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的, 他卫子恒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险些被他给呛到, 正要瞪他, 不想他竟说出更无耻的一句话来。

“为夫可还没吃饱,不如夫人行行好,再让为夫侍寝一次吧!”

说话间,他伸手一扯, 将他刚刚亲手替我穿上的衣衫又尽数扒了下来。

我被他吓得忙往锦被中一缩, “别、快别这样, 大白天的,岂可白日里就……”

他笑的有些霸道:“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不信,夫人来摸摸看?”他捉住我的手便朝他腰间按去。

我早羞红了脸,偏又挣不过他。这一回也不知怎么了,他竟又如前世般霸道, 也不管什么青天白日的,直接将我扑、倒在怀里, 强势的不容拒绝。

先时他仍如昨夜里那般温柔, 可是渐渐地, 似是有些不知餍足,那绵绵春雨渐渐就成了倾盆暴雨, 漫成一片汪洋大海, 将我这叶小舟托在其上, 忽上忽下、抛来抛去, 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 将我越送越高……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容易云散雨收,我只觉这白日里的一次比夜里的三次加在一起还要累人,浑身上下没一丝力气地躺在他怀里,疲倦的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正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他说道:“阿洛,快些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个属于咱们俩的孩子,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欢喜!”

我悚然一惊,所有的困意立时荡然无存。

给他生一个孩子?

我又何尝不想早日做上母亲,听我的琮儿亲亲热热地再我喊一声“娘亲!”,将他的小脑袋一头扎进我怀里,要抱抱要亲亲!

可是一想到前世,我的心便又如被浸到冰水中冰过一样。

前世我有过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只有三个月大,就流产了。第二个孩子便是琮儿,虽然在我那些关于前世的梦境里,我曾看到卫恒拿剑指着琮儿,可在经历过两次离魂之后,我已经知道,那些梦境并不可靠。

单看梦里的片断,是会让人误以为我那三个孩子都是被卫恒害了,可事实却是我第一次流产同他并无关系,而是被他的姐姐卫华所害。

再加上其他一些真相,足已让我相信,前世时我那另两个孩子的死应当亦同他无关,他是不会伤害他的亲骨肉的。

可是我却仍然不敢冒这个险。

若单是我自己便罢了,我如今既已信了他,便心甘情愿将自己再次交付于他。不管前路如何,我都愿意再试一次。

可若是有了孩子,万一我仍是没能护住他们,再让他们为人所害,再一次的失去他们,那样的痛,我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

不如,再等等看吧,至少等到我觉得足够安全的时候。

前世我是二十五岁时含冤而死,若是这一世我能平安活过二十五岁,那便应当平安无事了,等到那时再生儿育女也不迟。

虽然我从前亦和世人想的一样,觉得二十五岁才生子,有些太晚了。可是在看过仓公的《苇叶集》后,我才知道原来越早生孩子对女子的身体越是不好,极易难产损了身子,更有甚者,连命都没了。

反倒是过了二十五岁再生产,无论对母亲和孩子而言,都更好些。如今我已然二十一岁,最多也不过再等上四年罢了。

至于避孕的法子,那本《苇叶集》里亦有提及,说是每次月信的中间几日最易怀孕,以此推算,若女子信期极准,则月信前后的五日内是绝不会受孕的。

我的月信向来是按月而来,来有定期,最多也不过提前或推后一二日,算是极准的了。恰好再过三日才到我的信期,因此这几日便是他再胡闹,我也当是不会有孕的。

只是我却想不到接下来的日子,卫恒竟会那般疯狂,就跟只永远喂不饱的狼似的,除了我来信期的那几日,只是规规矩矩抱着我睡觉外,其他的时候,一日不落,每晚都要同我行上好几次那周公之礼。

