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距离京城不远, 可如今官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他们终归人手有限, 没办法去清理。
更何况来的太过蹊跷, 静待刑部勘验才是,官道过不去, 绕路更远, 何况天色已晚。
萧泽便提议在此露宿一晚, 她的侍卫都是个中好手, 自然吃苦耐劳, 但毕竟是跟着慕雪莹的, 多多少少众人心中有些诧异。
纷纷看向慕雪莹。
慕公主却兴奋的很,什么都想去尝试一番,她才是接受度最高的。
“如今不算寒冷, 晚上可以睡在马车里,你要好好的听话,不要乱跑,我会一直守着你的。”萧泽不放心的交代。
慕公主当然答应,捂着脑袋点点头,也不想去看那一地的尸体, 窝在马车里面哀怨。
“好好的守着,找几个人去看看, 这些尸体延伸到什么地方, 另外的去捡些柴火生火。”萧泽吩咐完这些事情才去看慕雪莹。
公主殿下早已经开始不耐烦, 捂着脑袋不停的哭, 眼泪哗啦啦的就落下。
“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慕雪莹控诉的看着萧泽,“我是不是脑袋上要留疤了?所以你才不瞧我一眼?”
“…”萧泽走过来拿开她的手,“别动,我看看。”
慕雪莹偏偏不让,可手一直捂着头着实有些酸,“那,你不能嫌我丑啊。”
额头上很疼,很大的一个包,萧泽看了十分心疼,“你别乱动,我给你揉揉?”
“啊?”慕雪莹有些担忧的看着萧泽,揉揉啊?那么疼…可是…
“那…给你揉啊,你轻点,不要太重。”慕雪莹一脸视死如归的看着萧泽,在萧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蹭到他的身边,一双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满心满眼的信赖。
“你轻点啊,我怕疼。”
萧泽的心都要软了,小心的替她揉着脑袋上的包,慕雪莹先前还忍耐着,那是因为真的疼,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只是后来没多大感觉。
就抱着萧泽不停的哭,“好疼啊…轻一点,疼死了。”
萧泽:“…”
若她像之前一样隐忍不言,萧泽觉得自己会更加的怜惜和心疼,如今这般只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别闹。”
慕雪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知道,你这是嫌弃我了,嫌弃我脑袋上有疤…”
萧泽更是哭笑不得,这都是哪儿和哪儿?顺手从一旁扯过小铜镜递给她,“你自己看。”
慕雪莹哭的眼泪汪汪的,头发还垂落着,这会儿瞧见镜子里的自己,着实不想承认。
“这镜子,坏了。”慕公主不动神色的把镜子收好,“里头的那个人,定然不是我,我哪里有这么丑。”
原来,她哭的时候都是这么丑的吗?
慕雪莹心中一惊,她还真的不知道啊,她哭只是想让萧泽心疼,可也不会哭之前照着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原来她哭起来居然这般的丑?
她居然用哭的这么丑的一张脸对着萧泽?!
“不丑。”萧泽轻轻的笑了笑,替慕雪莹擦掉眼泪,“我知道,你是摔疼了。”
萧泽给慕雪莹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慕雪莹顺坡下,如今已然这般丢脸,还怕什么?
“是真的疼。”慕雪莹继续抓着他的衣襟,思索着要怎么办,“都怪那王猛。”
若是她不知道,破罐子破摔也罢,如今这般…
“我要把他送给刑部数尸体去。”慕雪莹咬牙切齿的决定王猛的去处。
萧泽倒没有觉得她在胡闹,“王猛的胆子确实有些小,的确应该去刑部,对于怕的东西,多看看,也就不怕了。”
正所谓以毒攻毒。
慕公主和萧侍卫两人一拍即合,王猛正在尽心尽力的办差,全然不知自己日后的悲惨处境。
慕念洹收到消息之后也是惊讶,连夜召集刑部和兵部尚书,让福顺亲自带着人前去和慕雪莹会和。
福顺临走之时慕念洹特意给福顺一个包裹,“里头是银票和碎银子,让那丫头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也告诉她朕定会为她解决麻烦。”
福顺当即答应下来,一张包子脸笑的和善,“公主定然能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慕念洹哪里会不知道慕雪莹的反应,银子定然会收,至于其他就不确定。
“你且走吧,小心些。”慕念洹不放心,加派了御林军。
等慕雪莹在萧泽的再三安慰之下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从而昏昏欲睡之时,终于等到兵部和刑部尚书。
慕雪莹脑袋上磕了一个包,山茶替她把头发梳好却犯了难,犹豫着问公主殿下是否要见两位尚书大人。
“这两个老东西,兵部的和我有仇,刑部倒是没什么接触,本公主不出面,我怕他们难为阿泽。”慕雪莹沉思一会,索性不去遮遮掩掩,让山茶拿出白布条替她包扎。
“就算是个包,你也包的本公主快死了一样才行。”慕雪莹毫不忌讳的开口,抓起小铜镜把自己唇上的唇脂抹去。
“弄些花汁来。”慕雪莹看了看自己,觉得还是割一刀染点血比较真实。
只是来的这两个人还用不着她这般下血本的去演苦肉计,就算她在脑袋的白布上染上花汁,他们又能如何?
