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位于华仪国北方,所说不过十月底,秋老虎却也接近尾声。满园的桂树花香减淡,飘飘荡荡的几片黄叶打破了锦湖的宁静,泛起一层涟漪。湖畔一位少女婷婷玉立,轻薄的纱衣随风荡漾,超尘脱俗的绝美容颜却染上了淡淡的忧虑,让人忍不住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峰。让这仙子般的人物不为俗事叨扰。
“这北方的天气不比南方,怎么还穿着如此单薄。”一件红色披风轻轻巧巧落在那纤弱的肩头。
“睿颜,……”柔柔的声响却有这说不出的愁丝。
大手轻点,“别想太多,一切有我。”琥珀色瞳孔中无意流露出来的自信霸气让云轻萱情不自禁安下心来。说来奇怪,自从齐寻出现之后,雪宸就失了消息。就连冷睿颜几近将雪宸的势力破坏殆尽也没能将其逼出。
而将近一个月来,那个齐寻却好似真当自己是下人,做事麻利儿,有效率。却不见其有什么异动。这般正常的表现在云轻萱两人看来就是几不正常,这只能说明齐寻高深莫测而且事件很是棘手。
“睿颜,快十一月了,姑父的寿辰该到了。”云轻萱低垂着眉眼,额头抵着冷睿颜的胸膛。颇有撒娇的味道。
“我们回绝情崖底如何?我要娶你总得先见见养育你的几位师傅。”冷睿颜怎会看不出云轻萱的糟心。天子寿辰依着云林峯的脾气一定会希望云轻萱参加,可云轻萱是野惯了的女子。那里受得了一日的拘束。
为吴风扬治病是有皇后娘娘罩着,又只是见着几位表亲,她自是没那么顾忌。但华仪国皇帝的盛宴,云轻萱这礼节无疑是过不了关,需要好好恶补一下。这对于云轻萱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尤其是这几日已经开始涉及云轻萱饮食起居的几个嬷嬷简直就是噩梦中的恶魔。
所以冷睿颜提出此时前往绝情崖底也是给云轻萱一个机会躲过这场噩梦。倒是随便编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说来不及到达。依着云轻萱的身份也没人敢彻查。
云轻萱不是喜欢矫情的女子,对于冷睿颜想要娶她的言论也没觉着不对只是有些害羞。何况他的理由合情合理的给了自己出京的机会。
正在她舒眉红着脸想要答应时,子穆的声音打断了话。“小姐,苏嬷嬷来了,要接你进宫呢!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云轻萱微微诧异,自从她出来宫之后就在没有过问皇宫里吴风扬的病情。倒是吴谦霁时不时会传信来告诉她吴谦霁的病情恢复之状。为了那几封吴谦霁的信,冷睿颜可是好好的喝了几缸干醋。
按理说,吴风扬应该已经痊愈苏醒。怎么这会儿苏嬷嬷来接她进宫,难道是吴风扬的病情突变恶化。
急急上前“怎么回事?”
“呼呼,子穆不知。可苏嬷嬷很着急催着子穆来叫小姐。小姐快出去看看吧!”
点了点头,回首向冷睿颜挥了挥手就随着还没喘过气儿来的子穆前去。
而被留在湖畔的妖魅男子,伸出右手静静地瞧了瞧手中泛黄的纸张。齐寻你终于按耐不住了。
——
“萱儿,快看看皇上身子如何?为何还不见转醒,你当日不是说皇上会痊愈吗?怎么还不见好。”一进荣華殿云轻萱就被云涟给抓住了手,问长问短对吴风扬的爱意可见一斑。
看向罩着金色帷帐的龙床,却见到一个熟人——朱英杰。说来朱英杰确实是个人才,凭借考核状元的身份轻松成为御医。在这儿见到他却让云轻萱啧啧称奇,新进的御医都是没有资格为皇帝症治的,他居然进来不过一个月就开始为皇帝症治。可见朱英杰的强悍实力。
不着痕迹的朝着朱英杰点了点头,吴谦霁就为云轻萱拉开了帷帐。可一见床上躺着的人,云轻萱就是一愣,以前没发现今日提到绝情崖却发现这吴风扬似乎与吴梓祺有三分相似。
以前没有察觉,今日乍一看还真像。“表妹,父皇身体如何?”