幸而《苇叶集》里还记载了个避孕的法子,无须服用那些寒凉伤身的避子汤,极是简便易行,又不引人注目。

只须每次行完房后,自行点按腰部的几个穴位,便能使男子的精、液自女子的体内流出,再不会进到胞宫里头去,极是安全。

因此除了月信前后那五天,余下的日子里,不管每次被他服侍的多累,我都会在昏睡过去前,记得偷偷点按那几个穴道,幸好这法子极为隐蔽,并不曾被他发现。

且我当时将仓公那些药方从苇叶抄录到帛书上时,因见这避孕的法子极为简便易行,想着他日或许能用上,便存了两分私心,暂时未将这法子写到帛书之上,而是默记于心,将那些苇叶小心藏好。

可是见他那样热切地想要一个孩子,每隔五日便请太医来替我诊脉,看是否有孕,我又觉得隐隐有些内疚。

这日太医为我诊完脉告退后,看着他眼底失望的神色,我忍不住道:“子恒,方才太医也说了,这儿女缘,要看天意,是急不来的。”

甚至那太医还劝我们莫要急于求成,以至房事太过,若是再这样下去,损了肾中精、气,只怕更难有孕。

他揽过我的身子,下巴轻轻地蹭着我的头发,“夫人可是觉得我太过急切了?我总觉得有了孩子,才能把你更牢靠地锁在我身边。”

我很是有些无奈,他这患得患失,竟是越发的厉害,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未和他同房时,他觉得不曾和我真正的合为一体,不安心。

如今两个人夜夜都合二为一,他却仍旧不放心,又想着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好套牢了我。

我忍不住问道:“子恒,若是,若是接下来这几年,我始终不见有孕,你……”

他一怔,有些不悦道:“你我的身子均无任何异常之处,如何会那么久都造不出个孩子。夫人这是在质疑为夫的精、力吗?”

“自然不是!”我忙道:“我只是……子恒可还记得你那个可怕的梦吗,就是那个你梦到会失去我的梦?”

他没答话,只是手臂骤然一紧,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俯首埋在我的颈间,呼吸渐渐有些沉重。

我轻轻拍了拍他,“子恒,这些日子,我竟和你一样,也做了个可怕的梦!”

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什么梦?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我们有三个孩子,可是他们……有的未出娘胎,有的未及成年,就都被人给害死了……”

为了打消他急切的求子之心,我只得搬出这关于前世的噩梦,想要劝服他。

他突然抬手捂住我的唇,“别、别再说了!”

“那只是噩梦,不是真的!这世上没人敢害咱们的孩子的,我绝不容许!”

他捧着我的脸,急切地道:“阿洛,若是你有了孩子,我必会使用万般手段,哪怕豁出性命,也定要护你们母子周全,绝没有人能伤到你和孩子,你信我!”

我自是相信他对我和孩子的爱意,也相信他是会拿命来护着我们,可……可我却仍不敢赌上我那三个孩子的性命。

从怀胎十月,再到产子哺育,这其间,任何一丁点儿意外或是疏忽,都会轻易夺去一个幼小的生命。

便是卫恒再有心相护,他也不可能做到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

与其到时候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让腹中的孩子和我一起担惊受怕,不如让他们晚些到来。

我仰头央求他道:“可是子恒,我还是有些怕,我们就不能晚几年再要孩子吗?”

他手臂用力,“怎么,你不信我能护住你们?”

“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几年或许并不是要孩子最好的时机,天下仍未平定,或许父王又会派你征战沙场……我不想到了有孕生产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留我孤零零一个人在产房煎熬。”

我抓着他胸口的衣襟继续央求他,“子恒,上天既然让我梦到那些可怕的情景,或许便是在对咱们有所示警。不如等过了这几年,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咱们再要孩子可好?”

他凝视我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极是,晚几年要孩子也好!”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又道:“只是阿洛也得答应我,不许去喝那些寒凉伤身的避子药,既然儿女皆是缘,咱们便顺其自然,我不会再急着盼你早日有孕,可是你也不许去刻意避孕。”

“若是万一有了孩子,阿洛放心,我必会拼尽一切护他周全。到时候,我哪儿都不去,只守在你身边。”

我点了点头,乖顺地将头枕靠在他心口。

有了《苇叶集》里的那避孕秘法,便是我刻意避孕,他也是发现不了的。

可见,这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