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第十一军归上海派遣军司令西尾寿造大将管辖,他看到损失的清单,不敢声张,只能含糊地向东京大本营报告说,武汉遭到支那军重庆分子的袭击,有一定损失。然,武汉警备部队正在努力缉捕,誓将敌特统统扫荡干净。
电报千斟万酌发出,西尾大将在上海司令部气得两天都没有吃饭,辞职报告都写好了,要不是参谋长板垣征四郎的安慰,早就投出去了。
武汉大爆炸的损失触目惊心,如果真实反映到东京大本营,西尾大将担心受到同僚和天皇的严厉训斥,颜面全无。
“三个月到五个月的全部11军团的物资供应量啊,需要军工厂多少天才能造成的枪弹?需要多少外汇才能购买的燃油?”西尾大将的心里在颤抖,在滴血。
岳阳城,日本第11军前进司令部,阿南惟几中将司令官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电报以后,胸闷气短,直接吐血了。
经过反复查询追问,他弄清楚了全部物资损失,气得当即就要剖腹自裁,害得木下勇少将和一干司令部参谋拉扯住他的手臂,苦口婆心地进谏,要他以国家和战事为重,他才勉强挺过精神高危期。
“杀,杀进长沙!占领长沙,活捉薛岳!”阿南惟几司令官情志大变,改变了作战的战略目标,要求木下勇少将立刻修订计划,制定下一步的方案。
木下勇参谋长也立刻调集精兵强将,迅速制定了新的第二阶段方案,将总体作战的目标由单纯重创支那军第九战区主力,修改为全歼第九战区主力,并且占领长沙,建立永久性前进基地,作为下一步转锋西部,包抄重庆的战略支点。
阿南惟几觉得,只有这样的战功,才能够弥补武汉大爆炸在政治和军事战略上的损失,有军官建议立刻退兵,充实后方防务,遭到了他的严厉斥责,因为,那完全是承认失败,此时,前线总攻击已经开始。
无论不战而退还是稍战即退,都无法忍受。
别说他不愿意,就是各个师团长旅团长们都不愿意,要知道,日军中向来有以下克上的传统,许多少佐中佐级别的军官,少壮派军人,桀骜不驯,为所欲为,肆意违抗上级的命令。他要是下令撤退,这些狂热的少壮派军官可能顶着不撤,自行进攻,那时候,事情更糟糕。
11军司令官能够落到他的头上,不是因为他聪明绝顶,战略战术优秀得一塌糊涂,而是这里的日军更彪悍,更难驾驭,他作为曾经的天皇近侍武官,有天皇的无上权威做资本,来震慑这些骄兵悍将。
否则,他一个中将,是没有资格当11军的司令官的,这个11军,已经不是普通的军级单位,九个师团加上几个旅团,二十余万人,已经是军团或者方面军的规模!
他当然也知道,激战伊始,日军突然撤退,支那军尚未损失,一旦被敌人趁势狂追,损失将难以估量。
阿南惟几被逼到了绝路上,必须要全歼中国第九战区主力,占领长沙,才能挽回后方被大破袭的恶劣影响,所以,在最初的进退维谷的痛苦中,他勇敢选择了前进。
阿南惟几还将武汉被爆炸,后续武器弹药全部损失的窘境向全体师团旅团军官通告,要求大家发扬皇国武威,在尽可能快的时间里,痛击支那军,取得彻底胜利。
“如果我军不能努力战斗,一旦武器弹药消耗殆尽,则全军将士都将陷入极端窘境,帝国武运也将遭遇危机,所以,此次长沙之战,是皇国兴衰命运之决定战役,我们必须用最勇敢的斗志,全体玉碎的精神,为皇国八纮一宇之宏图伟业而鞠躬尽瘁!”
阿南惟几中将泣血通告,传播到向北前线军团各部,激励了所有日本官兵。
前线日军官兵无不愤慨,更加恼羞成怒,进攻的时候,更加疯狂。
日军第三师团长丰田房太郎中将:“告军司令官阿南将军阁下,我第三师团誓死进攻支那军,必将全胜!”
日军第四师团长北野宪造中将:“阿南司令官阁下,我第四师团必将横扫一切支那军,歼无遗类!”
