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过了吃饭的时间, 餐厅里并没有多少顾客。
这样一来, 本就清静优雅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清幽。
苏朵朵在陈子翔对面坐下, 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主编, 就我们两个人?”
陈子翔笑了笑, 没有回答,而是招手示意候在前台的服务员。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服务员走过来,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可以上菜了。”
陈子翔开口说道。
服务员闻言, 轻轻颔首。
“好的, 两位稍等一下。”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 便款款转身, 走向后厨。
“主编, 在吃饭之前,您能不能先透漏透漏,这次请我吃饭的目的?”
苏朵朵笑着开口,眸底深处掠过一丝探寻,但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怎么这么说?”
陈子翔仍是没有回答, 提起餐桌上的热水壶,给苏朵朵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担心这是一场鸿门宴,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吃不踏实,影响消化。”
苏朵朵歪着脑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陈子翔被她亦假亦真的说辞给弄得哭笑不得, 斜睨了她一眼。
“你想到哪儿去了?放心吧, 不是鸿门宴, 就是纯粹地吃顿饭,这样你可以吃得踏实了吧?”
苏朵朵心中的疑虑释怀,眉眼微微弯起。
“我还以为主编要跟我谈工作上的事情呢。”
“今天这顿饭跟工作无关。”
陈子翔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由于餐厅里吃饭的顾客并不多,上菜的速度很快。
苏朵朵看着餐桌正中央的那个蛋糕,心里生出一丝诧异,抬眸看向陈子翔。
“这是?”
“今天是你的生日,忘了?”
陈子翔拆开蜡烛的包装,一根一根地插在蛋糕上。
他的神态认真,素来严肃的面容露出不加掩饰的浓浓笑意。
苏朵朵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拍了一下光洁的额头,这才恍然。
“哦……您如果不提的话,我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她看着餐桌中间插着生日蜡烛的蛋糕,还有那些丰盛的菜肴,感动的同时,又莫名生出一丝不自在。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缓缓开口。
“主编,让您破费了。”
陈子翔把一盘红烧排骨换到苏朵朵面前,动作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如果不是因为被派到这里做驻外记者,恐怕此时此刻,肯定会有一大堆亲朋好友陪你过生日的,也不会像现在似的这么冷清。我身为同事,又是你的上级,表示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他最后那句话,萦绕在苏朵朵心头的那丝顾虑终于消退了。
她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这才刚出国没几天,她就已经开始有自恋的倾向了。
陈子翔拿起打火机,把蛋糕上面的二十三跟蜡烛一一点着,然后熄灭打火机,看向苏朵朵,对着她说道。
“先不说其他的了,快点许愿吹蜡烛吧。”
黄灿灿的烛光瞬间把周围的亮度又提高了一些,让本就清雅的氛围添了几许曼妙。
有清风徐徐拂来,将烛光吹得左右摇曳。
苏朵朵双手合握,置于胸前,缓缓闭上眼睛。
她的唇角似挑未挑,隐隐流露出几分笑意,神情更是充满了虔诚。
希望她家老头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希望这座落后的城市,这个年轻的国家不会再有战乱发生;
希望他们所有的人都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回到祖国的怀抱。
一分钟过后,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将二十三束烛光悉数吹灭。
苏朵朵看着已然熄灭却依旧冒着烟雾的蜡烛,眼底里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过了今天,她就二十三了。
而那个人,应该也马上到三十一了吧。
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短短的一瞬间,苏朵朵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些思绪。
陈子翔拿起筷子,见对面的女孩儿垂眸凝视着蜡烛,眼神却有些虚无,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朵朵?”
他试探性地开口叫她。
“嗯?”
