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个以后能伴在师兄身边的人是景阳, 或许他没有那么难受。大司马和云孝姐姐极喜爱师兄,应该会乐见其成。

只是师兄年已二十, 景阳才八岁, 想要成亲,还得等上个十年八载。

也不知师兄等不等得了?要真是那样, 起码在这十来年中, 他还可以假想师兄是自己一个人的。

倘若这般, 是不是自己还能无所顾忌地陪着师兄……

他思忖间, 匡庭生已站到一步之外, “陛下, 臣可否带景阳郡主出宫?”

必是大司马托师兄来接景阳的, 他有些苦涩地想着。看来不光是师兄,大司马亦是有那样的心思。

眼神落到天真懵懂的景阳身上,突然有些羡慕。

“如此,你们走吧。”

匡庭生行礼告退, 顺安帝失落地看着他们。

景阳突然回头,对他挥挥手。他挤出一个笑意, 也挥了一下手。

相携离开的匡庭生和景阳出了宫门, 景阳有些小大人般地叹着气,“庭生哥哥,我觉得皇帝舅舅好可怜。”

“你个小人精,从哪里看出来你皇帝舅舅可怜的?”

景阳鼓起腮帮子, 掰着手指头, “你看, 他没有娘没有爹,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地方。还要天天看到一些别有居心的女子,成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每天天不亮要就上朝,一年下来,还歇不到二十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他不可怜谁可怜?”

匡庭生被她逗笑了,捏了一下她的脸,“什么起得比鸡早,你从哪里听来的话?若说他可怜,岂不是所有的朝臣都更可怜?须知我等臣子,要比陛下早半个时辰入宫候着。”

“叹,都可怜,你们都可怜。”

景阳晃着脑袋,自己爬上了马车。

匡庭生低头一笑,自己翻身上马,命马夫小心驾车。

回到侯府,景阳就撒开腿跑起来,惊得府里的婆子在后面喊着,“郡主,您慢些跑…”

景阳一路跑进云孝公主的院子,恰巧她爹也在。这下立马变得乖巧,有模有样地行着礼,再无刚才那种撒欢的肆意。

“景阳见过爹娘。”

景修玄喝了一茶,眼神睨过来,然后重重地放下杯子,“为父与你说过多次,无事莫要进宫。敢情你将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居然敢自己私下进宫!”

“爹,阳儿知道错了,您打我吧!”

小姑娘俏生生的脸昂着,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你…”

景修玄看不得爱女这番样子,巴掌伸不出去,自己又下不了台。

“好了,阳儿的性子我最清楚,她吃不了亏。”

郁云慈出声,景修玄立马脸色缓和。

他不是担心女儿吃亏,而是怕那些流言会中伤女儿。女儿年幼,不知人心险恶,万一坏了名声,他这个做父亲的岂不内疚万分。

景阳一看她爹这样,就知道自己的招数百试百灵,娇糯地唤了一声“爹爹”,把景修玄的火气都化没了。

他无奈地叹气,起身去找儿子。

教训不了女儿,教训儿子他是可以的。

他一走,景阳就赖进郁云慈的怀中,“娘,我是觉得皇帝舅舅可怜,才会去宫里陪他的。你不知道,那些太妃太嫔们招了一群的姑娘进宫,宫里吵得要命。依我看,皇帝舅舅想清静一下,都被她们逼得没有去处。”

郁云慈笑了,“所以,你就背着你爹偷偷进宫?”

“娘,皇帝舅舅是真的可怜。你看他一个人,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我都替他着急,他可是我的舅舅,我当然要操心的,你说他什么时候给我娶个舅母?”

景阳说着,像个大人般地叹着气。

郁云慈的笑意加深,被女儿的样子逗笑。最近因为陛下的婚事,几乎京里有适龄姑娘的世家都动了心思。也难怪陛下心烦,那些个莺莺燕燕哪里能入他的眼。

他的心哪…八成在庭生身上。

这些年,她身为局外人,看得明白。

算年纪,庭生已经二十,年岁正好。

“上将军还在吗?”她问采青。

采青已嫁为人妇,丈夫就是左三。提到左三,就不得不说左四,左四已不在京中。当年程家彻底落败,新帝登基后就判了流放。

唯有程八,被她秘密摘出来。

左四求娶程八,程八先是拒绝,觉得自己配不上左四。两人的身份地位,完全颠倒过来,也是让人唏嘘。

后来程八被左四的诚意打动,两人成亲后便离开京中。

她记得程八来告别时说过的话,那个已经沉稳许多的女子对她说想去浪迹河山,恣意江湖,做一个洒脱的女人。

从对方继继续续写来的信中,她相信他们确实做到了。两人身手都不错,去年听说开设了一个镖局,生意兴隆。

采青和左三育有一子,是景耀的伴读。

听到主子问话,采青回道:“上将军在世子的院子里。”

“你去把上将军喊来。”

采青领命离开,不大会儿,匡庭生来请安。

“不知师母唤庭生何事?”他问着,眼神瞄了一眼景阳。他心里猜着,师母找自己问话,是不是问景阳在宫里的事情?

