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厚道冷冷的瞧韦春芳媚眼酥声的伺候那个回子,暗生闷气,拍桌子都拍的手大了,韦春芳就是她娘的不往这里瞧上一眼。丽春院的龟公请了好几拨姑娘来作陪,都被包厚道甩冷话冲南墙跟去了。隔了好一会儿,韦春芳与那回子嘻嘻哈哈的双双往楼上去了。气的包厚道蛋疼,直往肚子里干咽牙。
世上没啥假如。
假如都是用来扯淡的借口!
假如在太原,包厚道敢当面锣对面鼓的与那回子商量“韦春芳转让权”,在扬州只能干着急!
人,打一回还成。
打第二回,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天下又不包家的,说打谁就打谁!想打谁就打谁!
误打误撞结识了个丐帮的好汉吴六奇,人家知道了自个身份,连面都不见,临走还捎来句狠话。
这叫什么事?
正当包厚道独斟独饮、嗟悼之际。角落里坐着个壮汉,叹一口气,饮一杯酒,失意之态浓浓。包厚道瞧那汉子与自已情形仿佛,很无聊的凑了过去,坐在那汉子对面,先是大大叹了口气,拿着酒盅连干三大杯,一摆手对大茶壶说:“今儿老子高兴,这位兄台的酒钱都算在老子头上!”
那汉子非但不领情,头也不抬哼了一句:“滚蛋!”
换成是别人。
给你个好不兜着,明摆着是拿好意当狗。
即便不打起来,嘴上也会你一句、我一句拧巴起来。
包厚道寻思:“这汉子定是没等到姑娘,心情不好,同是天涯伦落人,何必斤斤计较?”笑着说:“老兄这副模样,一瞧就知道是心仪的姑娘被人抢了,独自坐在这里喝闷酒。我说,一个人喝多无聊,来来来,天下只要有酒便是朋友,怎么,老兄,敢不敢跟我喝一场!”
那汉子翻着眼说:“喝就喝,怕你个蛋!”
两人赌气同饮了数十杯。
包厚道自从关外回来以后,酒量见涨,放在往日,照这个喝法早趴在桌子底下了。
这会子不知怎么地。
感觉肚子像个仓库似的,这一通酒灌下去,狗屁反应都没。
那汉子与包厚道同喝了十几杯,态度渐渐变的缓和,一脸奇怪的问:“按说,佛门弟子之中饮酒者不在少数,这事原本不奇,可是出家人泡在窑子里吃花酒的却没几个!哈哈!喇嘛逛窑子,你这秃厮算的上开天辟地头一个!”包厚道这位假喇嘛,不知道真喇嘛有没有逛过窑子,哼声笑说:“喇嘛也是人,只要是男人就能进窑子,天生的话把儿,没个地方捅,还不把人蹩死啊!”哈哈大笑。
那汉子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这秃厮倒也是个爽落的汉子,好!”
酒喝多了。
话就多了。
相互叙了姓名。
这汉子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已。
姓茅,排行十八,拜在江北泰州五虎断刀门下学艺。
包厚道暗说:“你家老娘真他娘的能生产,不知道有没有茅十九?”
习练武功,除了能强身健体,剩下的就是与人打起架来好使。最早的武术是原始社会与野兽搏斗演化而来,再有就是与别人争抢的时候衍生的技能。到现在为止,练武的人为了在江湖上出人头地。还有一类人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为了能使其身体强壮,特地物色拳脚师父教授。茅十八自从出了师门,自觉武艺甚好,想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天下初平,哪里有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现在这天下,又从大明皇帝手里变成鞑子天下了。
茅十八听说有位陈近南大侠建立了天地会,干的都是杀鞑子的复明大计,佩服的不行不行!
