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他不听,再次伸手过去压着她,防止接下来的话会让她直接从病床上蹦起来。

“你的孩子已经没了,他已经保不住了……”

宋相思浑身颤抖,耳畔是这段残忍至极的话,她瞪大着一双血眼,伤心得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憋了好久,才从眼角硬生生逼出一股清泪:“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是我的谁,我是陆少臣的妻子,你算什么东西?”

她咬着牙,整根脖子都梗得青筋凸起,像是恨透了眼前这个男人。

纪深则是不畏不怒,依旧死死按着她的肩膀,以力道压制人:“你可以恨我,我也不怪你,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给我滚!”宋相思极力扭动着身子,也仅仅只是掀起了半边被子:“我不想看到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那我要是不滚呢?”

她望着他,俊逸的脸庞带着几分痞气:“我会告诉陆少臣是你害死了我跟他的孩子。”

纪深无所谓她现在的情绪,知道她暂时无法以正常思维来考虑问题:“你可以跟他这样说,毕竟是我下令让医生给你动的刀子。”

宋相思脸上的泪流个不停,她哭累了闭上眼再睁开,一双苍白的唇干裂颤抖,最后只从喉咙间吐出一句艰难的话:“纪深,求你了,出去好吗?”

他深知自己不可能出去,所以拒绝的理所当然:“我不会出去的,在你恢复状态之前。”

“可是我想一个人静静。”

连在一旁站着的乔东呈都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来劝说他离开,让纪深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你现在必须把精神打起来,好好听完我接下来的话。”

宋相思一脸绝望,她脸上的弧度似笑非笑,嘴角轻轻勾起,闭着眼睛道:“你还想说什么话让我彻底绝望?”

纪深磨得后槽牙咯吱响,那声音她清晰在耳,直到感觉自己双臂上的那对手一点点松开,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传入耳中:“我救你不为别的,因为我欠你的,当初是我间接害死了你奶奶夏英,这是我该还的。”

宋相思还未从上一个情绪里挣脱出来,乔东呈按捺不住开口:“纪总,当初可是陆总把消息透漏给你的,他也是间接凶手。”

“闭嘴。”

纪深手长,他甩过去直接拍打在站在身后的乔东呈脸上,力道打得对方嘴角登时渗出血丝。

病房里一时间寂静得针落闻声,只听得见宋相思牙齿磨得咯吱响的声音,和从他鼻孔中喷出的沉重呼吸。

好一会她睁着泪眼来询问:“纪深,你刚才说什么?”

纪深没有丝毫逃避,紧追着她的视线:“我说你奶奶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当初是我为了争取鼓楼那块地皮,用宋青青的身份逼着林素华去找宋湛的地契。”

他原本可以解释得很圆润,并不知道地契就在夏英手里,一切都是误会所造,可纪深却一点也没有提,只是三言两语将自己的罪行一一罗列了出来。

宋相思唇抖得厉害,她尝试好几次才字正腔圆:“刚才他说的也是真的吗?”

纪深哪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乔东呈的话,指认陆少臣帮凶的事,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不为陆少臣打官腔。

咬着点了点头,沉闷着呼吸没有再出声,可宋相思得到结果后一直没了声响,仿佛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没有气息的死人。

“你如果还想知道什么,可以一并问清楚。”

宋相思足足用了十分钟才将这些信息消化干净,她脸色冷漠得宛如十二月的冰霜,冷冷的剐在纪深的脸上,反观他,虽然脸色痛苦,可心里无不是轻松自在了。

这件事情一直憋在他心里太久,久到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嘭地一声炸得他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他不是没想过好好坦白,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你问吧!我知道你还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宋相思一口牙咬得压根都疼,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陆少臣当初知不知道地契在……我奶奶手上?”

说到夏英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纪深毫无保留的将一切坦白:“陆少臣知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清楚,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地契在你奶奶手上,我只是想要得到鼓楼的地皮,所以贸然使用了阴招。”

为了一块地皮,几个人争得头破血流,尤其是他跟陆少臣,中间暗自下了多少手脚,最终促成了夏英死亡的悲剧。

宋相思无法从这个事实里走出来,她现在身心俱累,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崩塌,躺在病床上的身体也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毫不受控制。

直到放在柜子边的手机响起,打破了整个空间的寂静,“嗡嗡嗡”的声音震得她耳朵发麻。

电话是陆少臣打过来的,宋相思微微余光扫了一眼,她冷淡的对上纪深的视线,上下唇张合:“你帮我个忙。”

“好。”

宋相思狠狠闭上眼,两行清泪打她眼角流进双鬓间:“帮我把手机关机。”

纪深没有丝毫迟疑,他伸手过去捞起那部手机,甚至连查看来电人都没有,手指直接久按在关机键上。

听到关机的声音,宋相思将头扭开才再次对他道:“你先出去,放心我不会自杀的,就算想不开,我也得先报完仇再走。”

本以为自己听到这话会疯狂崩溃,真当来临的这一天,纪深却觉得无比的解脱,夏英的事情是他心头的魔,挥之不去。

“好,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候我会再进来。”

他说到做到,说完转身唤上乔东呈出去,乔东呈十分不解他这样做的动机,问:“纪总,你为什没跟她说夏英的事情是陆少臣导致的,如果没有他牵针引线,我们……”

纪深看都没看他的脸,低吼:“刚才那一巴掌是不是我打轻了?”

“就算你打我,我也还是要说,凭什么让我们来给他当替罪羊,事情明明就是他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