清贵熟悉的声音一想起,云轻萱就不再继续无聊的想法,左右看了看吴风扬的气色“哦!没事。皇上体内毒素积蓄已久,只是还不适应罢了。我为皇上扎几针在开些药便可醒来。”
“那就麻烦表妹了。”吴谦霁笑的优雅,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云轻萱。直让站在不远处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朱英杰皱起了眉头。
取出随身携带的毫针双手如穿花秋叶般在吴风扬的身上穿梭,透过细细的针头将独特的内力传入吴风扬体内,缓缓润化他僵硬的肌肉和内府。不过多时,抚了抚额头的几许薄汗。取回毫针“姑姑放心,最迟一个时辰姑父就能醒。”
想到吴梓棋云轻萱不由疑惑转头看了一下吴风扬,遂而一笑“姑姑,我先去为姑父配药。”
“好,快去吧。”紧了紧云轻萱的手,便走到了床头坐下。
“皇后娘娘,微臣想与云小姐商讨一番,对皇上的身子在多几分了解。以后也方便照料。”
坐在床沿,云涟头也没抬点了点头,挥手就答应了。只是已久站在床头的吴谦霁眼里却划过一丝深意,刚刚那隐秘的微笑他不是没看到,看来这个异军突起的朱御医也该好好查查。
“萱儿,谢谢你为大哥着想。”儒雅谦骏的向云轻萱微微一笑。
“大哥说笑,萱儿可什么都没做呢!”柔柔美美瞧着前方的风景。
“那大哥是否该怪罪于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戏谑的话语让云轻萱诧异,朱英杰向来是按守本分的人说的难听点就是顽固不化,现在居然跟她开起了玩笑实在让人惊诧。
云轻萱静美清韵瞧了瞧朱英杰,随即略有担忧,“皇宫中的事我懂得不多,只是还是想嘱咐大哥万事小心。”这话不假,云轻萱出入皇宫虽非第一次,可每每都是身份特殊,在缅越国是圣女,在华仪是呼风唤雨的云家失散多年的宝贝女儿。自然是从不为生死忧心。
可是朱英杰不一样,他本凭借陈大人的爱贤之心而被举荐,此时却异军突起以新官之职侍于皇上身边,难免不招人记恨,如若在让那些心生不满的老臣知道他与云家有交。如此锋芒毕露,不时便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像朱英杰这般心思纯透的人自然是想的通澈。这才谢过云轻萱。
果然仅仅半个时辰吴风扬就醒了,直让云涟又哭又笑,抓着吴风扬的手不放。
这珍稀动物没事了,云轻萱自然是功成身退。在云涟为了吴风扬擦脸喂药细心照顾之时,云轻萱很是知道找准机会,悄悄的向吴谦霁辞行。倒不是云轻萱不尊重云涟,而是云涟嘴上功夫太强,再不离开,等她从吴风扬清醒的喜悦回过神来倒霉的就是她了。
到时又搬出一大堆的说辞硬是将她留在宫里,好让吴谦霁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趁现在赶紧离开。
只是云轻萱显然是防了云涟忘了防她那个心怀不轨的表哥,谁说居心叵测的只要她那个多管闲事的姑姑。这面上不动声色彬彬有礼的表哥才是真正的大灰狼。
“既然表妹想回去,就由表哥送你一程如何。当日没见着舅舅想今日说不定就适时了。”云轻萱不由为难,这云府现在可是住了尊大神啊。要是让冷睿颜瞧见吴谦霁送自己回来,还不把云府翻个底朝天。而且这个三殿下不是代父监国吗?怎么老是有怎么多无聊的时间。
“不用了,父亲身子大好哪里闲得住。这几日都是在军营与大哥同住,怕是要过几日才会回来。还是让苏嬷嬷送我回去吧。”云轻萱礼貌浅笑。
无视云轻萱的推拒,吴谦霁直接握上了云轻萱的柔荑“苏嬷嬷忙着伺候母后和父皇呢,你如果想让苏嬷嬷来送你可以等到午饭之后。”禁不止满脸黑线,这简直就是变相的威胁。等到中午还不如直接留在皇宫来的痛快,也省的云涟的耳膜摧残。
“那有劳表哥了。”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微微福身,云轻萱简直是欲哭无泪。也不知道那个醋缸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一路无言,云轻萱靠着窗户看窗外的风景,而吴谦霁却是闭眼假寐。将近云府,云轻萱开口打破了寂静“表哥,以我的专业建议,你应该好好休息。”
清贵却张狂的眸子一睁,直直看向云轻萱,却见云轻萱依旧头向窗外,只留给了他一抹完美清丽的侧脸。眸中闪过一丝讳莫,这丫头是在关心他啊!只是他如果知道云轻萱只是觉得作为大夫不将病情建议告诉病人有负医德才出口。会不会气死,原来在她眼里的他只是个病人。
“多些表妹关心。”在云轻萱下车之后,吴谦霁忽的探出头来,颇为暧昧的笑了笑道。随后便回进车里。马车悠悠的离开。
而站在门口的云轻萱却是心头一紧,因为她明显感觉到那熟悉的冷莲香浩浩荡荡而来,似要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