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怎么办, 他怎么来了?”柳叶想躲在萧泽的身后, 却被萧泽一个闪身躲开。
“脚步不稳, 看来是喝多了,按照你的身手, 应该可以制服他。”萧泽说完便闪身到阴影处, 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柳叶面带恳求之色, 可萧泽却是一脸的冷漠, 他并没有这么多的怜悯却给别人, 每个人都要学会自己成长。
“你要靠自己。”萧泽出乎柳叶意料的开口, 柳叶无助的看着萧泽,却也明白萧泽根本就不会管她,真的如他所言, 并不是刻意来救她的,而是顺带。
她真的不能想太多。
“他进来的时候,想办法制服。”萧泽冷静的开口,柳叶在这冷淡的声音当中,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可还是有些紧张, 把绳子抓在手里,不肯放手, 萧泽扔过去一把匕首。
札落的声音越来越近, 掀开帐篷, “美人儿, 你在哪里?”
柳叶觉得浑身恶心,一眼都不想多看札落,札落虽然醉了,却也没醉的很厉害,摇摇晃晃的就往柳叶所在的地方扑过来,“哎呦,我的美人儿…”
柳叶告诉自己要冷静,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到时间…
就在札落扑倒她身上,想要动手的时候,柳叶一个翻身压在他的身上,札落嘿嘿的笑了起来,“原来美人儿喜欢主-”
“啊-”札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柳叶一刀捅到了喉咙里面,由于柳叶太过于紧张,匕首根本不深,只是浅浅的割断喉管,抢救及时也能捡回一条命。
可札落却气息全无,柳叶从札落的身上滑下,浑身颤抖的看着札落,“我杀人了?”
“他昏过去了。”萧泽临到头来后悔,他可不愿札落就这么死去。
“可是他不动了,不动了。”柳叶近乎癫狂的看着萧泽,手上还有许多的血迹,眼看声音就要越来越大,萧泽干脆利落的点了她的哑穴。
柳叶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还没死,你不要担心,你若在瞎嚷嚷引来别人,那就是你的死期。”萧泽冷着一张脸,可眉宇间的不耐烦却一点掩饰都没有。
柳叶点点头,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啊…
“你好好的在这里等着,或者出去也行。”萧泽淡淡的吩咐,方才札落的尖叫声已经引起骚动,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想来也是,这些马贼也不傻。
他依旧打算去找二当家,不愿在此处浪费时间,对于柳叶而言虽然有些残忍,可他却顾不得那么多。
可柳叶的运气显然是不错的,萧泽听到外头的动静,听到了魏华的声音。
萧泽走出帐篷把魏华领进来,指了指柳叶,“把人带走,还有这个人,简单处理一下,不要让他死了。”
魏华看了眼几乎被吓傻的柳叶,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札落,不禁有些埋怨萧泽做的太过分了,对一个女孩子,就不能照顾她一些?
“小叶,我们走。”魏华牵着柳叶的手就要走,却被萧泽拦住,强势的让他把札落带走,魏华咬牙,外头的马贼已经听到了动静,纷纷赶来,想要暗中解决却已经失了先机,只能点燃信号,找人过来,速战速决。
魏华看着柳叶满手的鲜血,心中很是痛心,“小叶,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你说句话。”
柳叶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魏华后知后觉替她解开哑穴,“你没事吧?”
柳叶摇头,方才的疯狂似乎终于平静下来,“我们还是快点走,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冲出营帐的那一刻,她的体内似乎有什么力量觉醒了,还顺势抽走了挂在墙上的大刀。
萧泽说的对,靠自己,她只能靠自己…
她不能靠别人…
马贼已尽数涌来,柳叶却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畏惧,提着大刀冲了过去,她原本就是将军的女儿,自然也是会手染鲜血的…
外头还在厮杀,萧泽听得分明,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这个二当家,倒是真的很沉得住气。
越往里走越深,萧泽已经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处,心中却有一个感觉,若是今日不除去这二当家,后患无穷。
可眼前的景象却是越来越模糊,萧泽觉得诡异至极,脚步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依旧一步一步的往前,手中不自觉的捏紧了剑。
一个人都看不到,这二当家莫非还怕自家手下要了他的命不成?
“小泽…”却在这个时候,萧泽听到了一个已经陌生的,却有一直存在记忆深处的声音。
萧泽面色僵硬的转身,什么人都看不到,可那一声声的呼唤,却如影随形,远处忽然出现许多的迷雾,他什么都看不清,却固执的想要一探究竟,想弄清楚那声音到底是什么人。
“小泽…”这一次却换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声音却是更加的熟悉,萧泽已经完全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只是…
“闭嘴。”萧泽愤怒的开口,原本平静淡漠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他一点也不愿意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一点也不愿意。
这两个,骗子。
可那声音却如影随形,“小泽,过来啊…”
温柔的声音,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可也就是这么温柔的声音,决绝的告诉他:小泽,你爹爹已经死去,母亲没有独活的理由,往后,你便靠自己吧。
当萧泽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和他的父亲一起,两个人,就这么死去。
一个以身殉国,一个以身殉情,的确是一对夫妻,很是般配。
萧泽当初哭的有多么惨烈,他早已经忘记,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却不曾想如今听到这些声音,埋在心底的记忆被勾出,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忘记,该记住的,不该记住的,统统都没有忘记。
“闭嘴!”萧泽崩溃的吼着,“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听。”
“小泽,是娘错了,你过来啊…娘带你一起走。”温柔而蛊惑的声音,让萧泽崩溃的情绪渐渐有了些许好转,萧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假的,可他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任由那个女人靠近他。
牵起他的手,熟悉的温度,并非是幻觉,“小泽,跟娘一起离开,娘这一次带你走,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
萧泽的心,却不知为何开始疼痛,当年的他也很想问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不愿意带他一起走,也很想问问这个女人,为什么父亲,就比他重要,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
那女人见劝不动萧泽,转身看向另外一个虚影,虚影渐渐的清晰,那个人的身影更是熟悉,萧泽常常会梦到,也曾有过诸多的思念,却是更深的怨怼,那是一种矛盾而复杂的心情。
“小泽…跟爹娘一起走,好不好?”商量的语气,和从前一样,高高在上的将军,却没有任何的架子,萧泽想若是他们都还活的好好的。
那么此番…会如何呢?
