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侍郎正书房里挥毫疾书时候,见到门外一个淡绿色身影一闪而过,他放下笔,厉声问道:“谁门口鬼鬼祟祟,还不些进来?”
唐越萌端着一碗参汤笑靥如花晃了进来,这碗参汤是她刚才厨房里顺手牵羊拿来孝敬花侍郎,原本是厨房里下人为赵姨娘准备,见到唐越萌此举正要出言劝阻,被唐越萌一个瞪眼就吓得不敢说什么了,如今全府人都知道,三小姐有神马幼年童年少年什么一大堆词语病,绝对不能受刺激,否则发起病来那可是杀人放火烧房子都不受控制,于是厨房下人看着厨房中瓶瓶罐罐,禁口不言,万一被砸了,自己一辈子都赔不起。
花侍郎微微皱了皱眉头,“牡丹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为父书房?”声音有些淡漠,唐越萌心中感慨,果然养不如教,虽说花牡丹是花侍郎嫡女,奈何平日里性格极不讨喜,既不会甜言蜜语哄花老爹开心,也不会孝顺听话做孝女状,一般情况下只会默默无言做壁上观,可想而知,当然不如能说会道花白莲讨老家伙喜欢。
唐大律师何许人也?讲究就是死缠烂打,擅长就是无耻厚颜,对于这点小事情她只当空气从身边飘过,无视花侍郎冷漠,唐越萌放下参汤,上前挽住花侍郎右臂,毛茸茸脑袋早就像喵星人般贴了上去,笑那叫一个明媚灿烂、人畜无害。
“牡丹想到爹爹近公务繁忙,怕爹爹劳累,因此炖了参汤给爹爹送来,爹爹点尝尝,牡丹炖了很长时间,”唐越萌毫不脸红把这碗参汤说成了自己功劳,嘴巴微微撅起,唇边梨涡隐现,说不出可爱和俏皮。
花侍郎有一丝恍惚,似乎刹那间回到了牡丹小时候光景,那个时候牡丹只有四五岁,长得圆润可爱,依靠自己和妻子怀里软糯撒娇,自从妻子亡故,这孩子到底有多久没有和自己亲近了,心中不由一软,牡丹今年也才不过十四岁,豆蔻年华,正是倚父母怀里撒娇年纪,自己有多久没有关心过她,和她说过话了。
唐越萌敏锐捕捉到一丝内疚从花侍郎眼中闪过,心中满意点点头,知道自己第一步已经达到,对于花侍郎这种老爹,先要让他对自己产生愧疚,让他重捡起久已淡漠父女亲情,第二步就是要表现出自己依赖之情,男人嘛,大多是同情喜欢爱保护弱者,一个病怏怏全心全意依赖爹爹嫡女,多少还是惹人疼爱。
“爹爹,”做了祸国妖妃那么长时间,唐越萌清楚知道一个女人表现出什么样神情加容易引起男人怜惜,她换了一种表情,有些倔强,眼神中却带着脆弱和满满仰慕,声音渐渐低下去,“牡丹那天跌了额头,很多事情都有些记不得,可是刚才见到爹爹时候,牡丹很多事情都想起来,爹爹带着牡丹花园里玩耍,爹爹教牡丹读书识字,牡丹……”语调已经渐渐哽咽。
花侍郎怜惜之心大起,牡丹自幼丧母,依赖自己这个爹爹也是正常,想必之前自己对她过于严厉,她不敢接近自己,恐怕如今得了这个病,神智有些不清楚,所以才会去了胆怯之心多了亲近之意,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搂住唐越萌,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牡丹,爹爹之前对你过于严厉,你可怨恨爹爹?”