苏朵朵蓦然回神。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子翔放下筷子,身体向前倾了几分,关心地问道。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就连素来沉敛的眼睛也染上几许慌乱。
苏朵朵微微抬眸,跟对方的视线对上,目光隐隐透着几分闪烁。
她扯了扯唇角,掩饰性地笑了笑。
“没事。主编,快点吃吧,要不然待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这般说着,拿起搁置在手边的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餐碟里。
苏朵朵低下头,嘴巴微张,咬了一小块肉,轻轻地咀嚼着。
味道虽然跟国内的高档酒楼做出来的没法比,却也是入口醇香,油而不腻。
只是,苏朵朵此时的心思却全然没有放在上面。
她有些懊恼又无奈地皱了皱鼻尖,眸底深处掠过一丝赧意。
看来,她对那个男人是中毒已深了。
希望,他会是她的解药,而不是穿肠□□。
哎!
她刚刚许愿的时候,就应该加上一条。
就许……
不管怎样兜兜转转,最终,他会成为她一个人的丁先生;而她,会是他唯一的丁太太。
苏朵朵的心思快速转动,然后又在心里无声地否定了这个愿望。
不好,不好。
这样听上去就好像他们之间会经历千难万阻,越过重重阻碍才会在一起一样。
她可不是什么受虐体质,更不喜欢虐恋情深。
还是换一个愿望好了。
就许……
回国之前,她会把那个男人彻底拿下好了。
苏朵朵的心思千回百转,终于将心愿定下,然后抬眸看着烛芯早就凉得透透得蜡烛,眉心微蹙。
不知道现在许愿,还灵不灵?
陈子翔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儿,感受到她身上传递过来的不时变化的气息,忽而轻快,忽而纠结,忽而……心里莫名有些凝重。
餐厅外面,马路对过,一辆扎眼的越野车停靠在路边。
从驾驶座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餐厅里面的情形。
年轻的男女坐在临窗的位置,从空中扩散下来的金色光芒正好投射到他们的身上,看上去和谐而又美好。
女孩儿穿着白色T恤,柔顺的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气质干净纯粹。
鬓边一小绺散发垂落在耳侧,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让女孩儿本就姣好明媚的侧颜更是平添几分朦胧美感。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面容成熟俊逸。头发剪得不长不短,打理得熨帖有型。
他不时抬头望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孩儿,频率掌握得恰到好处,却又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对女孩儿的关心。
即使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从他的一举一动中也能够察觉出他对女孩儿怀有的异样情愫。
丁梓钧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外,侧首注视着马路对面的餐厅。
他的面容一片平静,目光深邃,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李国栋坐在副驾驶上,偷偷地打量着丁梓钧的神情,有些拿不准他此时的心情是好是坏。
他的脑袋本就经常短路,刚才又被突如其来的刹车猛烈晃荡了几下,这时大脑就更不在线上了。
他见丁梓钧自从刹车之后就一直凝视着马路对过,面部线条有些绷紧,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里摸向腰间别着的手/枪。
该不会是有恐/怖分子搞突然袭击吧?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李国栋压下失控的心跳,身体紧绷起来,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过了片刻,没有等来丁梓钧的指令,他的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不禁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他微微低下头,朝驾驶座一侧的车窗外看去。
马路上人来人往,过往行人神色从容,不像是有恐/怖分子的样子。
再往远处看,是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餐厅。
有人从餐厅里出来,见四处无人注意他,悄悄地摸了摸肚子,估计这顿饭吃得挺爽的。
咦?
李国栋突然愣在那里。
那不是苏记者吗?
还有陈主编?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李国栋皱了皱眉头,随即想明白什么,又缓缓舒展开来。
人家两人是同事,在一起吃顿饭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李国栋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来,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车里明明没开冷气,他却觉得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如果忽略掉环绕在周围的低气压的话,他还是感觉挺舒服的。
他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他跟着他们团长卧薪尝胆……呸!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总算看到铁树发芽的那一天了。
为什么不是开花?
因为这棵千年铁树单身太久,都生锈了,能长出嫩芽芽就算不错了。
不过……
李国栋又往餐厅那边看了看,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急迫。
团长,时不我待啊!您老人家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人家苏记者这朵鲜花就被别人给拱了。
冲!大胆地往上冲!我给你关门断后。
李国栋见丁梓钧始终无动于衷,一脸的急不可耐,就差吼一句:“去吧,皮卡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