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呼吸彼此纠缠,一刚一柔,旖旎满室。

完事后,胡佳瑶枕着姜梵的胳膊懒懒地睡了,他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她嫌痒,往他怀里钻了钻,他便不再闹她,任由她枕着,等怀里那人呼吸声轻下去、平稳下去,他才缓缓将她松开,给她盖好毯子,他起身走出客房。

胡佳瑶睡到下午五点多钟才堪堪醒过来,发现旁边无人,她起身下床,穿过客厅走向厨房,见姜梵正在做饭,那架势一看就不是经常做饭的,她无意识笑了笑,走去他身边,姜梵看她一眼,也弯了唇:“醒了?”

她见他手机放在料理台上,开着食谱页面,她笑问:“现学现做?”

他回:“我学得快。”

她嗔他:“这几年一点都没长进啊,还是只会煮粥。”

姜梵轻描淡写:“能学会煮粥,就能学会做饭烧菜。”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煮粥来着?胡佳瑶想了想,好像是她大二下学期住院那年,她那时出了个小车祸,躺在医院床上没什么食欲,就想喝粥,他便煲粥给她喝,刚开始她嫌不好喝,让他去中餐馆买,他像是跟她杠上了,偏不,偏要亲手煮给她喝,她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渐渐喝出滋味,时不时缠着要他煮次粥,姜梵拿她没办法,轻敲她脑袋:“这粥应该徐馨来煮,要不是你把她推开,被撞的人就是她。”

她便搂着他的腰撒娇:“下次你遇到这种事,我也把你推开。”

他却在她脸颊上重重捏了一把:“你敢!”

她踮起脚尖,朝他下巴咬一口:“你敢横穿马路,我就敢跑过去把你推开。”

“你以为谁都跟徐馨一样不顾交通准则?”揽住她腰身,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姜梵低下头在她唇肉上轻咬一下,“你就那么直冲冲地跑过去推她,这是没什么事,要是真撞出个什么问题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怎么办?”

“当时真没想这么多。”她如实地说,看他表情认真,便轻轻按着他后背安抚,“真撞出个什么问题,你还要不要我?”

“你就是化成灰,也只能放在我的骨灰盒里。”他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反正是这个意思,具体原话,胡佳瑶有些记不清了。

从往事里及时抽身出来,胡佳瑶看姜梵又去切蔬菜,她思及他中午吃得不多,又背着她走了会儿路,也不知休息没休息,终归心疼他,走过去要接下他手中切菜的刀,说:“我来吧。”

姜梵闻言看向她,她又说一句:“我可不想当小白鼠。”

他笑了下,把刀递给她,胡佳瑶开始认真切起菜来,姜梵看到旁边挂着的围裙,走过去拿下来,又走到她身后:“帮你穿围裙?”

胡佳瑶没扭捏,大大方方地配合他帮她把围裙穿好,之后她继续切菜,姜梵将她腰后的两根围裙带子系好,手却不离开,反而轻触在她后腰上,大手沿着她的腰线滑动,绕到前面,贴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胡佳瑶低头,看了眼围裙底下男人的手,见他的手有往上游走的趋势,她停住了切菜的动作,隔着围裙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说:“别闹,切菜呢。”

姜梵弯着腰,将脑袋搁在胡佳瑶肩上,侧着脸吻了吻她耳后细腻的肌肤,说话时有热气轻轻喷在她耳边,他语气暧昧:“我没吃饱。”

“那我可不管。”她说。

姜梵鼻尖在她颈项蹭了蹭,说:“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不想。”她一口回绝。又说:“别以为之前跟你那样……就是我原谅你。”

他仍若有似无地用鼻尖去蹭她颈间肌肉:“跟我哪样?”

胡佳瑶一时语塞,想了想,蹦出一个词:“约`炮。”

姜梵低低笑出声来:“所以你现在当我是炮`友?”

她有意给他下马威:“不行么?”

“行,当然行。”姜梵吻了下她的唇角,又轻扳过她的脸,迫使她不得不扭过脖子来与他对视,他低头看她,语气认真又暧昧,说:“炮`友之间见面,十次有八次都是为了做,10个小时里有8个小时都在做,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好歹要达到及格线。”

她重重锤他肩:“还要不要脸了?”

“跟你比,脸算什么?”说着便把她拦腰抱去,又往客房走去。

吃上晚饭时已是夜里8点多,姜梵今天总算餍`足了一次,心情大好,有些不想放胡佳瑶走,可没办法,她执意要回徐馨那儿,他再不舍也奈她不何,只能让她开车送他去武安那儿取车,也好跟她多呆一会儿。

路上她不怎么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姜梵便也不言语,静静地靠在副驾驶座上,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她,胡佳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问:“好看么?”