“坐吧。”

郁云慈指了指凳子,他依言坐下。

“师母若是记得没错,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

“正是,师母好记性。”

郁云慈笑了一下,这些年,两家礼尚往来,她怎么可能忘记庭生的生辰日子。提起这个,不过是个由头。

“你也不小了,可有何打算?”

匡庭生不想她会问这个,有些猝不及防。沉默半晌,才道:“庭生以为,眼下的日子正好。祖母身子还算硬朗,母亲也比以前看着开怀。两位姐姐都已出嫁,在夫家备受尊敬。”

“你想做到的事情,都已做到,那么你自己呢?”

两人的对话透着一股玄妙,景阳的眼神在母亲和庭生哥哥之间来回着,总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女儿的样子,看在郁云慈的眼中,她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发。

“在师母的心中,无论是你、锦儿、景阳还有景耀,你们都是我与你师父的孩子。师母希望你过得好,万事循着自己的本心。你可还记得师母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想做你自己,那么就去做。而如今,师母认为时机正好。”

“娘,什么做自己?庭生哥哥不是他自己吗?”景阳一脸的疑惑,被自己亲娘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郁云慈看一眼景阳,又看一眼庭生,“今日师母与你谈及此事,没有避着景阳,那是因为师母认为眼下是最好的时机。陛下已经成人,正是立后之时,你能明白师母的意思吗?”

她能看出陛下的心思,同样也能觉察到庭生日日与陛下相处,或许师兄弟的那种感情早已发生变化。

他们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自是不希望他们错过彼此,遗憾终生。

庭生低下头去,他有他的顾虑。

陛下是天子,后宫之中不可能只有他一人。与其将来自己变成那样只知争风吃醋的女子,还不如做他的上将军。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你和陛下处得久,你比我更了解陛下。这么多年,陛下可有与宫女纠缠不清,可有未曾立后就纳妃?”

景阳听着自己亲娘的话,眼睛慢慢睁大。

不会是她想的样子吧?

怪不得母亲从不阻止自己和庭生哥哥亲近,甚至她都八岁了,还允许庭生哥哥对自己做亲密的举动。比如说牵手啊,抱抱之类的。

郁云慈也不逼他,路是他自己的,他要怎么走,他有权利自己决定。

“师母曾与你说过,万事循着自己的本心。该怎么做,你自己权衡。只是师母希望你能尽早做出决定,莫等时机错过后空余后悔。其实不光是陛下到了大婚的年纪,你自己亦然。我想匡老夫人没少提及此事吧?”

庭生若一直以男儿身份生活,总逃不过被长辈催促着成亲生子。即便是卫青英嫁进去,可是孩子从哪里来?

这些问题迟早要面对的。

许久,庭生慢慢抬起来,站起来朝她行了一个礼。

“师母的话,庭生记住了,还容我仔细想想。”

“好。”

郁云慈笑道,送他出门。

他离开后,景阳还睁大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小脸上全是兴奋,还有带着那种不可说的神神秘秘。

郁云慈一点她的鼻尖,“小机灵鬼,可得替你庭生哥哥保密哦。”

“嗯。”小姑娘大力地点头。“我只告诉锦哥哥。”

“你呀,什么都与你锦哥哥说。但是这事,暂且先不说,等你庭生哥哥自己先说了出来,你才可以写信告诉锦儿。”

景阳眼珠子转了一下,又点了一下头。

郁云慈失笑,景阳和檀锦虽然没见过面,但锦儿自景阳出世后,就一直心心念念这个妹妹。南羌的王上,也就是檀墨言还来信提及想结儿女亲家,被她婉拒。

孩子们的事情,她不干涉,也不作主。如果他们彼此有意,她不会拦着。只是锦儿远在南羌,她可舍不得把女儿嫁那么远。

景阳好看的眉头皱起,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娘。锦儿哥哥好像要来大赵了,说是要上门什么的,反正她也听不懂。

锦儿哥哥让她保密,想了想,她还是不说吧。

多年后,坊间都在传南羌的王上,在大赵当了上门女婿,居然乐不思蜀。为了讨好爱妻,竟然将南羌拱手相让,成为大赵的一个都城。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时,景修玄带着景耀走过来。景耀五岁,长得与其父一般无二。小小年纪就老成稳重,板着脸,走路时身子都笔直的。

夫妇二人相看一眼,带着儿女进屋。

不大会儿,下人摆饭,一家人吃后饭不提。

那边庭生骑在马上,并未如往常一般疾驰,而是慢悠悠地任由马儿自己走着。他的脑海中,不停浮想着师母的话。

陛下…真是良配吗?

