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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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雅韵紧紧地抱着惠骏岳，他真的很瘦，早上他抱住她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了……这个男孩子单薄得简直像一张纸片一样。

公园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微风在耳边拂过的声音，过了一会，她感觉到他的手也重重地环抱住了她。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他贴着她背脊的手心在微微地颤抖。

童雅韵的鼻子酸了。

但是她强撑着，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在他的面前流泪——刚刚她已经说了，她不可怜他，谁都没有资格可怜他，她只是心疼。

再怎么样坚强和冷静，他也都只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子，他缺少关爱，缺少温暖，他没有人可以诉说，也没有人可以倾听，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他还要照顾他的弟弟，她想，在他更小的时候，他也一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默默地流过眼泪，而后再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爬起来继续过明天。

她心疼他到，想把自己所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分给他一半，无论是父母的关爱，还是朋友的友情，更多的，还有她自己，她想把她的快乐和能量都传递给他，从今以后只要她在他身边，她就一定会让他过得比以前快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轻松开了她。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一旁的路灯亮了起来，惠骏岳低头专注地看着她，她发现他漂亮的眼眸也有些微微泛红。

“童童，”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低低的，“虽说刚刚和你说的那些，可以解释一部分我之前所有不好的行为，可这也不能算是我逃避的理由……抱歉，一直以来，都让你为了我心情起起伏伏、没有安全感。”

她刚刚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别哭，可听到这话鼻子忍不住又酸了，她只能轻轻捶他一下，打趣他，“噢……就这样？”

“抱歉，那次在学生会教室，让你那么伤心，我真的很混蛋……”

“啊呀，”她朝他摆摆手，“我不要再听道歉了，搞得我都有负罪感了。”

惠骏岳被她噎了一下，想要开口说什么，可忽然一下子仿佛像是害羞了一样，腼腆地笑了一下，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哇，惠骏岳，你别给我卖萌，”她用手指戳他的酒窝，“笑而不语这算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好打发。”

虽然今天他已经破天荒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但她最想知道的部分他还是迟迟没有说。

“是是是，谁敢打发你啊，”

他真的是败给她了，声音轻而无奈，“哎，你让我组织下语句……我，真的是不擅长这些。”

“真的吗？”她凑到他的脸前。

“当然啊，”他摇了摇头，“我一直看到女生觉得烦。”

“我也是女生啊。”

“你不一样，”他看着她，低声说，“你和哪个女生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因为我以前也从来没有过……看到你就会很开心，看不到你就会觉得心痒痒的。”

她听得脸也开始红了，心里开心得都在冒泡泡，“嗯哼，那还有呢？”

“还有，不想让任何人欺负你，想看到你一直开心地笑，当然……也不希望其他任何男生接近你。”

“噢……”她抑扬顿挫地这么发了一声，“怪不得你转学来了之后我们班男生都不怎么找我说话了啊……”

“他们不敢，”他冷漠地抬了抬眼。

“原来是你在背后捣的鬼！”她一副“啧啧啧”的表情看着他。

“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一时有些没准备好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就算我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楚这种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我在感情这方面本来就迟钝延缓，实在是反应没有这么快能跟上你的脚步。”

他一句一句说得清楚而郑重，童雅韵抱着手臂，“嗯”了一声，等待着他的后文。

“但是现在我算彻底明白了，”

惠骏岳看着她，转而一笑，“在我把刚刚那些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的事情全部告诉你的这一刻，我就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我对你的感情就是，以后的每一天，甚至很长很长的未来里，我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我想把所有好的坏的都和你分享，然后尽我所能让你快乐，陪着你保护你，让你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童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明亮的人，是你的出现才让我的生活有了色彩，是你才能让我对明天有所期待。”

童雅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眶和鼻子都又酸又红。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不算是她听过最特别的表白，那后面的这段，一定是最特别的。

她原来可以这样影响到他，像光一样照亮他，让他身上染上她的颜色，让他不再孤独。

惠骏岳说话的时候，本来就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和紧张，这会全部说完之后，见她又不吭声了，他挑着眉、一把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他白皙的脸上也浮现着一丝浅浅的绯红，实在是让她觉得可爱得不行——难得能够抓住机会治一治他平时鼻孔朝天又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形态，她实在是心里舒坦得很。