“公主,您要什么颜色的花汁,是深一些的吗?您这会儿还要染指甲?”山茶疑惑的问道,慕雪莹却只是吩咐说要颜色红一些的花汁。
山茶便兴奋的去准备,也难为她在这样的荒郊野岭还能找出来,慕雪莹问起的时候山茶只是平淡的开口:“您许久未曾染过指甲,奴婢想着公主定然会用得上,所以出发的时候准备了许多干花。”
山茶的语气平淡,也不像是邀功,慕雪莹很是满意,却还是刁钻的开口,“若本公主用不着呢?”
“那也是奴婢的本分。”山茶欢快的开口,手下的动作不减,捣鼓好花汁就要替慕雪莹染指甲,在这种紧要关头染指甲。
偏生一主一仆都没觉得有问题。
慕雪莹更是主动的伸出手指,山茶开始替她包手指,慕雪莹忽然把手握成拳,“等等再染,本公主还有事。”
山茶疑惑,“都这么晚了公主还有什么事儿?”
难道不是应该要染好指甲睡觉了吗?
“把这些花汁,弄到这上面。”慕雪莹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布,“小心些,别染到我脸上。”
山茶身为一个贴身侍女,自然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慕雪莹身边原本有四个丫鬟,如今只有她一个,自然是本分的很。
没过多久萧泽就过来敲马车,告诉她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到了,一同前来的还有许多士兵。
“公主,外头更深露重,您且批件衣服。”山茶细心的给慕雪莹加了一件衣服。
外头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看到这一地的尸体,都骇的说不出话来。
见到慕雪莹走到跟前,纷纷行礼,慕公主也不拿乔,“两位大人快些起来,这件事情你们瞧着要怎么办?”
这里一地的尸体,这会儿早前被萧泽派出去的人归来,说这些乞丐的尸体,延绵十里,他们派了人守着,因为未曾勘验,也没有去动过。
“刑部尚书,你让带来的仵作去勘验,然后这些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慕雪莹冷静的开口,转身看向张天举,两人因为张明的缘故有些梁子。
可如今不是说梁子的时候,“张大人,这件事情可万万不能让人知晓,此事来的诡异,就在京郊不远处,若是让夏都的百姓知晓可是会引起惶恐的。”
张天举这会儿确实惶恐,来之前皇帝陛下特意交代过,凡事听慕雪莹的决断,原本还以为只是个娇娇女,这会儿说起这些事情倒是有些道理。
“天气炎热,尸体很容易腐烂,这些人的死法估计差不多,但是也不确定,这件事情要尽快解决,两位尚书大人,这件事情可就是我们这些人知道,当然也包括凶手。”慕雪莹脸色苍白的开口。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是让两位尚书有些疑惑。
“两位大人只管守口如瓶,不要到了小妾的身边瞎念叨什么,原本就是有心之人算计大夏,引起百姓惶恐避无可避,但是,若让本公主知晓这些流言的来源有两位大人的份,那就不要怪本公主不客气。”慕雪莹淡漠的开口,话本子是个好东西。
内宅妇人从来不是安分守己的,目光短浅也罢,还总是喜欢惹是生非,若是这两个老头被美人皮蒙了心回到家中瞎念叨。
慕雪莹不介意送他们一程,能被内宅妇人左右思想的男人,也没什么大出息。横竖她从来都嚣张跋扈,名声再烂一些也无碍。
“这些人都是两位大人带来的,管好自己的属下,那是两位大人的事。”慕雪莹可没有功夫一个个教训过去,盘根错节的关系,她也懒得理会。
“你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犯了错,自然算在你的头上。”慕雪莹冷漠的开口。
却恍惚想起一件事,慕念洹是她的皇兄,曾经她做错什么,也统统算在了皇帝陛下的头上。
慕雪莹连忙敛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张天举正色道:
“还有一件要紧事,方才有贼人偷袭,本公主被贼人所伤,兵部尚书,本公主希望你能尽快的将贼人捉拿归案。”慕雪莹淡漠的说完,那双眼睛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张天举和刑部尚书两人应下,开始忙碌起来,张天举的脑袋似乎还没转过弯来。
刑部尚书却让他放出公主殿下遇刺重伤的消息,这件事情出现的太过诡异,若是让有心之人宣扬出去,那就是怪力乱神。
而朝廷最忌讳的便是这个,此番公主殿下给了一个台阶,他们顺着往下走便是。
刑部尚书让张天举假装没有看到那被蔻丹染红的布条…
装模作样的开始捉拿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