言。
陆楠的目光在场内转了一圈,又落到厉漠北身上,却不防他也正好看过来,唇边依稀浮着浅浅的笑意。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目光,柔和、深邃又依稀带着几许不为人知的缱绻。
陆楠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身上却热的不行。
熬到活动结束,陆楠逃似的到外面透气。
“去现场,看完之后给我一个初设意见,重点是宅子里有研究价值的部分。”厉漠北跟上去,虚揽着她的肩膀,低低的闷笑出声:“你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