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回到帐中,只觉心中烦闷,提起他的乌蟒宝剑,在帐外的空地上一阵挥洒。
越挥越急,汗水浸湿了他如雪的寝衣,他的剑似要破开这黑夜,招招凌厉,气势如海,却又婉转含蓄,将这种对立的感觉纠缠起来,刚中带柔,柔中透刚,剑花飞洒,如那海浪,冷光绽放,如那星云,美不胜收。
直到王信端着壶茶走近他,他的剑锋在触及茶壶的时候骤然停顿了下来。他将剑扔给王信,一手拿起茶壶,一手拿起杯子,倒上便喝,可不知怎的,他竟然没拿住杯子,杯子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碎响。
他盯着杯子发了会愣。
王信担忧地道:“公子可是为明日强攻之事而忧心?”
七公子将茶壶放回了茶托,他头一次舞剑完了之后失手掉落了杯子,心绪不宁难道真是在为战事担忧么?
王信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道:“公子,是红日给你的。”
七公子取了过来,拆阅,信封里有着淡淡的花香,是红日身上的味道,看他写的字,运笔有力,他进入帐中,便将信函放在了烛火中烧掉了。
墨子高也来了,这果然不是一个好消息。这只老毒物怕又要给句迟之战添乱了。雨柔的命捏在他手里,他必会大做文章。
“出来吧!”七公子道。
只见红日一身藏青色布衣,打扮得整整齐齐,他半膝跪地道:“红日见过公子。”
七公子道:“你亲自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红日寻遍了全国,终于打探到了一个蛊术的传人,他虽然不能解雨柔的蛊毒,但是对于未中蛊之人他有良方。”红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方和一粒药丸,“在上阵之前,这张药方配出的药巾捂住口鼻,再喝一碗便可抵御战场上的蛊毒之术,另外这颗药是专门给你的。”
红日递给了公子那颗药丸:“你与墨子高积怨颇深,我怕你着了他的道,这颗药丸吃下之后会渗入你的血液,无论他对你下什么蛊,必不能成功!”
七公子拿过药便吃了下去。
红日惊道:“公子,你的警觉性怎么变弱了?你就不怕红日被人收买,给你一颗毒药吗?”
七公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高深的笑:“任何人都可能出卖我,只有你不会。你顶多给我一颗春|药。”
红日脸一红,果然他的心思都逃不过公子的双眼,他确实有想过给他一颗春|药,但是没这个胆。
七公子点点头道:“映蓉她在京里可好?”
红日道:“皇上出征前将她打入冷宫,目前还在那里呆着,按照公子的吩咐,好吃好喝伺候着。”
七公子深深吸了口气,总觉得没有为她争一争,亏欠了她。
红日道:“要我给她捎信吗?”
“不必,我和她五年前就已经断了。现今提及她,只希望她能安好。并无他意。”七公子坐了下来,“红日。你去和王信挤一挤睡,明日再回罢。”
“是。公子。对了,雨柔这丫头好吗?”红日道,“这么晚了想必她早已睡了。”
“难得你还惦记着她。不省心,差点惹出祸来。”
红日的脸色也紧张了翻:“不会吧,就她那样也能惹出祸来?”
“你是不了解她!”七公子摇了摇头,一副不想提她的模样。
红日笑了笑,他第一次看到公子无可奈何的表情,那笑里都带着酸,如今他想捣乱也力不从心,公子这会又要撵他回去了。不过行军打仗,性命相搏,恐怕谁也无法顾及风花雪月吧,想来红日也稍稍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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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号角声起,鼓声震天。
烈日当空,风卷残云,穆天睿带队数十个方阵阵列在乌托莫合前方。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片。
三王爷笑道:“光我们的阵势就将那多伦吓得屁滚尿流了。”
在早上的时候,穆天垂招右先锋商议策略,如今二人已经做好部署,左先锋重伤未愈,因此暂时将他剔除行军。
皇上穆天睿也一身护甲,身佩宝剑,他看七弟的眼神还是如往常一般。只是他已心生间隙。
穆天垂布好阵形,一会多伦若是出兵,则两翼散开,中间方阵突击,如果多伦撤退,则两翼死士追击探城。
左翼一千人先行,右翼一千人则戴着口罩,喝过汤药,之所以如此安排是想测试一下究竟是否有蛊毒做祟。
另有火炮两门,试攻城门,看是否有古怪。
大家本以为多伦会闭门不出,怎料,一听叫阵,多伦便应战了,没有露出丝毫胆怯来。
双方话也没说,就直接开打。
穆天睿、穆天瀚在高地看着,雨柔和猪也在远观,穆天垂、穆天息领兵策马与对方的主将、副将交手。
战马嘶鸣,刀光剑影,血肉漫天飞洒,鼓声越来越激烈。喊杀震天。
正厮杀得难分难舍,突然战场上一阵笛声响起。众人皆一阵迷惑。
多伦则吹起号角,所有的士兵都往回撤退。他们且战且退!
