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欢乐谷的众人都是和花颂曾经记忆中的人一样,都是三观端正,不是从小接受那么畸形的洗脑教育成长的话,那么他也不必这么戒备,冷冰冰的对人避而远之了。
他深陷这个泥沼之中,就是深怕有一日他会被这里的人洗脑吸引,引诱,堕落成泥。他一直戒备着害怕谷中管事发现他与其他炉鼎思想上的不同,对欢乐谷的排斥而殒命。所以,为了保持自己的底线,他从不与人深交,自己独自来往。
花颂想,只有面无表情,别人才猜不透他的情绪,也不会发现他每次修炼、练功、上课时眼中的不甘愿和憎恶。
他一丝不苟的听从管事的话,以表示自己的无害;努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孤僻,冷漠,高傲,古怪之人,将自己排斥与众人之外,又不显得过界,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底线。但是就算是这样,他摆足了姿态,还总是有些人不顾他冰冷的表情粘上来。
这就是欢乐谷培养的炉鼎。
他们三观扭曲,不辩是非,不知羞耻,就算是赤身*行走也被认为理所当然。所以说,就更不会在意你高兴于否了,如果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便会使出十八般的武艺来缠着你。因为他们不觉得这是错。
花颂很是头疼。
明月把玩着一把骨扇,不时的开合间,动作姿态十分的潇洒,他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看着先后两拨人都是败兴而归,他绽开一个笑容。
然而还没等他行动,花颂先说话了。
“五十枚下品灵石,一株“吐灵草”。你们突破了三层一样会有,何必心急的来问我。走吧,我累了。”
隐晦的,直接的,暴力的拒绝都对这些人没有用。这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但是,如果你说得太容易,又会被这些家伙认为好欺负,不得不绕个十八弯。
花颂神情懒懒的说完,有些心累。
房间里面的四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间,紫阳嘟哝了一句,然后提高音量道:“谁要听这个啊,我们就想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为什么咱们体质都是堪称极/品,就你已经突破了三层,老子还停留在二层,要说你没有方法,反正老子是不会信的。你不说,嘿,那咱们就不走了。”
他说着,双手抱胸,神情无赖的靠在背椅上,挑衅的看着花颂,旁边的高几上还放着吃剩了的餐盘。
其他人的眼神一动,都是直勾勾看着花颂,等他的解释。
室内有一瞬间是难言的沉默。
原来提起秦管事只是一个引子罢了,他们的目的显然并不在此。
就算得出了这个结论,花颂心中却是颇有一些波澜不惊,而是早有预料。
“是啊,为什么呢,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资质,一样的条件,我也很疑惑...”
“嘭。”,茶杯和桌面相撞的声音十分微弱,然而在安静的室内却是很明显,花颂眯起狭长的眼线,他好整以暇的抬起优美的脖子,尖锐的看进紫阳的眼里,声音悦耳却带着的刺人的嘲讽和睥睨,“谁让我的悟性高,修炼快,而你自己那么蠢呢,你说是不是?”
“你,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蠢,你说老子蠢?”,紫阳咆哮,激怒的指着自己反问。
紫阳乃极阳之体,听说被带回来之前是个乞丐,总是改不掉一嘴的脏话,他和花颂等人修炼的功法本就不同,也不知道在着急什么?
花颂回他一声冷嗤。
紫阳跳脚,暴跳如雷,看样子就要扑上来,却被旁边的明月一手按住。
一旁的双胞胎姐妹十分默契,她们看着花颂的眼神惊疑不定,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头默默想了会儿,最终把视线从花颂身上移开,落在高几上的“吐灵草”上。
明月如玉的手指来回的摩挲千寻的手背,平息其怒气,他对着花颂绽开一个笑容,美不胜收,说话却不客气,“花颂,秦管事可有叫你指点我们?毕竟在我们之中你可是最先突破魅功三层的,秦管事都说过让咱们互帮讨教,我可有说错?”
花颂看着他,突然的也是一笑,笑容之倾绝,足以让天地为之失色。就算是美人遍地的欢乐谷,明月还是有一瞬间的怔愣。花颂却又突兀地收回笑容,冷冷道:“既然是秦管事说的,那么你便去问秦管事罢!”
明月才察觉那是一个嘲讽的笑,他被气的握紧了骨扇。
花颂向来都是很听管事的话,难不成真的没有什么秘诀?
幼白吹了吹红艳艳的指甲,在室内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才软声对花颂说:“花颂哥哥,你别生气嘛,我们姐妹自然是相信你的,谁不知道你的性格啊?”
她看着花颂还是一脸平静,眼神无波的样子,想到这人软硬不吃,性格冰冷得像顽固的石头,没有人能在他这里占到便宜的事,心头就有些气馁。但她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自己想要的东西还真没有失手过。
幼白的声音愈发娇软,“你看你已经魅功三层了,我们还苦苦的留在二层,花颂哥哥,你已经超过了我们这么多,那盆“吐灵草”对你也无甚大用,你就借给我们姐妹用用嘛,你说好不好?”
