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圆不清楚那石头后面冒出来的是人是鬼,他寻思杜沐晴能根据《桑龙典》断定这皮卷是从麒麟身上揭下来的,那么《桑龙典》中对人鬼的区分应该有描述才对,连连追问杜沐晴对方是人还是个鬼。
杜沐晴确定是个人。
哧的一声那人纵身跳上巨石。
模样虽然邋遢的不行不行,身手真不赖,有点武侠剧里的高手风范儿。
肥毛、宋鹏、平四贵三人瞧的心里生怯,着实捋不清对方到底是个啥玩意儿,眼下的情形凭感觉均认为只有多可兹能凑合着与对方过上几招,他们都不是个,肥毛也不敢瞎乎挑衅招惹了。
朗空如洗,晴见蔚蓝,微风掠过火绒草簌簌作响。
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那人半蹲半趴耸于巨石之上,居高临下一双利眼盯着几人,刚才在石头后面遮遮掩掩,巨石之上一览无遗。只见那人穿的衣服已呈败絮之状,好似一阵狂风卷过就能全部刮飞,不知道穿了多久才能变成这个德性。左臂肘部长了截驴蹄很是格格不入,口里兀自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忽高忽低,若断若续。
真有点像鬼叫。
宋鹏、肥毛、平四贵三人不禁浮想联翩,唐古拉山不乏狼群出没,据说小孩生下来后与亲人失联,母狼撞上后便会衔回去用狼奶哺乳,通俗把这类人称为狼人,莫不是眼前的怪人是个狼人。
“前辈是九爷门人么?”杜沐晴恭恭敬敬的问。
“谁是九爷?”包圆陡听杜沐晴问对方是否九爷门人,他好生奇怪,心下自问:“啥九爷门人?难道她说的那个所谓的九爷也长着驴蹄,门人世世代代以驴蹄相传?”无论从那个角度来想都有点扯。
“不知道呀,我看他有点像我爷爷描述的九弟。”杜沐晴是根据那条驴臂判断的。
“啥五六七*爷,一个神精有问题的疯子而已。”肥毛觉的可笑,就这个毬样也配人叫声爷么。
“揍他,咱哥们让疯子唬住传出去多怂。”平四贵觉的打对方个满地找牙绰绰有余。
“加……”多可兹想说加钱,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滚……”肥毛重新咧咧起来。
突然之间,那人一个凌空十八翻,模样虽然邋遢无比姿势却非常优美,一点都不次于影视剧中的侠客身手。六人感觉比看极限运动、特技表演还过瘾,真的就差拍手鼓掌了。那人翻身落在肥毛面前,闪电般伸出右手顶着肥毛的脖子高高举起。肥毛双手奋力往下压,徒自空踢,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那人单手从容举起肥毛这二百斤一点都不吃力,腰里银闪闪的挂着件东西。
“手下留情,前辈如果是九爷的门人,晚辈有几句话要说。”杜沐晴的话像武侠剧里的对白。
“你是?”那人一字一停顿声音尖刺,像太监的细腔。
宋鹏拉开架式打算挥起疯狗棒法解救肥毛,听到对方开口搭话不由得一楞。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杜沐晴,均是心说:“什么情况,杜沐晴与这邋遢货认识,对方难道是专生驴蹄练《葵花宝典》的?”
“哥几个,上,咱们都是响当当的好汉纯爷们,胖爷我千钧一发之际谁敢低头老子头一个瞧不起他,老子与他周旋上了,哥几个动手往不出气的削,妈的,你们到是上啊。”肥毛边挣扎边叫。
那人甩手将肥毛摔了出去,力道之大实属平生罕见。
幸亏肥毛皮糙肉厚。
假如平四贵那样的小身板,这么一摔肯定要断几根骨头,说不定磕着软处就地呜呼哀哉。
那人唰的抽出腰里的东西向平四贵走去。
“住手!”杜沐晴加快脚步往前走,包圆瞧情形不善赶紧阻拦,杜沐晴双手拨开他,大声说:“前辈,如果您是九爷或者是九爷的门人,能否看在杜百川的面子上卖几分薄情,小女子感激不尽。”
“杜百川是你什么人?”那人停下脚步盯着杜沐晴。
“是我爷爷。”
“管毬他啥爷,哥几个,是好兄弟的给老子往死里削,往不出气的削,都楞着干啥,上啊,都上啊!”肥毛硬撑着往起爬,他那里顾的上杜沐晴与对方攀啥子交情,寻思着得先揍回来再说。
“你是杜百川的孙女?”那人对着杜沐晴打量好一阵儿,疑声吃吃。
“嗯。”杜沐晴点点头。
包圆、平四贵、宋鹏三人立时楞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与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攀交情,竟然煞有介事的攀上了,这不是扯么,均想:“操,什么情况,看看再说省的两败俱伤。”
“前辈,您是九爷什么人?”
