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部队的轰击，非常猛烈，远远超出日军的预料，曾经安静下来的阵地上，顿时一片沸腾。

无数炮弹从地面呼啸而起，发出绚丽的光辉，用各种各样的轨迹和声音，向对面飞过去。

大地在震撼，空气在燃烧，呛人的硝烟在弥漫，爆炸的剧烈，炽烈的闪光，都让这个满目疮痍的原野，陷入迷乱和荒诞之中，人们好像乘坐在惊涛骇浪之中，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忐忑不安，揪心扯肺。

这是饱和性轰炸，也是中国部队罕见的战术，炮弹的匮乏，让中国部队从来都面对着日军的密集火力抬不起头来，被压制着打，今天，中国官兵们看着一片片飞翔的炮弹，心花怒放，连声叫好。

这是汤恩伯采纳了赵羽的方案，不惜一切代价，重创日军前沿守军，打乱敌人的战术部署，协同指挥系统，打晕敌人，打乱敌人，才能给敢死队创造条件。

要是别人提议，汤恩伯早就发火让他滚粗了，现在，前线进攻方案，完全按照赵羽的意思来，按照敢死队的运用方式来适应。

官兵在大声叫好，高层将领们却在暗暗担忧，不知道这样大的血本投进去，到底能否产生真正效应。在得知长沙储备军用武器被大部分毁灭以后，大家的担心无法掩饰。

张雪中军长，吕公良参谋长，吴绍周副军长，110师长廖运周，负责督战的军统战区主任文强，89师师长石觉，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敌我双方的态势。

东南风，3级，空气干燥，唯有爆发的火焰造成空气扭曲，会影响狙击的效果。逆风偏东，也需要注意射角函数公式，测距一百米，需要便宜多少呢？

这些射击的公式，赵羽早已烂熟于胸，甚至，脑海里已经忽略了，实践中自然反应。

敢死队员们，倒没有被赵羽如何严格训练，临战改变自己的习惯，很难产生实际意义，还是让他们由着性子来吧。

日军没有想到炮击这么猛烈，整个阵地上一片死寂，一个个工事和火力点被端掉。

“八嘎，八嘎！”后方，正在观察的几个日军指挥官，亲眼看到一个个野战工事被端掉，一簇簇日军机枪手和掷弹筒手，供弹人员被炸得支离破碎，飞起来，气得差一点儿吐血。

“支那军队要干什么？他们准备了多少炮弹这样打？”也有的日军指挥官冷静分析，随即冷笑：“孤注一掷，难有胜算，支那军在冒险。”

此时的日军心情，非常复杂，增强了的兵力，试图对中国第一战区进行短促突击，震慑国府军，然后迅速回师河北，主力抄击山西，和八路军决战，却不放美好的愿望彻底破灭了。

前线日军指挥官，都有一种失败了的沮丧，两路出击的日军，右路军36师团和铃木旅团，全面就歼，黄河铁桥旧址和浮桥，桥头堡失守，让日军数年来的筹谋化为乌有，左翼开封部队，不得不放弃侵占的地盘，缩回去。

负责后卫的是35师团，这个部队，被八路军多次痛击，在中条山战役中，也被斩首师团部，现在，重新编组了人员，是一个再建师团，力量当然薄弱许多。

219联队柳川敬一大佐，负责中牟县城和周围堡垒地带的防守，他督促部下，做好了长期防守的准备，还反复研究上一次县城被夜幕中攻陷的教训，做出一整套严密部署。

根据当时败兵的叙述，他确认，中国方面上一次攻破中牟县城，使用了夜战和特种兵袭击的战术，袭击方向来源于空中，所以，柳川大佐下令，将县城和防区分为若干地区，严密防守，禁止在夜间往来流动，特别注意空中侦察，避免被********和间谍找到空子。

分区防守，是一种自我限制，剪断了各部队的联系配合，可是，柳川大佐认为是合适的，35师团是最新组建的师团，部队磨合不太好，新兵很多，这种画地为牢的战法，具有针对性。

柳川大佐很聪明，也很残忍，为了避免中牟县城的中国百姓成为混迹中国间谍的群体，他下令将整个县城的百姓，男人从十岁开始，到六十岁，全部征发到阵地上修筑工事，还充当人肉盾牌，其余人员，都集中起来，用军刺捅死，一个不留，至于女性，日军保持了邪恶野蛮的做法，留下年轻漂亮的当慰安妇，其余杀死。