日军第六师团长神田正中将军,尤其义愤填膺,他迅速得知了武汉混乱中,他的侄儿神田小次郎玉碎,尽管他很快就知道这是被清月大佐激愤误杀,还是将罪责都推到支那特工身上,一天给了阿南惟几三次电报:“卑职誓死诛杀支那军,当会扫地以尽,鸡犬不留。”
第40师团长天谷直次郎中将是个耿直彪悍的家伙,甚至派骑兵给岳阳司令部送去了血书。
作为20师团番号以外的非甲种师团,天谷中将很久以来一直有一种郁闷憋在心里,他要将第40师团这个二流的师团,创造出一流的战绩,打造成11军的精锐王牌,锐意进取的他一直不肯屈服于第3,4,6诸多师团的“淫-威”。
第十三师团长内山英太郎,因为主力在武汉的上游重镇宜昌驻扎,只抽调一部分部队前往,他得知消息以后,也给阿南惟几发电支持军司令官。“卑职一定坚守宜昌,分司令官之忧。”
此外,参战的日军四大支队中,除了被赵羽已经重创,形同崩溃的江藤支队外,还有早渊支队,荒木支队,平野支队,三名支队长,也单独发电向司令官宣誓效忠,拼命作战。
战车第十三联队,独立野战重炮兵第24,25联队,高射炮第22联队,独立山炮,迫击炮,工兵诸大队,海军第一遣华舰队等等的主官,都向阿南惟几司令官泣血宣誓,一定要横扫三湘,荡平长沙,活捉薛岳!
由骄兵到哀兵,日本第11军野战主力短短的一天之内,经历了巨大的变化,那种武士道培育出来的野蛮疯狂基因发作,对第九战区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3月18日,日军3,4,6,40四个主力完整师团附带其他旅团和联队,支队,特种炮兵,工兵,骑兵,海军部队,在航空兵的掩护下,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就突破了中国九战区第一道防线,新墙河防线。
新墙河,不过是岳阳县城南面一条数百公里的小型河流,水最深的时候不过数米,最宽的时候不过数十米,水浅的时候才区区数米,所以,在日军的重兵攻击下,迅速瓦解。
因为薛岳中了阿南惟几的调虎离山之计,奉命防御新墙河防线的九战区部队第四军主力和配属的部队四个师,都在战线东面的大云山地区激战以后,匆匆赶赴既设阵地的,战力受到相当影响。
此时,还是武汉大爆炸之前的一天,日军拥有庞大的轰炸机和战斗轰炸机机群,配合着地面部队和重炮部队,一群群向新墙河南岸中国第四军阵地猛轰,将之淹没在一片血火之中。
在敌人疯狂的炮火和航空兵的轰击下,中国第四军损失惨重,先后丧失一二线阵地,多次被日军包抄合围,不得不主动撤退到侧翼。
19日,阿南惟几以第40师团全面攻击威逼中国第四军的残军,其余主力3,4,6师团精锐狂飙突进,一日驱数七八十里,先锋部队竟然突击过汨罗河岸,和守军激战。
武汉大爆炸就是发生19日深夜的。
第二天,3月20日,更加疯狂的日军猛烈推进,日军在武汉地区还有武昌的两个机场和汉口的两个机场,残余有二分之一强的航空兵,停止对重庆轰炸,全力攻击湘北中国部队。
这一天开始,日军情报特种部门利用截获和破译的中国九战区命令,发现了中国重兵云集在汨罗江北附近的瓮江地区,立刻猛烈包抄攻击,第三,第四师团主力从西向东,第6师团第40师团由东向西,连续击溃并咬住了中国第37军,第26军。
日军拼命进攻,激战三天,重创37军,中国37军各师死伤惨重,丢下大量伤员和物资器械,仓皇突围逃遁。
3月23日到25日,日军又击溃和包围了中国第26军,迫使其丢盔弃甲,狼狈突围。
同时,日军主力又包围了中国第10军,这个号称泰山军的精锐王牌部队,一天多时间,先后击溃该军三个师,随后掩杀,斩获颇丰。中国第10军溃不成军,一路逃向东北,一路向南。
从日军攻击开始,中国的军委会立刻下令,调集邻近第六,第七战区众多部队进入第九战区防区,进攻或者辅助防御,薛岳也调集部队从侧后攻击日军的补给线和侧后,可惜,由于日军攻势迅猛,各部或者畏惧不前,或者惨遭打击,实力孱弱,都没有起到侧击效果。
日军攻势太猛,且主力部队齐头并进,势不可挡,尾随着第37,26,10军的残兵败将,横踹汨罗河,直扑第三道中国防线捞刀河,兵锋所指,直逼长沙。
3月25日晚上到27日夜,日军各部主力在捞刀河沿岸,又咬住了刚刚从赣北增援来的中国中央军精锐,号称虎贲的第74军,经过激战,重创74军。
27日,日军早渊支队激战以后重创中国第98师,28日,突进长沙,29日及30日,日军第4师团到达长沙,第三师团扫清外围,击败中国暂2军,占领株洲,其余各师团旅团,也先后到达长沙附近,占据战略要地,龙盘虎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