“上将军。”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旁边的马车窗帘被掀开,露出成玉缨的脸。

“原来是成小姐,本官这厢有礼。”

“玉缨将从天雷寺回来,不想遇到上将军。”

匡庭生点点头,没有接话。成玉缨羞赧地道别,放下帘子。

马车从他身边过去,他目光追随。若是陛下真的娶后,成小姐是第一人选。一想到二人大婚的情景,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扬鞭子,马儿跑起来。

回到匡家,不出所料,祖母在等着他。

“庭哥儿,你可回来了。”

“孙儿见过祖母。”

“来,坐祖母这里。”匡老夫人招着手,“你说你这孩子,天天就知道忙,真正的大事却不知道解决。祖母年纪大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下,你就不能让祖母…”

“祖母,孙儿不孝。”

他这般不知悔改的样子,令匡老夫人更加生气,手里的拐杖杵着地,一脸的不高兴。每回提到这事,庭哥儿就认错。

错是认了,却从不改过。

“这次你也莫再敷衍祖母,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成亲?我也不管是卫姑娘还是什么姑娘,只要你娶个人回来就成。我们匡家人丁单薄,祖母我实在是痛心哪!”

匡庭生喉咙艰涩,看着祖母全白的发,略有些不忍。

良久,他慢慢地跪下来。

“祖母,孙儿不孝。”

“你…”匡老夫人气得两眼昏花,“庭哥儿,这是为什么?祖母怎么就不明白了?你说要娶卫姑娘,祖母也由着你。现在你迟迟不肯成亲,祖母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匡庭生像是下定决心般,慢慢站起来,“祖母,孙儿先出去一趟,回来再与你解释。”

他转身离开,命下人牵马出来,纵身一跃,疾行离开。

一路未停,直至宫门口。

在先帝时,他就有殿前行走的权利,何况是现如今。宫门的侍卫连盘查都没有,就恭敬地请他进去。

顺安帝听太监说上将军求见时,还有些纳闷,同时心里欢喜着。

“快,快请上将军。”

匡庭生进殿后,先是行礼,尔后立在那里。方才凭着一股气进了宫,此时面对从小长大的帝王,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师兄?”

无人时,顺安帝还是会唤他师兄。

“陛下,臣有罪!”

他跪下去,低着头。

“师兄快快起来,你何罪之有?”顺安帝上前扶他,两人一接触,身体齐齐升起异样。

“陛下,请容臣说完。”

“好,你说吧。”顺安帝放开他,手缩到袖子里。

“臣犯了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师兄何出此言?”

“陛下,臣在家母腹中时父亲去世,当天夜里家母受先祖托梦。先祖忠义公在梦中嘱咐臣的母亲,为避匡家劫难,一定要隐瞒臣的真正身份,以男子之身养育成人。母亲不敢违背先祖,于是将臣充做男子养大。”

“你说什么?”顺安帝情急之下,上前抓着他的手,蹲着与他平视。那双清澈的眼中,是期盼,是狂喜。

“你是女子?”

“臣有罪,欺瞒陛下至今。昨日先祖再次托梦给家母,说是匡家劫难已过,臣可自行恢复身份。臣思来想去,深觉辜负陛下的厚爱……”

“没有,你没有欺瞒朕。”顺安帝打断他的话,将他扶起来。

多年前,师兄比自己高,不知从何时起,自己身量已超过师兄许多。别人都道上将军俊美不凡,铁骨铮铮。

若是从前,他并未觉察什么不妥。

师兄身高在男子中不算高,却也不矮,加之自小习武,就算长得再俊美,别人也不会将之当成女子。

眼前的人,在他现在的眼中,竟是觉得有些娇弱。

他视线缓缓落下,没错,是娇弱。

“陛下…”

“爱卿,朕怎么会怪罪于你?自古忠孝难两全,匡家既然要成全对先祖的孝,自是于忠字有所不顾。但你一直尽心辅佐朕,朕岂不是知你的人品。”

爱卿两个字,唤得匡庭生心里一个颤抖。陛下此前从未这样唤过自己,在人前,他唤自己上将军,在后人,他唤自己师兄。

这两个字,若是没听真切,还以为他唤爱妻。咬字缠绵,此时听在耳中,别有意味。

顺安帝的手慢慢下移,握住那双早就想握住的手。

那双手,和想象中的一样,并不软嫩,手心有硬茧。

“爱卿,朕实在是心中欢喜。在幼年时,朕就盼着一直能与你在一起,我们可以同床共枕,结伴同行,畅谈政事。不知爱卿可愿意,愿与朕携手共进?”

