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着车门的手下意识的去捂被撞到的手,见状陆少臣没顾想太多,试图将车门拉上下去查看她的情况,可这么一拉,宋相思掐着咖啡杯已经伸进了车门的手,又被车门连带着将手里的咖啡撞倒,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扑哧”尽数洒在陆少臣整只手臂上。
他原本净白,一尘不染的棉质衬衫袖子变得脏乱不堪,咖啡污渍至他的手臂袖子上涔涔流淌而下,更重要的是咖啡是滚烫的,没有九十度度也得有个八十几度,泼在人的皮肤上足以烫伤。
她被车门撞一下,也就那一下子痛,过去就好了,可眼前闯的祸就大了。
只见陆少臣两道俊美的黑眉蹙着,被烫到的手微微发颤,另一只手从车里的收纳箱里唰唰唰的抽了一大把纸巾,双脚一迈至布加迪上下来。
他压抑着暴怒,冷冷的甩了一句话:“想办法把车弄干净。”。
然后,自顾自的站在垃圾桶边用纸巾擦袖子上的咖啡污渍。
陆少臣有偏重的洁癖,别说是弄得满车的咖啡,就是车里有一点点不干净的东西都能令他心情不愉快好几个小时。
宋相思即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摸着大腿都知道此刻他脸色绝对难看得能杀人。
“哦”
打开车门,副驾驶的真皮座位上被深褐色的咖啡泼得惨不忍睹,她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下巴绷紧,将眼底所有的笑意尽数收起。
难怪陆少臣会被气到发指,确实有些不忍直视。
宋相思从收纳箱里抽出纸巾一点点将黏在座位上的咖啡渍熏掉,此刻她说不清道不明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对陆少臣的微惧,也有酣畅淋漓的痛爽。
一般情况下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这一回倒是老天给她安排了一场误打误撞的神助攻,给了她一次无意中痛击他的机会。
一想到这儿,她嘴角习惯性的上挑起,正好陆少臣丢掉手里的纸巾长腿迈过来,看到她一边心不在焉的擦拭着车座上的咖啡渍,一边面露幸灾乐祸的暗爽。
他右手肘搁在车门上支撑着那张俊美,眼底流转着愠怒的光,与俯身的她视线齐平,嗓音低沉的问:“想什么呢?”
她心里兜着坏,自然不可能不打自招,微垂的眼珠转了转,不答反问:“你的手没烫着吧?”
宋相思面上的掩饰太过明显,加之陆少臣生来一双火眼金睛,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早被他猜得七七八八。
他眸子一冷,语气也变得尖酸刻薄了几分:“要不我也买杯过来让你试试?”
宋相思瘪了下嘴,轻声‘切’了一句,眼珠子顺势去看他被咖啡烫到的右手,心里不是没有担惊的。
碰瓷事儿小,万一他心情不愉快,暗地里给在陆氏任职的陈书红使绊子就不得劲了。
陆少臣沉着黑脸走过来,他下巴朝车门扬了扬,示意她开门。
宋相思手脚麻利的给他拉开门,伺候他上车,再接过他递给她的车钥匙,坐上驾驶座,发动超跑。
一路上驾在她手里的超跑成了乌龟跑,布加迪的拉风外形跟超跑性能被她活生生掩埋得见不着踪影,以至于路过的一些小牌跑车越过她时,都会挑衅的吹一声口哨。
屁股下铺了好几层纸巾坐在副驾驶上的陆少臣薄唇紧抿,脸色难看到了一个新高度,终是忍不住开口:“宋相思,你是属王八的吧!”
一句不雅的粗口从一张矜贵的嘴里吐出,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就好比是奇臭无比的食物被一张性感迷人的嘴咀嚼着,即便臭味熏天,别人也觉得有种视觉美。
宋相思吸了口气,绷着一张美艳冰冷且极度愤怒的小脸,手脚几乎同时并用,只见布加迪犹如一阵疾风般冲了出去。
陆少臣被一股惯性连带着身子猛地往后一仰,还没等他开口,宋相思先声制人:“陆少臣,不是我不会开快车,只是我关注到伤号,既然你觉得我开得慢,这个速度您可还满意?”
话是他说的,她这骨子倔劲儿也是他亲口逼出来,话不管怎么说他都占不得上风。
“就按照这个速度开,到御水华庭叫我。”
说完,他罩上墨镜,双手环臂,脑袋一偏靠着车门睡觉,自动屏蔽了宋相思。
车里一股子咖啡气息浓得要命,陆少臣闭眼没到两分钟,伸手卷了一大坨纸巾捂住鼻子之后就真没了动静。
宋相思搞不清他到底是憋着还是真睡着了,扭头看了几眼,轻声询问:“陆少臣,你的手不用去医院吗?”
问出去的话跟扔进海里的石子一般,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她左想右想,毕竟咖啡是她洒的,陆少臣那皮娇肉贵,万一到时候留下块疤痕什么的,他再回头来找她算账可就麻烦了。
搁他那人品,千万别以为这事做不出来,万事还是提前留一手来得好,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她再次问:“我觉得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撇眼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单手还捂着鼻子的陆少臣,依旧没任何回应,心想着应该是睡着了,自己给他拖到医院门口,还怕他不进去?
宋相思脚下一个油门,手上握着方向盘打弯,朝医院的路线行驶。
陆少臣跟长了一双透视眼似的,动了动脑袋,轻启薄唇:“这不是去御水华庭的路,倒回去。”
宋相思一脸不可置信的偏头盯着他,一时间都忘乎了自己是驾驶员,“你没睡……”
在她出声的同时,一辆大卡车呼啸而过,喇叭按得震耳欲聋,因为超跑越过了旁边的路线,陆少臣眼疾手快,甩开宋相思按在方向盘上的手,强硬的将超跑给打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陆少臣极力压制着怒火,额头上一片冷汗,黑雾般的眼眸瞪着她:“像你这样开车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宋相思人坐在驾驶座上,身子却被陆少臣倾倒过去的高大身躯给挤开了,她一双指节纤瘦的手死死拽紧胸前的安全带,眼神木然,耳边充斥着先前大卡车遗留下的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