“恩。”他回,“好看。”

胡佳瑶飞快地瞪了他一眼:“你再盯着我看,我就把你扔这儿。”

姜梵笑了笑:“让我多看会儿,把这几年少看的都看回来。”

胡佳瑶无奈:“别闹了,我也没这么盯着你看啊。”

他气定神闲:“改天住一起,天天让你看个够,全身上下,所有地方,保证绝无保留。”

她脸一红,气结,总是说不过他,此刻便也不再浪费唇舌了,心想着,他爱看就让他看吧,反正自己也不会少块肉。

突然有手机震动声响起,姜梵摸出手机来看了眼,看到屏幕上的“父亲”二字,他一张脸上不见丝毫表情,没接电话,却也没挂断,只调成静音,等待手机自动结束通话,他不再看胡佳瑶了,扭头往窗外看了眼。

胡佳瑶心觉奇怪,问:“怎么不接?”

“打错了。”他淡淡地回。窗外建筑流云般往后驰退,远处有沉默无声的青山,静静伫立在天地间,山身上那层绿隐隐显出墨色,似乎要和黑沉沉的天融为一体。再往前,不知是谁放了烟火,星星点点的光在高空绽开,一瞬的璀璨后又纷纷往下坠落,姜梵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看向胡佳瑶:“你生日快到了吧?”

胡佳瑶问:“你还记得我生日是哪天么?”

他说:“恩。”

她没再说话。

到了武安公寓,胡佳瑶没开进停车场,提前让姜梵下了车,不然她怕自己开进停车场,再出来估计又是几小时后了,她今天着实有些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姜梵便由她去了,看着她驱车走远,他才转身走向地下停车场。

刚才那通没接的电话仍在他脑海里轻轻地绕,他心绪微有不宁,像是一只羽翼渐丰却从未振翅飞过的鹰,立在万仞悬崖上,身后是宽阔平整的路,前方是高空和自由,不甘拧断双翅回头,却又不知自己能不能飞得起来,能飞多高,飞多远,一切尽是未知数,他敢放手一搏,不怕粉身碎骨,就怕连累所爱之人。

正想着事,一个没留意,前方突然有个人影跌撞过来,姜梵急忙刹车,下车去查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倒在他车前,浑身的酒味挡都挡不住,姜梵立在他旁边都觉酒味呛鼻,少年已昏睡过去,他即刻叫了救护车。

姜梵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走廊过道等的时候,一对夫妻急匆匆过来,衣着朴实无华,两人均是一脸忧色,姜梵估摸着该是少年父母,便上前询问,这一问,那男人红了眼:“你就是开车撞我儿子的?有车了不起啊!不会开车就别出来害人!”

许是太过焦怒,男人一张脸气得涨红,说话时,拳头已经扬了起来,结结实实打在了姜梵左脸颊,男人架势很足,但力气却并不是很大,姜梵脸颊有痛感,却并不很严重,他没还手,男人还欲打他,被旁边的女人拉住:“好了!别惹事!去看儿子要紧!”

这时医生已为少年做完检查出来,看了眼姜梵,又看了眼那对夫妻,确认身份后,医生道:“没什么大碍,喝醉酒睡着了,有点擦伤,自己跌的,跟车主无关。”

这一说,那对夫妻先是松了口气,后又窘迫起来,男人支吾了一下,陪着笑开始跟姜梵道起歉来,姜梵不浅不淡地“恩”了声,没说什么,等夫妻俩往病房去看儿子,他这才转身出了医院,心里头有层淡淡的情绪笼着。

刚出医院又接到姜承道电话,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接通,那边传到一道严厉的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问他之前怎么没接电话,他轻描淡写敷衍过去,走到医院旁边的一棵树旁,前面灌木丛被风一吹,落在地上的影子却不怎么见动,大树的影子也横伸过去,他此刻便站在树影和灌木丛影交叠之处,听着姜承道不紧不慢的声音,抬眼往无边夜色里望了眼。

姜承道说起方绮婷,有意让他早点把婚事办了。

大树被风卷下一片叶子,正好落在了姜梵肩上,他伸手拂下落叶,说:“我看不上她。”

“看不上和愿意娶是不冲突。”

姜梵沉默片刻,又开口,说:“我不想娶。”

姜承道的声音更严厉几分:“由不得你!”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姜承道又说:“中国市场方面,我会派姜展来替换你。”

姜梵面无表情接完电话,周围的风还在轻轻地吹,又卷了几片叶子下来,落在他跟前,他收起手机,踩着落叶离开,那一家三口正从医院出来,少年仍旧醉醺醺的,父亲打了几下他后背,母亲忙拉住,姜梵看了几眼,把目光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