花颂还没有说话,旁边就传来一声冷哼。
紫阳眉头高高的挑起,不屑的看了两姐妹一眼,声音高高在上且得意,“花颂,你可别忘了,在我们五人之中,就老子我一人是极阳之体。在月珠凝成之后,是可以相互选择双/修的,到时候的修为必定是一日千里。呵,如果你这时得罪了我...你若趁此时将那珠“吐灵草”送给我,到时候老子倒是可以勉勉强强的与你双修,助你一臂之力。”
你有多大脸啊。
不等他人反应,幼青就首先发出一声嗤笑,“你当你是谁啊,咱们欢乐谷修炼托阳神功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就如此沾沾自得,简直让人万分可笑!”
幼白眼神意味深长,接着道:“紫阳你成天总是腻在明月一旁,怕是除了他看不上其他人吧,妹妹奉劝你一句,可别做出什么坏事来,筑基之前乱搞,让管事捉住了...那惩罚可是极惨的。”
两姐妹连消带打的,气得紫阳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明月抽出和紫阳相握的手,冷笑道:“紫阳如何还由不到你们两姐妹评价,与其担心我们,还是想想自己吧,我们可比不上你们姐妹情深,日日私语...秦管事手眼通天,咱们清白于否,可不是你能污蔑就能污蔑的。”
紫阳终于吐出哽在心头的一口气,蔑视的看着两姐妹,“本少爷可是极阳之体,其他人岂能和我比?”
欢乐谷目前的五位极品炉鼎之中,就紫阳一人体质属阳,其他的都是阴性体质。在这种相当于男女不平衡的状态,独独能够彰显出他的珍贵。
但是很显然,幼白一点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她对明月一直护着这个后面才来的白痴十分的不以为然。她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就像没听见紫阳的话一般,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花颂,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直接,“花颂哥哥,你就将吐灵草借与我们姐妹罢,我们若是没有,岂不是每日心心念念,少不得总是来烦你,到时候你也是不安生的。”
委婉的不行,直接粗暴的讨要。相处了十多年,尽管是觉得奇怪,在花颂这里碰了许多钉子。见了利益,还是当做以前的事没发生一般的往他身边凑。
花颂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又当没看见似的收回目光。
明月在一旁笑道:“花颂,我们都在这里呢,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死皮赖脸招数用多了,都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窗外夜色黑的如同浓墨散开,唯独幻月花发出月光一样朦朦胧胧的微光,美丽而魔幻。然而美则美矣,看久了却也觉得不过如此。花颂偏过头,视线落在茶壶旁边的吐灵草上,道:“我两日,你等一人一日,如此循环,暂且由幼白姐妹先用罢。好了,寻白,送客。”
他说着站起来,声音冷而淡,没有多少情绪在其中。
然而,谁管他呢,幼白几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满意足的抱着东西走了。
花颂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房门的
衣摆,寻白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十分有眼色的退出房门之外,将门掩上。
没有其他人的嘈杂,卧室里面安静而静谧,有暗香浮动。
花颂放松身子斜躺在床壁上,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一个小人儿的身影慢慢显现在空气中,又小又嫩的小手抱着他的食指,歪歪头看着他,又大又圆的眼睛灵动逼人,说话却娇娇怯怯的:【主人,灵石。】
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花颂抬起手,食指动了动,小人儿有些害怕的抱紧了一些,她委屈的眨了眨眼,身影一闪,再出现时,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鼻梁上,她伸手去揪花颂的睫毛,继续催促道:【主人,小一要灵石。】
花颂的瞳孔里面映照出一张放大的脸。可爱到了极点的五官,嘴唇像糖果,一双眼睛最是漂亮灵动,眉心还有一个奥妙的白色弦月印记。他的睫毛被揪着,有些发痒的眨了眨眼,睫毛却一不小心眨断了。
他无奈的“看着”鼻梁上的小人儿,眼珠一动,挤成了斗鸡眼。
小一有些心虚的收回手,背在背上。
花颂两只手指捏住她的腰,将她提至眼前,左手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一被弹得摇晃一下,她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眼睛里面水汪汪的。
花颂好心情的轻笑出声。
逗够了,他才松开手指,小一一下子消失,躲在了他的耳后,只伸出一个脑袋怯怯的瞧他,控诉道:【主人坏!】
花颂的嘴角噙着笑,他取下腰间的储物袋,沉眸看了看,将它递到了小一的眼前,【坏主人给小一的。】
小一嗖的一下出现在他的手上,抱着储物袋,眼睛亮晶晶的。花颂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去吧,都靠你了】
小一闻言,握了握小拳头,抱了抱花颂的手指,抱着储物袋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