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更大的鱼(1/1)

骆虎阴沉的脸仿佛能够结出冰来,这次敌人先是引他出来,调虎离山之后先后对萧云和营地发起冲击,很显然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而且熟知他骆虎的行军风格。

“骆将军,我想我得提醒你一句,骆家军中恐怕有鬼。”萧云望着营地方向,那里已经有滚滚浓烟冒起,喊杀声、悲呼声也传了过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骆虎。

“哼!”骆虎一把将萧云抱起,冷哼一声,“有鬼就抓!”

被骆虎抱起,萧云竟瞥见了他嘴角的一丝冷笑之意,“有鬼就抓”?想着骆虎说这话时的云淡风轻,完全不像一个将军得知军中有叛徒后该有的反应,难道……

还不等萧云细想,耳边就传来瑟瑟风声,周围景物如潮水一般往后退去。骆虎提着萧云再如穿云之箭急掠回营地,速度之快,直让萧云的视线一片缭乱。

空气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刮在萧云脸上,饶是以他的体魄也觉得皮肤生疼。

骆虎愤怒了。

“呲啦”一声,骆虎左手提抱萧云,右手闪电般抽出冷月刃,怒吼一声,脚下速度再次暴涨,二十息之内两人就已回到营地。

军营外围的一些帐篷已经焚为灰烬,许多身着骆家军装的士兵业已被烧成焦炭,看那样子,似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越往营地里走,横躺的尸体就越多,这些尸体同样的都是被一剑封喉、气绝而亡。

“呲”!

前方帐篷突然撕裂,一道人影滚了出来,只见他全身是血,拿在手中的长戟也满是剑痕,他手上、身体的多处剑伤让他看起来更是狼狈。

“骆辉。”放下萧云,骆虎两步上前,搀扶起这个血人。

“将军,小的无能,军营被袭……”骆辉哽咽,边说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似是在表述忠诚。

看着骆辉全身上下近十处的剑痕,虽然伤口看着可怖,但绝不致命。萧云想起之前黑衣人所使的“黄泉血剑法”,又看看周围被割喉的死尸,心里几番猜测,再看骆辉时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对方来犯人数几何?可否探清功夫路数?”骆虎冷着脸将骆辉扶起,问道。

“前方……咳咳……前方帐篷还有十余敌人没来得及撤离,被……被我军围住……”

骆辉话没说完,萧云瞬间就感到了骆虎的怒火喷发出来。

果不其然,萧云凭借出色的灵魂,能够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有股不知名的磅礴力量汇聚向骆虎。萧云猜测,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元力”了吧。

随意调集周天元力化为己用,这正是御元境之后得天独厚的优势!

嘭一声,前方整个帐篷在元力挤压下坍塌爆碎,帐篷里的交战双方都极有默契地看了过来。当他们看见骆虎之时,一时间有喜有悲。

十个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一见骆虎,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而周围的骆家军则是忍不住欢呼起来,直面这些黑衣人,骆家军们深知其难缠,一个不慎就会被割咽断喉。很显然黑衣人是经过特殊的刺杀训练,不是他们这些战场拼勇不拼技法的士兵可以应付的。

刚才短短十息功夫,就有七人命丧黑衣人之手。骆虎赶回之前,骆家军只能用人数把对方困住。

普通士兵的唯一优势就是人数。

“吼!”

怒吼一声,骆虎直接提着他的冷月刃杀将过去,冷月宝刃上莹莹白光闪现,似是能够划破夜空。

萧云微微侧行两步,与浑身是伤的骆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紧随骆虎身形移动的目光也时不时瞥着骆辉,似在提防着什么。

唰唰唰。冷月刃划过空气,带起一阵阵的呼啸之声。而每一次刀刃的划过,就伴随着一声绝望的惨叫,还有一道如泉喷发的血柱。

挺入黑衣人群的骆虎就像是一尊杀神,没有一个黑衣人能够躲开他的冷月刃。外面团团围着的骆家军只需要偶尔舞动长戟,阻止黑衣人逃跑就行,场内单方面的虐杀足以让他们持着一颗看戏的心。

因为那是冷月骆虎,骆家五虎将之一!