唐越萌乌黑眼睛湿漉漉,越发显得柔弱无助,慢慢唇边开出一朵亮丽小花,破涕为笑,紧紧抓住花侍郎衣袖,头他怀里蹭来蹭去,说不出娇媚,“爹爹,你不生牡丹气,牡丹就很开心,以后牡丹要天天来看爹爹。”“好,只要你开心,”花侍郎怜爱拍拍唐越萌脑袋。
唐越萌眼眸轻转,想到一个主意,不如来个狐假虎威,“爹爹,今日天气很好,牡丹陪爹爹去花园散心好不好?”花侍郎忍俊不禁,这小牡丹生病之后脑子却变得灵光了,明明想去玩,却打着陪自己幌子,他心情大好,不忍心戳穿,缓缓点头,“好,那就去吧。”
“爹爹好棒,牡丹喜欢爹爹了,”看着唐越萌欢呼雀跃模样,花侍郎心中甚为高兴,唐越萌却哭笑不得暗自腹诽,尼玛老娘这么大一个人还要拼命卖萌,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心中如此想,手却紧紧挽着花侍郎,像牛皮糖一样死死拉住,花侍郎无奈笑笑,小孩纸嘛,也就任她去了。
于是这个阳光明媚日子,花府众人忽然发现久不受宠花府嫡女花牡丹似乎有飞上枝头变凤凰趋势,只见她和花府第一实权人物花侍郎手挽手,一副父慈子孝模样,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相对而笑,时而琅琅上口,时而花侍郎露出赞许微笑,这个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赵姨娘和花白莲花绿茶耳朵里,顿时几个茶盏呼啸着见上帝去了。
花侍郎笑眯眯考着花牡丹学问,从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到琴棋书画民俗见闻,拜前世玉媚儿所赐,唐越萌回答颇得花侍郎满意,越发引得他上心。
花白莲和花绿茶虽然讨得花侍郎喜欢,但是学识方面那是颇为有限,花侍郎向来以自己才华为傲,如今眼见这个嫡女居然小小年纪,学问如此不俗,若是自己再勤加管教,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为冠盖满京华才女,心中越发高看这个女儿一眼。
“牡丹学问很是不错,”花侍郎点头称赞几句,唐越萌立即一副汪星人摇尾巴样子,颇为狗腿得意说道:“爹爹以前教过牡丹,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牡丹一直记心上,以爹爹为榜样,读书明智知礼。”花侍郎赞赏点点头。
唐越萌见花侍郎如此,心中大感安慰,她深深明白若是要取得终胜利,花侍郎宠爱、嫡女地位外加府中大权缺一不可,因此开始装疯扮傻便是她第一步行动。
唐越萌清楚知道自己如今花府是个人都可以欺负,头上又被压了一顶贤良淑德帽子嫡女,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反抗,否则就是失了身份,落人话柄,可是得了病就不一样了,那就等于告诉府中人自己杀人放火烧房子都是有可能,因此大家多少会有些忌惮。
而且得了病嫡女依赖自己老爹那是天经地义事情,接近自己老爹那是理所当然,没人会怀疑一个得了病嫡女有任何企图,只会为怜惜,况且花侍郎有着读书人骄傲和清高,对于自己这个遗传自己知书识礼病弱无助女儿恐怕会激起他多保护欲,哎,花白莲啊花白莲,咱们对决正式拉开序幕。
唐越萌眼珠转了转,脸色有些羞红,说话也有些吭吭哧哧,“爹爹,女儿有一事想问爹爹。”花侍郎笑着点头,“牡丹有何事想问爹爹?”
“牡丹想问爹爹,牡丹是否真有个指腹为婚表哥?爹爹你知道,牡丹有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神情越发哀婉可怜,花侍郎叹息一声,怜爱摸摸唐越萌头,“是,他叫方中海,是你母亲时候为你指腹为婚。”
唐越萌皱着鼻子,神态娇萌,“爹爹,女儿不喜欢他,女儿不想嫁给他?女儿只喜欢爹爹。”
花侍郎又好气又好笑,“牡丹不许胡说,婚约这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胡闹?”
唐越萌撒着娇,“爹爹好凶,白莲姐姐也经常说什么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之类,牡丹虽然听不懂,但是想来是爹爹对他凶,姐姐不开心。”
花侍郎心中一沉,这是牡丹亭中诗句,牡丹小小年纪不明白这是女子怀春幽怨,想不到自己这个庶女居然有了春心萌动,眼神暗了暗,难道说和什么人有了私情?看来自己要私下派心腹探访才对。
唐越萌察言观色,知道此时是让花侍郎静思时候到了,疑心生暗鬼,一个人东想西想才会有加多想象力出现,“爹爹公务繁忙,今日牡丹就先告退了,明日牡丹还能来找爹爹吗?”
她仰着脸,一双眸子充满期盼,花侍郎笑着点点头。
唐越萌带着小绿沿着花园慢慢往自己房里走去,小绿心情澎湃,一双亮晶晶眸子眨都不眨看着唐越萌,“小姐你真厉害,我第一次看到老爷和小姐讲这么多话,小姐,老爷一定很喜欢小姐。”
唐越萌似笑非笑,“父女天性使然,有什么厉害,”话音未落,她注意忽然被前面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身着蓝衣少年,正花园里剪裁着花树,那少年长身玉立、身形挺拔,模样生温润如玉,一双黑曜石般眸子清澈若水,眼见唐越萌怔怔看着自己,回了一个微笑,越发显得纯真清朗。
唐越萌只觉得这个少年异常熟悉,似乎哪里见到过,一时之间头痛欲裂,只觉得记忆深处有个声音正呼唤自己,媚儿,媚儿……
小绿见唐越萌身形摇晃,连忙上前扶住,担心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唐越萌一把抓住小绿,颤声问道:“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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