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在那头深深呼吸，语气极为小心的试探：“相思，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听她还能这么沉稳下来，宋相思也算是放了大半个心，等着她再开口说话。
五秒后，顾雪说：“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我这边还有事情，你到底要说什么？”
“第一，我想跟你道歉……”
宋相思以为她说的是陈俊的事，她刚说了声不用跟她道歉，顾雪冷声打断：“相思，你听我说完。”
“我跟你道歉和陈俊没有任何关系，跟两年前宋氏，你养父的死有关。”
什么？
养父？
宋相思感觉自己耳朵瞬间失去了听力，她完全听不到顾雪接下来的话，像个傻子似的回问：“你刚刚说什么养父？”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关于你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是宋湛，而是许天章，就是你现在要去见的那个人。”
宋相思的心都提起来了，她笑：“顾雪，你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似是听到那边的人在微微抽泣，顾雪一喝醉就喜欢又哭又闹的，一看这肯定是她喝多了瞎编乱造出来的。
“你喝多了，瞎说什么呢？”
“相思，我现在很清醒，清醒得记得住所有的事情，你的亲生父亲，还有我爸两年前想要联合林素华吞宋氏的事。”
顾叔叔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现在他的亲生女儿告诉自己，她父亲想要吞了宋氏。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一点滑稽感都不存在。
宋相思说话的语气愈发严肃几分：“你别瞎说了，顾叔叔他……”
顾雪在那头哈哈大笑，笑得泪花四溅，一颗颗从她眼角流下来：“你就是他妈的傻，好人坏人总是分不清，我爸他心可真够大的，无奈他自己能力有限，成天就妄想着要投机取巧。”
“你别再说了。”
“你让我说完，不然这些事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登时，两边都处于安静，顾雪说：“昨天，陆少臣来找我，他说要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改过，犯错的是我爸不是我，让我出国去继续留学。可是那是我亲爸，我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陈俊让我跟她联合来对付你和陆少臣，呵呵真是可笑，他哪里会是陆少臣的对手，还没动手就已经给人识破了。”
宋相思站在医院病房隔壁的休息室门口，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她走进去坐下，仔细听着：“顾雪，你知道你说这些话的后果吗？”
顾雪只是笑，笑得声音无比疯狂：“我知道啊！你打算送我去监狱跟宋青青作伴，还是像陆少臣那样大发慈悲的让我出国？”
说完，她又快速补充：“还是说让我做选择题，如果给我选择的话，相思你送我进监狱好了，这样我也能接受自己的罪行。”
宋相思耳朵已经麻木，她死死拽着沙发的毯子，眼角几分液体闪烁，顾雪的话没有假，她真的信了。
可是，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生活又激荡起一层狂澜。
好久，她问：“我想你跟我说清楚，整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顾雪吸了下鼻子，这会儿她脸上满是泪珠：“你压根就不是宋家的女儿，你是沪城许家的，还有你爸是你的仇人，他害死了你亲生母亲跟你那个未出生的弟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其实宋家那是最该下地狱的那一个？”
她无法消化这个铁铮铮的事实，张动着唇瓣，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像是有东西堵在她喉咙口上。
好久，宋相思逼出一声：“你说的这些，我不信，我不是什么许家的女儿，我爸叫宋湛，我妈姓孟，现在我姥爷姥姥跟我舅舅……”
顾雪打断她：“宋相思，你醒醒吧！不然你以为两年前那些事，你只在监狱呆两年就能出来？那都是许家拖陆少臣找关系给你打通的后路，你好好想想，刚出狱就能让你去黛奥那种上市公司面试？”
往事一幕幕乍现在眼前，她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事情，可是又好像所有的事一个接着一个串起来的，毫无破绽。
手下的沙发毯子已经让她抓得失去了形状，颤抖的声音从喉间传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雪当头给她一记痛击：“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许先生，或者林素华，这些人任何一个都比我更了解事情的真相。”
这时，秦民生久久未见她出来，便走进去找人：“陆太太……”
听到唤声，宋相思连脸都没瞥，直接扭头过去，她没听清顾雪说了句什么，就径直挂断了电话连线。
这不过是转眼功夫，整个天都变了，她莫名成了许家的女儿。
宋相思似是有些试探的问秦民生：“秦秘书，我能不能问下，先前你给我的那份合同的内容。”
秦民生见她脸色不大好，以为是她身体哪里不舒服：“陆太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上去脸色……”
她有些急切的打断：“我问你那个合同的内容。”
秦民生盯着她好几眼，才开口随便编了个谎言：“这个我也不知道，合同是许总亲自找人拟的。”
她不可能进去找许天章问，说白了就是怕面对事实，宋湛养了她二十几年，竟然是她的弑亲仇人，许天章害死了宋湛，她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凶手，一夕间成了她的亲生父亲。
“我要看合同。”
这是唯一能确定事实的东西，她想用这种最愚蠢的办法去判断，如果许天章真的是她父亲，那合同一定有关财产的分配。
秦民生扯了下嘴角，亦是想要糊弄过去，给宋相思直接截断：“秘书先生，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我需要求证一样东西。”
他不是傻子，一看她的眼神大抵就知道她心里在想的什么，直截了当的开了口：“陆太太，我应该尊称你大小姐，你才是许家真正的亲生女儿。”
宋相思还是觉得一阵子五雷轰顶，她张嘴说不出话，眼睛红得吓人。
秦民生继续说：“许睁只是许总领养的女儿，怕的是到时候找不到你，许家业大没人管理会成为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