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月之前见过这些人,就是天天满大街的追着她和赤赢的那些人,康王禺姜的手下。不过,之前赤赢方法巧妙,甚至跟客栈掌柜的也作了交代,要他们帮忙隐藏他们的行踪,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扒了出来。

马车外,有人跟大汉中的首领禀报:“没有找到赤赢,只有这一个女人在这里。”

“赤赢这小子真不简单,耍我们像是耍猴子一样,耍了好几天!若不是我们刚才审问掌柜时,发现他的账簿,还真他妈的就让这小子藏得无影无踪!”

“可是大人,我们活捉了这个女人,赤赢能现身吗?”

那人回道:“听闻这个女人,是赤赢未过门的媳妇儿。赤赢是个热血好男人,就算是真没有本事,也不可能做缩头乌龟,让一个女人替他受过。”

顾熙月心里暗想,这人的语气,倒像是认识赤赢似的。

果不其然,就听这人的手下,也问了这个问题。

那领头的人说:“我们曾经一起在康王手下共事过,相处了一年,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的身份竟然是……有这么大的来头,真是把我们当时的兄弟全都给耍了!”

之前说过的那个小喽啰恍然大悟:“难怪康王殿下这一次大发雷霆,原来是被信赖的人给骗了!这小子也是活该,让他这么不知道好歹!”

“行啦行啦,别废话了,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派人把这熙月姑娘还是冬月姑娘的,快马加鞭的送往康城!”他的话没说完多久,顾熙月就感觉到她乘坐的这两马车,慢慢悠悠的晃动了起来。

她口里塞着白布,双手被绑在身后,她安定心神,准备瞄准时机,趁机逃出去。她绝对不能被带往康城,不然,不知道赤赢将要面临如何凶险的局面。

康王禺姜,顾熙月虽然不熟悉,但是当年他们的部落,劫持了东擎国的送嫁队伍,手起刀落,将所有护卫全部一刀毙命。甚至,连她们这种女俘虏,在逃跑时也没有幸免于难。

赤赢的身份特殊,不管康王禺姜是什么目的,绝对不能让赤赢有软肋落到康王手里。一个朗吉已经够让赤赢麻烦的了,如果再多一个她,岂不是会把事情变的更麻烦?

她偷偷的挪动身体,努力的朝着马车车窗靠近。这两马车不算大,但是车厢内的环境还算不错,她身下竟然还扑了厚实的软毯,马车最里面,还有一个大迎枕。但可以肯定,这个马车并不是来自康城的,只是这个镇子上随意都可以租赁到的那种马车。

让顾熙月比较郁闷的是,这种马车有一个缺点,就是马车的木窗竟然是封死的,无法打开。她想要从木窗翻出去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没有了侧面的路,只剩下马车车门的那条路。顾熙月偷偷的摸出靴子里藏着的那把匕首,把捆着自己手腕的绳子隔断,掏出嘴里塞着的白布,悄悄的移动到马车车门附近,顺着车缝,向外望去。

车门正前方,坐了一个胡子大汉,手里拿着马鞭,专注的赶着马车。前面有两个骑马的大汉,正是刚才捆了顾熙月的那几个人。

镇子上正值下午,热闹的很,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但是,可能是因为开路的那两个大汉过于凶残,腰间还挂着挎刀,很多人都自动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顾熙月顺着车缝,仔细的辨认前面的路。她这几日跟着赤赢,基本把整个镇子的路都摸熟了。很快,顾熙月就估计出来,大约还有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能出了这个镇子。

她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出了镇子之外,就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人迹罕至,她就算是跑成功了,也很难找到落脚之地。

她握着匕首,正计划着给那个赶马车的大汉一刀,然后趁乱逃跑,马车忽然停了。

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把白布塞进自己嘴里,缩回到马车车尾,手背在身后,假装自己还被绑在。

她听到外面有人粗声嚎气的问:“马车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有人立即回答,好像是赶车马夫:“车轮子抛瞄了,我查看一下。”

忽然,顾熙月看见马车门缝里被塞进了一个白色的纸条,很快就落到了马车车板上。她盯着那张纸条,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捡起来,打开一看,顿时一头雾水。

白色的纸条上,大都是她不认识的夷字。她看了一遍,总觉得这张纸条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急忙把纸塞进怀里,握着匕首,准备寻了机会冲出去。却听见那个马车夫跟那两个大汉说:“马车没什么大毛病,我们可以走了。”

顾熙月越听,越觉得马车夫的声音很耳熟,像是经过了刻意变音似的。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急忙掏出怀里的纸条,仔细一看,顿时如释重负。

纸条上的夷字,她依旧有大部分看不懂,但是她却记起来了,这张纸条,明明就是赤赢之前给她看过的来自于东擎的花茶方子。

这方子为什么会在一个马车夫手里?还被他塞进了马车里?