从江北一路向南,打算投奔陈近南。
没碰到一位天地会中好汉。
茅十八好不灰心。
这才坐在丽春院喝闷酒。
包厚道一听天地会,登时来了兴致。天地会中的陈近南包厚道见过,又听吴六奇提起过这天地会中的事,知道人家干的是大事。本想把自已在龙眼寺外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倒出来,忽地又想这些江湖上的人不喜欢别人干盗墓刨坟的计当,万一讲出来,又遭人白眼。包厚道添油加醋的描述着陈近南,说他从台湾的国姓爷那里领了旨,骑着大海龟登陆,武艺如何如何的好。
包厚道见的扯淡事多,扯起来没边。
茅十八低声告诉包厚道,打算在扬州干几件大事。
一来加入天地会有名头。
二来不能让那天地会中的好汉小瞧了自个。
包厚道问他怎么干。
茅十八说:“自从摄政王死了以后,朝中的鞑子官员纷纷都在圈地扩营,扬州城的不少官员借着这个名义,强占了不少良田民宅。反正都是些不义之财,你们抢老百姓的,我抢你们的,日后加入天地会,就算没甚作为,也曾经独自干过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这话一说出,又疑眼看着包厚道问:“你这大喇嘛是不是在套老子的话,假如你是朝廷的鹰犬,咱们立时见个高低。”
包厚道暗骂:“说着说就急上了,乍都是狗脸?”
包厚道指着自已的光头说:“瞧见没,老子不想与天下间的俗人同流合污,专门剔了个光头!”
茅十八恍然大悟,拱手说:“听老兄的口音,的确不像喇嘛,地地道道的北方口音!”
包厚道不傻,自然不能高声阔语的回答自已是个盗墓刨坟的好汉了,叹着气说:“茅兄一心想加入反清复明的好汉群干大事,我这个假和尚干的也是外八行,没啥别的,就是瞧着鞑子不顺眼!”
包厚道说的外八行是指纯粹的外八行。
盗墓不是正行。
的的确确属于外八行。
茅十八折服的不行不行,说自已没骨气剔了个辫子头,也想学包厚道剃成个秃子。
包厚道连忙劝说不可以,心说:“假如日后茅十八加入天地会,在陈近南面前一说包大爷的主意,陈近南万一想起包厚道,还指不定怎么骂娘呢。再假如,天地会日后发展壮大了,天下间的汉人都加入天地会,一个个都剃成了光头,这鞑子见了光头都杀,这是多要命的事。”笑着说:“茅兄,天地会中的好汉个个都剃了光头,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主意不适合普及!”
茅十八问包厚道敢不敢与他今夜干上一票。
包厚道酒劲一热,满口答应。
净干死人的活了。
活人的话还没干过,包厚道想试试。
正聊之间,只见那回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朝丽春院大门走了出去。
包厚道眼睛咕噜一转,低声对茅十八说:“茅老兄,看见了没,刚才那个穿白衣服的回子,就是朝廷派来的耳目,专门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打听机密,老兄何不拿他开刀。”
茅十八性格比人还彪,哪里会细想,当即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了!”
扬州城本是风雅之地。
不管你是大老粗,还是鞑子,只要定居在这水乡之地。
多多少少会感染一些南国风雅。
这回子一出了丽春院,本来是包厚道接近韦春芳的好机会。听龟公说这回子是韦春芳的相好,寻思得把这回子干掉,也想就这一回了,再有别人可不费这心思了。这吴六奇撇下包厚道往了浙江,又遇上个一心想加入天地会的茅十八。包厚道估摸着茅十八肯定想杀几个人玩玩,何不遂了他的心思,借他的手把那回子给干了。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已。
死的人活包厚道干过。
活人的买卖包厚道真没干过。
两人出了丽春院,见那回子走进城南的一个庄园里。
这种活不是光天化日招摇的事。
两人直直等天深夜,避开那巡城的官兵,翻墙头进了那家庄园。茅十八师出名门,身手那是没得说,包厚道就显得笨拙多了。茅十八直说他应访多学的点本事,包厚道只是一味的嗯嗯,心下却说:“老子又不是为了跟着你干江洋大盗,也不是为了加入天地会,学那打架本领干么?”这处庄园真是不少,到处都充满着文人雅士的气息,就连一草一石的归置都透着儒风。
两个敲悄悄摸进了一个亮着灯的大房子。
茅十八蘸唾沫捅破了窗纸。
往里一瞧。
登时眼晴转不动了。
包厚道也在窗户上捅了个眼,只见一个老翁坐在床上,盖着锦缎,被子里伸出两条大腿粗的东西来。不细瞧不要紧,这一细瞧真吓的不轻,只见那老翁被子里露出来的是两条大腿粗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