看他这幅紧张兮兮又不善言辞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怎么，想要知道我的回答吗？”

“你刚刚就答应我了，”他忽然对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童雅韵转念一想，心里大叫不好，哇，这家伙，刚刚她那句“以后有我在”还真是暴露了她全部的心思了。

“童雅韵，你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他看她气得鼓鼓囊囊的，笑得更开怀了。

“那你之前让我不开心的时候，你打算怎么赔我？”

“怎么赔都可以，”他眯了眯眼，“小的以、身、偿、债。”

这后面半句话听起来就有些格外意味深长了，纸老虎童雅韵一下子被逗得害羞，一甩手要走，他低低笑着，立刻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放开，

“走，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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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幸福的过山车坐完之后，童雅韵一瞬间又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

在学校里，她和惠骏岳默默无声地交换着眼神，他们之间的事情她除了贝祺之外自然不会告诉其他人，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

不过，惠骏岳这家伙，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下课就不管不顾地粘过来和她说话，而中午午休周晓不在座位上的时候，他就大喇喇地坐在周晓的位置上，人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可手却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拉着她的手。

童雅韵一只手被他紧紧拉着，另一只手在桌板上写作业，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粉红泡泡。

周一下午他们高二全体年级组一同组织去电影院看教育电影，她和陈老师提前安排了班级同学们的座位，因为是班长的缘故，她只能坐在陈老师的旁边，而惠骏岳则坐在了她的左后方，离她隔了好几排的地方。

本来这种学校活动她就没奢望过能和惠骏岳坐在一起，这么多人都在场更得避人耳目，可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丝小遗憾。

电影刚开始三分钟她就有些昏昏欲睡，可碍于老师在旁边，她只得强打精神，强撑着自己的双眼盯着屏幕，不知道这样熬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了震。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老师，看上去挺专注在看电影。

童雅韵悄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贴着衣服、扫了一眼调暗的屏幕。

惠骏岳：【五分钟之后到外面来】

看完之后，她立马收起手机，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电影，可心脏已经陡然开始狂跳——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五分钟之后叫她出去，他自己去干啥了？去小卖部买饮料给她带了一瓶？

种种猜测在脑中徘徊不停，可到底最后还是得等她出去了才知道，算了算时间，五分钟之后，她低声对陈老师打了个招呼说出去上个厕所，便悄默默地压低着身子往影厅的门口走。

影厅门口到影厅外有一条七拐八拐的通道，童雅韵刚刚拐过第一个弯，就突然被人轻轻扣住了手臂。

她吓了一大跳，转过脸去，就看见是惠骏岳用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轻点声。

“你想吓死我啊……”她看到他，又惊喜又紧张，赶紧小小声地说，“在这里会被人看到的呀，万一有同学或者影院工作人员走过来……”

“没人会出来，工作人员在外面，我看过了，”

他把她往拐角更里面拉了点，这个拐角的灯坏了，没有灯就显得很暗，走过的人的确不太会注意到这。

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彼此紧挨着，她的目光处就是他的喉结，再往上看就是他好看清俊的下巴和脸。

太近了。

童雅韵无声地咽了一口口水。

以女孩子的第六感来说，她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所以，你叫我出来到底是干嘛？”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变得开始有点微妙，她刻意没有看他的脸，低下头左顾右盼，脸颊已经微微有些泛红。

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他开口说话。

她被这暧昧的沉默凌迟得有些忍不住了，抬起头想看他问他在搞什么鬼，可刚刚一抬起头，就感觉到他的脸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了。

下一秒，眼前所有的光亮好像都消失了，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贴上了一张软软的、薄薄的……他的嘴唇。

“轰”地一声。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

嘴唇上柔软的触感很清晰，他身上好闻清新的香气就萦绕在鼻尖，她半睁开眼睛，能看到他的睫毛、挺立的鼻子……然后她匆忙闭上眼，感觉他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

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他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声，她整个人都好烫，她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窒息了。

这是她的初吻，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和喜欢的男生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就像，整个人就像躺在棉花糖上一样，软软的、轻飘飘的，还有……嘴里的味道好甜。

……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离开她的嘴唇。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他看着她茫然无措、又涨得通红的脸颊，低低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