顾熙月原本是猜不到的,但是听到马车夫那刻意装出来的声音后,她立即就明白了。这个马车夫不是别人,正是赤赢。

她捂着胸口,心存侥幸。幸好她下手慢了一步,不然这匕首刺了出去,伤了的可就是赤赢啊!

赤赢驾着马车,带着她一路出了镇子。顾熙月能从马车门缝里看见外面的草原。如今已经是暮秋时节,草原上的草早就变得枯黄干燥,放眼望去,昏黄一片。

那两个大汉,骑着马走在他们前面,赤赢忽然发力,趁人不备,手起刀落。马车外面,风雨变幻,猝不及防。

顾熙月反应过来时,赤赢已经推开了马车门,扯掉胡子,温和的朝她笑了起来。

顾熙月早就摘到了口中白布条,急忙问他:“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

赤赢朝着身后比量了一下,顾熙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之前负责开路的两个大汉已经倒在了地上,两匹马优哉游哉的啃着草原上的枯草。

赤赢笑着说:“我只是让他们昏睡了一下,并未要他们性命。就他们的功夫,还不足以让我受伤。”

“我们还要回镇子吗?”

“这么一来也好,把我们无声无息的送出了镇子,就让他们继续留在镇子里瞎忙活去吧!”

顾熙月有些不安,抓着赤赢的手,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听说康王禺姜很生你的气,朗吉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就用这辆马车进康城,到了那里,再探寻我三哥的安危。”他眼神微眯,目光凶狠:“就看康王禺姜是不是个聪明人了,如果他敢伤我三哥一个毫毛,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顾熙月奔来想要骑马,但是赤赢坚持让她坐在马车内。马车里很是舒服,还有大大的靠枕,就算是睡上一觉,也完全可以。顾熙月把之前那个花茶方子还给赤赢,实话实说:“刚才太过紧张,第一眼都认出来,还想着马车夫为什么要给我一张白纸。”

赤赢十分抱歉:“我当时手里没有别的东西,又怕你害怕,所以才出此下策,没想到,还是吓到了你。”他转头盯着镇子的方向,又道:“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有本事摸到我的住处,倒是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顾熙月却不以为意:“那客栈掌柜虽然收了你的钱,但最终还是怕丢了命,出卖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低头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笑着说:“我唯一庆幸的就是,之前没有把玉镯、耳环、发簪再下去,这要是放在客栈,可不一定就便宜了谁呢!”

赤赢被她这股守财奴的模样逗的,简直哭笑不得,忍不住道:“媳妇儿,我怎么就把你培养成守财奴了呢?”

顾熙月圆着眼睛瞪他:“谁说我是守财奴?你看我像守财奴的样子吗?”

赤赢忽然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是,不要守财,要保命。你知不知道,刚知道你被人抓走时,我吓得心都要跳出去了。熙月,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绝对!”

赤赢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他发觉出情况不妙时,顾熙月的房门已经被踹开了。他只能找了马车夫下手,抢夺了最佳机会救出顾熙月。

顾熙月回手抱住赤赢,趴在他的怀里,安慰他:“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你不要担心,不要自责,赤赢你做的没有错。我们现在是不是需要赶快前往康城?”

赤赢倒是不急:“我们现在赶去就行,不需要去太早。去得越早,主动权越小。”

“你就不担心朗吉吗?”

赤赢摇头:“当然担心,只是……三哥不会是坐以待毙之人,何况按照日程推断,渺罗应该早就到了。我希望,在我们去之前,三哥和渺罗之间,能有一个结果。”

这话还真被赤赢说对了,远在康城的朗吉和渺罗,还真在僵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