“来的好!”那人突然朝杜沐晴瞪着眼冲了过来,挥起手里东西当头便劈,吓的杜沐晴把眼睛给闭上了。宋鹏拿家伙什去挡硬生生的被对方劈成了两截,手震的酸麻酸麻。
“帮忙。”平四贵边往上冲边朝多可兹叫嚷。
“操你姥姥!”包圆感觉眼下没什么商量余地了,还是把对方狂揍一顿才是他娘的正理。
五个人围着那人比划上了,哎哟哎哟的叫疼声不时传来。杜沐晴糊涂了,她爷爷杜百川在她小的时候常常对她说碰到胳膊上长驴蹄的人一定要恭敬礼待,像对待亲人一样。杜沐晴那时很不理解为毛人会长驴蹄子,杜百川笑着说别问那么多,总之碰上以后恭恭敬敬的就对了。杜沐晴出国留学后渐渐把这事淡忘了,没成想真遇到了个长驴蹄的人,一见面便对自已眦着牙痛下杀手。
这几个人明显不是料。
多可兹很是不舍得对方把杜沐晴这个甜姐姐怎么着,这一动手不知不觉的挂了彩。
“杜爷他还好么?”
就在杜沐晴闭上眼等死的时侯耳边听到一声呵护,她抱着一丝残念睁开眼。只见包圆等人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那人蹲在她面前,原先的攻击之态全都没有了,反而摆出一脸邋哩邋遢的呵护相。
“过世了。”杜沐晴一提起爷爷过世止不住伤心,委屈的问:“您是?”
“孙盘子。”
“啊……不可能,不可能!”杜沐晴倒吸了口冷气,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自言自语:“我爷爷说九爷爷您早就……”后面的“死了”两字再也不敢往外说了,她原本认为眼前这个怪人顶多是九爷的门人罢了,决想不到眼前的人便是孙九爷本人,就年龄而言孙盘子也有百岁高龄了。
十年前,杜百川离世的时已经九十七岁高龄了。
凭那快似闪电的身手说句年到日正毫不为过,莫非他吃了长生不老药。
孙盘子一脸悲壮之色,长叹:“老夫在这困了几十年,七兄的孙女还能客客气气的叫我一声九爷爷那便证明我与杜百川的兄弟情谊尚存,什么往世仇今世报,罢了,罢了,老夫统统不要了!”他长时间不与人说话声音无比尖刺。
包圆傻了,更是摸不清杜家究竟是什么来龙去脉了。
孙盘子双眉微蹙,缓缓的问:“好孙女,你告诉我七兄是怎么离开的?”
杜沐晴一想起爷爷离世的场景禁不住飞花满庭,她泣声咽咽说:“我爷爷年事已高,天天在父亲与我耳边念叨九爷爷,见不到您老人家抱憾而终。”杜沐晴说完对着孙盘子跪了下来,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说:“想不到孙女这么有福气见到九爷爷,就,就……就是死了也值!”
孙盘子单手托起她,呵声说:“好孩子,年纪轻轻的瞎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我孙盘子的这把老骨头阎王爷还不敢派黑白无常来收,你这黄毛小丫头的命谁敢瞎收?”这时再看那张邋遢脸不那么怕了。
“九爷爷,您怎么在这?”
放在往日,包圆等人再被人揍成猪头三也决不会忍住不插几嘴,现在都老老实实的把嘴关严了,谁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多可兹干脆拿了个头盔坐在地上,看着这门离奇的认亲事件。
“九爷爷,我爷爷说他找了您大半辈子,没想到您在这西北边陲。”
“他是这么说的……”
“嗯。”杜沐晴确实没胡说,杜百川临死前不停的念叨孙盘子,叮嘱她与父亲碰到手臂上长驴蹄的人定要好生照顾,杜沐晴从杜百川的眼里瞧出牵挂忧虑,不明白为甚要对个长驴蹄人念念不忘,她后来知道那是爷爷当年做走地仙时的十兄弟之一,可过了那么些年,为啥还要挂在嘴上。
“唉,一言难尽……”
“九爷爷跟我回家去吧。”
“好孩子,按说我这把老骨头早该随七兄去了,可我有点死不瞑目,我被困在这不知过了多少年,山上的鹰都被我吃的差不多了,原本我是想寻七兄报仇的,可一看到你我这心就软了。”
“仇?”杜沐晴大是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