看着骆虎在黑衣人群中毫不费力的屠杀,萧云眼睛逐渐放着精光,捏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得找个时间晋升到先武境,只有实力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他心里清楚得很,今日若不是运气好,前来刺杀自己的若不是没有踏入武修的普通武者,那么或许自己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就跟躺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一样,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决心已定,萧云继续看着在人群里尽情杀戮的骆虎,他能够看得出骆虎的愤怒,冷月宝刃上银白的光华已经尽被殷红覆盖,刃片反射着月光,竟透着一股子邪气。

“看来闻名炎华帝国的冷月骆虎也并不是传言中的冷血无情……”拉紧捆系铁盒的布条,萧云喃喃低语,不禁对骆虎也产生了一丝敬佩。

咚。

伴着最后一个黑衣人扑通倒地,骆虎似是力乏,也咚的一声单膝跪地,冷月刃插在身旁支撑着身体,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仅存的四十骆家军都握紧长戟,四十双眼睛都含泪望着场中伏地的骆虎。

谁说军中无情?军中当是最为重情。

昔日一同训练、一同南征北战的战友,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所能做的最多也只是砍下敌人的脑袋,但这又怎么样呢?敌人的死是换不回战友的命的。

皓月被乌云裹挟。

“将军!”四十骆家军扑通一声,整齐跪地。

良久骆虎才抬头,摆手轻声命令道:“把他们都好好安葬了。”说完拔出冷月刃,缓缓站起身来,向萧云走去。

此时萧云正在一具死尸旁边蹲着,聚精会神地查看些什么,就连骆虎走到他身旁他都浑然不觉。

骆虎并没有打扰萧云,而是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只见他不断地去抚摸死尸的皮肤,偶尔还掰开尸体的嘴巴和眼皮,满面疑惑地仔细思考,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这架势,倒还真有一副医师的样子。骆虎心想,但愿你真能治好皇帝吧,不然我骆家军可就死得毫无价值了。

“咳咳。”见萧云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似是有了些发现,骆虎这才故意咳嗽两声,引起萧云的注意。

萧云这才回过神来,一见骆虎神色再一次凝重起来:“将军,我发现……”

到口的话语被骆虎用手势截断,萧云这才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

“跟我来。”

点点头,又瞥了一眼忙着安葬战友的四十骆家军,萧云心里五味杂陈,急忙跟上了骆虎。

等和营地有了一定距离,骆虎才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将军,我之前和你说过,”萧云斟酌着言辞,“骆家军中有鬼。”

“嗯。”骆虎不肯定也不否定。

“敢问将军,骆家军平日伙食由谁负责?”

“骆辉。”

“果然是他!”萧云冷笑一声。

“怎么?”骆虎丝毫没有因为萧云的话而展现出喜怒,仍旧淡然问道。

回望营地,萧云突然觉得那里也很危险:“我查看了骆家军的几具死者尸体,发现死者无一例外都中了一种毒。”

“中毒?”骆虎隐隐有些不安。

“嗯。”萧云点头,“此毒无色无味,混杂在食物之中,只有一些敏感的炼药师能够觉察出来。而中此毒过后,会感觉嗜睡,丹田受阻,肢乏体困……”

骆虎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什么毒?”

“龙涎草。”萧云答道,“据说这种植物对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咦?将军,你没事吧?”说话之间,萧云竟发现骆虎的面色有些不正常。

“没事。”骆虎强行镇定下来,“此毒何解?”

“这是一种慢性毒草,只要停止服用,我想毒液就会随着代谢清除干净的。”

骆虎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你在怀疑骆辉?”

“之前是怀疑。”

“现在呢?”

“现在嘛,我可以肯定了。”萧云满怀信心分析起来,“与黑衣人动手的其他骆家军皆是一剑封喉、一招毙命,唯独骆辉身中数剑却毫无大碍,这就已经让我想到些东西了。军队伙食又是骆辉负责,龙涎草这种东西只有将其汁液混在食物中才能掩人耳目。”

见骆虎点头过后,萧云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骆辉应该就是前来杀我的那个黑衣人。”说这话时,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听完,骆虎轻轻点点头,不发一语。

“将军?”

骆虎直视萧云的眼睛。

“我建议立即斩杀骆辉,否则……”

“不急。”骆虎摆摆手,脸色同样阴沉,但气势却异常平和。

“将军早知道是骆辉?”从骆虎的反应,萧云渐渐落实了之前的猜测。

冷哼一声,骆虎调笑地望着萧云:“渝城挑唆本将发军讨伐青橙公主,此后劝我分兵回都,对我绕开冰河谷的军令心生不满。在渝城我就已经知道,小子,不是只有你才用脑子的。”

萧云脸色一红,想起自己给骆虎下的“莽撞武夫”的定义,不觉有些好笑,骆家五虎将身为帝国头等大将,的确不一般啊!

“那为什么?”萧云想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因为,”骆虎握紧腰间的冷月刃,近乎疯狂地说道,“我想钓更大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