他们若是都活的好好的,那么此时此刻,他应该子承父业,镇守边关,他的小公主,会是他要效忠的人,他们之间再无交集…
萧泽缓缓的站起身来,跟着他们两人渐渐的走去,心中的疼痛似乎被抚平,可在看不到的地方却有着更深的裂隙。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一个更熟悉,更挂念的声音。
“阿泽,你要去哪里,不要跟他们走。”慕雪莹尖锐的声音从萧泽的身后传来,他甚至都来不及去追问为何她会在此处。
“阿泽,他们都是骗你的,你忘记了吗?他们早就离开了!他们已经死了,你要跟两个死人去什么地方?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是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的?”慕雪莹在萧泽的身后急切的喊道,凄厉的声音让萧泽心头一震,死了…他的父母,的确已经死了,他要跟着他们两个去什么地方?
他恍惚的看着慕雪莹,她就站在不远处,一脸的担忧,她很着急的哭了起来…是他的小公主没有错。
萧泽警觉的看着走在前头的两个人,那两人见事情败露,痛下杀手招招狠厉,萧泽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出手也是毫不留情。
看着熟悉的面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从来都是一种折磨。
“假的,从来都是假的。”萧泽收了剑,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变成虚晃的影子,可剑上的血迹却是真的,一时之间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剑尖上淌着血,萧泽一个不稳,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
他连忙蹲下身想要捡起,另外有一只手却比他更快,面容焦急的女子,蹲在地上看着他,“阿泽?你没事吧?”
萧泽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人,“阿雪…”
慕雪莹轻轻的点头,担忧的看着萧泽,“你怎么样?”
“你怎么在这里?”萧泽疑惑的开口,她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担心你,所以我就过来了。”慕雪莹笑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剑握在手里,萧泽点点头,走向她的身边。
“这里很危险,不要乱跑。”萧泽不放心的交代,慕雪莹点了点头,乖巧的站在萧泽的身边,越走越近,就在萧泽要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佩剑时,却被对面的人刺伤。
剑刺入肋骨,皮肤割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阿雪…”萧泽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这一系列的变故,慕雪莹却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如此…”可他还未曾笑够声音就戛然而止,他被萧泽掐住了喉咙,生生的扼住了笑声。
“你笑够了没有?”萧泽语气淡漠的开口,浓雾渐渐地散去,眼前的人变成了一个长发男子,此番手中握着剑,眼神惊愕的看着萧泽。
“你…”他痛苦的看着萧泽,似乎不明白变故出在什么地方,萧泽也懒得和这个人解释什么,地上那两具原本已经化为虚晃影子的尸体,如今却好端端的躺在地上,两个其貌不扬的马贼,萧泽心中一阵阵的恶心。
最让他恶心的人却是眼前的人,萧泽捏着这人的喉咙,另一手却掐着他的脉搏,硬生生逼迫他把剑放开,此人心术不正,可武功却是半点都没有。
萧泽厌恶的把人摔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背部,“你就是那二当家?”
“你早知道是假的?不,不可能!不,不可能!”那二当家近乎癫狂的喊叫起来,萧泽拔出身上的剑,吞咽下几颗丹药。
“原本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死的舒服一些,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萧泽用力的踩着他的背,任由此人不住的折腾。
那人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头,显然还在纠结萧泽是怎么发现的,“你怎么会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
萧泽却是冷笑连连,“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只井底之蛙,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外高人?不过一些小小的把戏,就想要来卖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当时,明明是相信的,不然,你怎会任由我刺伤你?你若知晓是假的…”二当家怎么都说不下去。
萧泽却很是大度的想要他死的明白一些,“即使知道是假的,我也不会对阿雪动手。”
因为他会舍不得。
“你应该庆幸自己方才扮成她的模样,才可以苟延残喘到现在。”萧泽渐渐地用力,踩在他的背部,二当家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可你万万不该扮成她的模样,我会不高兴。”
二当家最终死不瞑目,倒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萧泽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慢慢的走出此地,他当然不会告诉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其实他当时,真的相信了…
只是他更相信他的小公主,那个会以他的悲伤而悲伤,以他的快乐而快乐的人。
她从不会戳他心口上的伤,即便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她也不会直白的告诉他:阿泽,他们已经死了。
小心翼翼的,细心的,维护他的心情…
从来,都只有她。
怎么办…他现在,很想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