从占领中牟到今天晚上，整个中牟城乡，一片肃杀，五千多人被杀死，三千多人被抓走，县城的街道上，血流成河，日本鬼子，又欠下中国人民一笔血债。

不光是战术需要，鬼子更多的是一种发泄，报复郑州之战36师团和铃木旅团的覆灭。

柳川小鬼子很有背景，他的家族曾经出现过一个军界大人物，柳川平助，是1937年冬淞沪战役后期，日军第十军的军长，携带三个师团十万日军，从金山卫登录，包抄中国军团后防，一举击溃中国部队。

如果赵羽真的重复上一次的故事，继续从空中降落袭击日军的话，也许，会被早就盯紧了的无数双眼睛早早发现，用乱枪打成筛子。

可惜，特种战争就是出其不意的战术组合，和狙击手必须时刻保持隐蔽和游动一样，斗智斗力之中，特种兵必须无条件超出。

日军特工袭击长沙特种战略军用物资储备，让赵羽心悸上火，也很自然采取了地面强行攻击行动。

尽管心痛前沿部队伤亡惨重，日军军官还是比较放松，支那军的炮击，必须持续一定时间，才可能步兵突击，所以，休息和隐蔽才是王道。

不过，他们没有料到，在赵羽的敦促下，13军110师第一团已经撒开了阵地战斗的散兵线，赵羽敢死队员，已经趁着斑驳混乱的夜色，进入了前沿阵地，并且，随着炮弹的落点前移，即时跟进！

轰轰轰，炮弹爆炸，破片横飞。

这是山炮和野战重炮，威力巨大，将日军的战壕和简易工事迅速撕碎，一些日军在壕沟里挖掘的隐蔽洞穴，也被炸塌。

还有一些日军，直接被震死。

作为新组建的师团，日军被严酷的军纪压制着，没有任何骚动。

日军埋设了不少地雷，地雷被击中引爆，或者被震动引爆，加剧了爆炸的烈度。

正常情况下，夜间炮击，很难和步兵协同，可是，赵羽给了炮兵部队十几个夜视望眼镜，可以随机观察战果，比较好地解决了问题。

炮兵还按照赵羽的建议，抵近射击，威力大了许多。

赵羽不管别的事情，将突击队分为三个梯队，比较分散，避免可能的严重伤亡，他自己，亲自带领第一分队突击。

就这样，在日军的躲避和松懈中，在这面中国部队的观察和火力掩护下，赵羽突击队顺利地突入到日军阵地上！

赵羽部队，全部穿着老百姓家里找来的黑灰色衣服，在夜间，很难被发现。

几个突击队员被很细小的弹片击伤，幸亏问题不太大。

进入日军阵地前夕，赵羽等人看着前面，随时用步枪射击，或者投掷手雷。

只有神枪手才使用38步枪，多数人使用驳壳枪，或者冲锋枪，实现火力优化配备。

驳壳枪为主，安装消音器，步枪也安装了，尽量保证机密性，突然性。

赵羽就地蹦跳翻滚，闪到了日军崩塌的战壕中。

噗噗噗噗，他的手枪朝着周围日军射击，这些幸运的日军，被炮弹炸懵了，有些成为伤兵，有些昏迷，有些死球。

赵羽一口气击毙了十几个疑似有生命体征的日军伤兵，还用军刺挨着过去，捅了一遍。

炮兵延伸射击。密度大减，中国部队的炮弹不多，运输能力更差，猛轰十五分钟，已经消耗殆尽。

110师廖运周将军的第一团尖兵营尖兵连在后续跟进，拉开距离，赵羽部队进入战壕以后，马上按照战术小组的编制，宰杀掉附近日军，保证不使一个漏网，之后隐蔽起来。

中国部队发出了一声声呐喊，在宽度一千五百米的战线上，分成多路展开冲锋。

日军第一步兵防御地带，挖掘有四条战壕，中间还有若干连通渠道，纵深500米，第二防御地带，距离第一防御地带200余米，有两条防御战壕，每一条战壕中，都开挖了若干地堡，用条石和青砖，木材建筑了部分，单兵掩体，班组作战中心等等。

赵羽等人进入日军第一条战壕，迅速渗透进入第二条。后续敢死队员突突击进入，占领了日军两条防御战线。

炮声还在轰鸣，赵羽等人在第二条战壕中，飞快地射击着，驳壳枪的子弹迅速打光，口袋里携带的子弹装填以后，一次又一次打光。

几十米之内的夜战，驳壳枪得心应手。

一个个被炸得头昏脑涨，侥幸苟且的日军官兵，被赵羽和敢死队员迅速杀光。

黑暗中，突击队员进入第三条战壕，通过交通壕时候，总是发出哀求：“我受伤了。”“急救包！”

这些简短的词汇，敢死队员训练得不错，还别说，这些，是蒙骗日军的绝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