他眼神清澈,一如当年。

匡庭生垂下眼眸,“陛下,臣性子冷硬,许是时常和师父师母相伴,耳濡目染。臣愿将来如师父师母一般,相携仅二人,恐不能如您所愿。”

顺安帝的眼神一眯,猛然想起他在意的是什么。

“好,朕答你。爱卿与朕就如此定下,将来你愿意做上将军,那便还做你的上将军。朕只愿朝堂之上你是将军,下朝之后,你是朕的皇后。朕向天起誓言,以后朕的后宫之中唯你一人。为表决心,朕赐你御剑,上打昏君,下斩佞臣妖女,你看如何?”

“陛下…”

他们二人,自小相识。从前都是师弟跟着师兄的后面,一脸的崇拜。曾几何时,那个温良的皇子变成了帝王,但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从未变过。

也罢,循着本心而已,何必为将来的不确定杞人忧天。

大殿中灯火通明,投射在地上的两条人影慢慢靠近,紧紧地拥在一起。

约亥时三刻,匡庭生出宫。

回到匡家,就跪在匡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孙儿向您请罪。”

“庭哥儿,还是母亲来说吧。”

匡大夫人不知何时赶了过来,匡老夫人见他们母子如此模样,隐约觉得他们要说的事情,是自己极不想听到的。

随着匡大夫人的声音慢慢响起,匡老夫人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下跪的孙儿,拼命地摇头。

“不…你们…”

“祖母,孙儿不孝。”庭生伏地磕头。

匡老夫人紧闭双眼,泪水从眼缝中滑出来。

原来竟是这样!

匡家早已绝后,何来光复一说?

“祖母…”

“别叫我…你们母子瞒得我好苦,我竟不知在你们心中,我是那等经不住事之人。当年你祖父先亡,后来你大伯战死,你爹伤重缠绵病榻,英年早逝…我可有倒下?大儿媳妇,当年你告诉我腹中孩子是男胎时,我确实高兴…但若是你告之实情,我又何尝会怪罪你?你们既然瞒了多年,为何不干脆瞒下去,直到我老婆子入土?”

匡大夫人语塞,她也不知道庭生怎么突然揭开身世,她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匡家所有人的骄傲,他是那么的出色,那么的耀眼。

匡庭生慢慢抬起头,看着匡老夫人,“那是因为孙…女已长成人,男婚女嫁,不能再瞒…”

“你不是故意寻了卫青英吗?祖母想着,怕是卫姑娘也知道你的身世,愿意替你隐瞒,你何不娶她过门,再隐瞒下去?”

匡老夫人语气哀沉,心里既气又心疼。

“祖母,孙…女不孝,想嫁人…”

“什么?”匡大夫人失声叫起来,“什么嫁人?庭哥儿你要嫁给谁?”

匡庭生看着她们,一字一字道:“陛下。”

匡老夫人和匡大夫人齐齐倒吸一口气,相顾一眼,眼里全是震惊。

“陛下?”

“没错,陛下许诺孙…女嫁入宫中后,还可继续出任上将军一职。他还说…以后宫中唯我一人,决不相负。”

匡老夫人和匡大夫人更是心头大震,陛下竟许下如此诺言?

许久,匡大夫人才反应过来,眼里全是欢喜。她就知道,她的庭哥儿是世间最出色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匡家的骄傲。

“娘,您听到了没有?庭哥儿就算是嫁人后,还是将军…”

“听到了,我又没聋。”匡老夫人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庭生甫一开口时,她就担心陛下会降个欺君之罪。

万没想到,峰回路转。

这或许是造化,因果相成,福祸相依。

若庭生不充作男儿养,又如何会与陛下一起长大?若不是与陛下有竹马之谊,又岂会有今日之大造化?

罢了。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你起来吧。”

匡大夫人忙上前把庭生扶起来,再去扶匡老夫人,“娘,儿媳扶你回去歇着。”

匡老夫人点头,由她扶着,庭生跟在后面。

他听到祖母在轻声交待母亲,要怎么准备婚事,皇家不比民间,一应事物需提前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匡大夫人一一应着,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欢喜。

她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心下温暖,低头一笑。师母说得对,女子未必不如男。他就算是女子,依然还可以立于朝堂。

一个月后,帝后大婚,举国震惊。震的是婚礼的隆重,惊的是皇后的身份。但是很快,所有人都释然,包括那些想挤进后宫的女人。皇后若是上将军,她们心服口服。

若干年后,史书有载:护国大将军匡氏,一生忠义,辅佐君王开疆辟土,收服边塞众国,战功赫赫,四海皆知。

顺安帝爱重贤武皇后,帝后齐心,治国有方,深受天下万民景仰。夫妇二人,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开创大赵盛世,福泽后世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