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只是一个而已。也无所谓。”

大地深处发出隆隆的鸣响，天地震动，汹涌的墨色水流充斥了整个视野。不死之王站在浪头，俯视大地，瞳孔犹如夜色一般幽邃。

“如果不是羽无痕的安排……”

黑衣少年露出一抹微笑，寒冽如刀锋，“也就是说，你是真正的人皇传人？”

“既然这样——那就去死吧！”

……

天地漆黑，无星无月。

一片森林中，萧祁抬起头，默默眺望着夜幕之下的圣城。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法阵，直接注视巨城的轮廓，平静得令人心寒。

“妃维摩，阿孽仑……”

“我……真的……抱歉了。”

脑海中似有利刃翻滚，凌厉逼人，一股陌生而强烈的情感在胸口涌动。分明知那并非自己的记忆，却依然被卷溺其中，无法挣脱。

“没事吧，萧祁？”

身后，雪羽仙子走了过来，“你的脸色……似乎很难看。”

“没什么。”

萧祁垂下睫毛，迅速掩去了眼底那一丝迷惘，淡淡地道，“只不过……稍微有点累而已。”

累？

这个仿佛钢铁铸成的、决绝如刀的男人……

居然，居然也会觉得累么？

“对了。”

雪羽仙子沉默了一下，“为什么，要来离轩辕圣城这么近的地方？三百年前那场冲突之后，当地土著……实在是很抵触我们。”

“抵触”这个词，未免用得太轻描淡写。

事实上，对于外界来的修士……轩辕一族，简直称得上仇恨！对于许多如轩辕鹰一般的激进者而言，一旦遇到外界修士，宁杀错、不放过！

若非萧祁坚持，他们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短短时间内——

这一支雪神山的队伍，已经被雀占鸠巢了！即使以化冰仙子的火爆脾气，也不敢拂逆这个一身死寂、犹如深渊魔王的男人。

“雪羽。”

萧祁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有背叛过什么人吗？”

“背叛？”

雪羽仙子一愣，“你的意思是……”

“比如说。”

萧祁闭了闭眼睛，声音异常低沉，“作为君王，非但没能保护麾下臣民……反而一次次为了私利杀死他们……”

“——这样的主君，是不是该被千刀万剐？”

“呼啦啦——”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刹，夜风忽然变得极其寒冷。雪羽仙子看着萧祁的侧影，线条冷锐，高寒而不可接近。

“如果是这样……”

雪羽仙子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也许，主君有自己的苦衷吧？”

“没什么苦衷，他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萧祁低沉而缓慢地呼吸，语气里有一抹低低的自嘲，“自从有了这个念头……那个家伙，就是彻头彻尾的叛徒！”

“萧公子……”

这一刹，雪羽仙子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上去。

在她眼中……萧祁，忽然变得陌生起来。

昔日那个浪漫轻佻、慵懒散漫的贵公子不见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化身为一介彻头彻尾的亡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