穆天垂挥动军旗,主攻队也迅速撤离向后,两翼包抄先锋开始挺进。
左翼先行,右翼由七公子指挥。
七公子在马上对穆天垂道:“二哥,不知对方用的是否是巫蛊迷阵,你体内无法抗毒,先行退兵。”
“不!七弟,我率三千精兵在此等你,另有火炮两门万一有埋伏,也可助你脱险。”
“二哥考虑周全,七弟谢过。”
“不必客气,自家兄弟!”
这时,左翼一千名士兵依然越来越接近乌托莫合城门,笛声还未停歇,奇怪的一幕再次发生了,冲过去的士兵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带有水晕的墙,顷刻就消失不见了。
右翼的士兵纷纷停住了脚步。
穆天垂担忧地道:“七弟,你看这怪异之象又出现了。”
七公子命所有人都戴上头罩,凡是皮肤露出的部分全部由药水浸润,他也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不信它还真有什么玄妙神术!”
七公子策马,率先向那批会吞人的墙跑去。
穆天睿在高处看得分明,心中似有所感。
雨柔拿着长筒铁镜观望着,心里暗暗担忧,就这样闯进去了,里面是个什么情景都不知。
猪说:“如果是我,我也会进去看看,难道你不好奇吗?”
雨柔紧盯着战场,七公子连带右翼的一千人马都已经消失了,她喃喃地道:“确实好奇。”
七公子率人进入之后,回头见整个战场都在眼前消失了,仿佛进入了一个无间地狱,眼前都是左翼的士兵,穿着恭字的兵服,他们都躺在地上,呻吟着,不多时他们口吐鲜血,甚至连□也喷出鲜血来,满地满地的鲜红在他眼前绽开。血气弥漫,千余人不断从口里倒出鲜血来,仿佛有人拿着面盆往他们肚里勺水往外倾倒。
直到倒空了,他们气绝而亡。
七公子丝毫都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他命令道:“撒药!”
于是右翼的士兵们纷纷从身后拿出一大袋药粉,铺天盖地撒了起来。
趁着这间隙,七公子划开了其中一名士兵的肚子,果然,内脏全无,看来是化成血水了,好毒的手段。
如梦似幻的笛声并没有中断,相反总觉得从四面八方传来,有时竟觉得是在耳边吹响。
明明可以看到前方的乌托莫合城门,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一直保持着这永恒的距离。诡异异常。
随着笛声的跌宕起伏,七公子的耳朵一直在动,他在分辨究竟是谁人在吹笛,他所在的方位究竟在哪里。
突然,倒在地上的千名士兵死士,纷纷睁开了双眼,他们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刀,向活人砍杀起来。
右翼的士兵慌忙迎敌,可是死去的士兵哪里知道疼痛,他们不怕死,没有恐惧,他们只知道杀戮。
现场又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活人都逃不出去,右翼的士兵们很快精疲力竭,有的被杀,有的拼命抵抗着。
七公子挥剑砍下了几个人头,人头落地之后,尸体便不再起来。
于是下令士兵们砍头,知道了死尸的弱点,众人顿时有了底气,抑制蛊毒的药散在四周,从死尸脑袋里钻出的小蛇纷纷奔逃,奇怪的是它们都逃往一个方向。
七公子看向那个并无目标的方向,他从马背高高飞起,举剑,旋转飞向小蛇爬向的终点,他闭上了如潋的双眸,用着极好的耳力,一剑刺向了他双目所不能看到的目标。
咔嚓一声脆响,一杆白玉色的笛子碎在他的剑下。笛声戛然而止。
顿时那如幻觉般的屏障消散,七公子的剑下,是一双笑眯眯的细长眼睛。
他笑嘻嘻地道:“穆天息,你真是令墨某人佩服,躲得了蛊毒,破了我的幻音迷阵。我们后会有期。”
穆天垂已然看到了他们,他带着几门火炮下令炮轰城门。墨子高施展轻功便飞上了城楼,只见城楼上弓箭手密布。
七公子和千名右翼士兵正好在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内!
“不好,举起盾牌阵列后退!”七公子指挥剩余的士兵,他们纷纷举起了盾牌组合成了一个挡箭的屏障。一步又一步迅速后退。
穆天垂挥旗。
穆天息见状,让阵列的盾牌左右分散。
只见两门土炮口冒着黑烟,两发炮弹已然飞向乌托莫合城楼。
大家都看着,射程足够,瞄准精确,两颗加强的土炮弹,至少可以炸得它城楼上一片狼藉。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城楼的前方突然升起古怪的水幕,炮弹触及水幕便掉落了下来,有一颗在水边爆炸,一颗没有发生爆炸,便如石头一般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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