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月算是明白了:“所以,你这样不着急不着慌的赶路,其实是为了耍他玩吧?”

“这也被你发现了?”赤赢一把将小脸水嫩的顾熙月抱进怀里,朝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说:“我还特意选了离康城最远的镇子落脚,他竟然还是毫无反应,我都要等急了。”

顾熙月却不免开始担心:“可是,赤赢,我们这样跟他耗时耗力,他万一寻了帮手怎么办?”

她觉得,如果赤赢背着西梁国主之子的名头,很容易引起各个部落的觊觎,就跟努诺当时要活捉赤赢的目的一样,握住了西梁国主的这个软肋,说不定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还能推翻西梁皇权取而代之呢!

赤赢看着顾熙月的眼睛,微微笑道:“康王禺姜不是个吃素的,我这么引着努诺走,努诺引着别的部落走,哪个部落蠢蠢欲动,康王一定会有所觉察,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就有人替我们扫清道路了。”

“你这么肯定,康王禺姜会出手?”顾熙月不信,那个老三已经手握重权,当上了康王的禺姜,会为这种事出手?

赤赢笑了笑,十分了然道:“他的野心,可不仅仅是为了做康王。”

后来的事情,顾熙月不了解,但是赤赢却一路带着她开始玩乐,比之前还要放的开。

比如,现在,赤赢竟然带着她到了一个茶楼,听起了小曲。

顾熙月看见,一个衣着暴露的姑娘抱着琵琶出现时,整个人脸都黑了,怒目瞪着赤赢,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捂上,什么都不让他看。

赤赢并没有盯着那个衣着暴露的姑娘看,而是盯着自己身侧的小娘子,拎起一壶茶,为了添了一杯,笑眯眯的说:“媳妇儿,这家茶楼,最出名的便是这果茶,你尝一尝,味道如何?”

顾熙月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满眼的惊喜。

赤赢见她喜欢,不由的跟着笑了一笑。

顾熙月问:“这果茶里,可是放了新鲜的果肉?”

赤赢点头:“是这家茶楼老板的独特秘方,新鲜的果肉,加上新鲜的蜂蜜,调制而成,暖热香甜,尤其适合暮秋之后,开春之前的季节饮用。”他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我准备运些这种茶包,你觉得如何?”

顾熙月不懂做生意,但对于这种新奇又好喝的果茶,很是喜爱。她想了想说:“如果,这种茶包能去往东擎,尤其是皇亲贵族盘桓的京城,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赤赢听她这么一说,低头想了想:“这倒是一个好想法,只是,现在东擎和西梁两国战乱纷繁,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如若将来两国能休战结盟,互开边市,互通有无,往来贸易,倒是可以发展一番。”

顾熙月眯了眯眼睛,笑着说:“赤赢,你果然很喜欢做生意。”

赤赢摇头,伸手刮了一下顾熙月的鼻头,宠溺道:“你错了,我第一喜欢的是你,第二喜欢的是钱,第三喜欢的才是能赚钱的生意。”

顾熙月红了脸,根本就不敢抬头。要知道,此刻在雅间内,可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唱曲姑娘,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顾熙月不懂的夷曲。

那个唱曲姑娘的穿着打扮,并不太像是西梁人。那姑娘的皮肤很白皙,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的衣服,更像是东擎的服侍,只是布料换成了轻纱薄缕,长袖拖地,露着肩头和一大片酥.胸。那身暴露的衣服,最有特点的地方,就是轻纱而制的拖地裙摆很长,随着姑娘的行走,曼妙的划过地面,像是姑娘刚刚跳过舞一般。

赤赢见顾熙月盯着前方,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唱小曲的姑娘,笑道:“媳妇儿,你莫非是喜欢那姑娘身上的衣服?”

顾熙月的脸顿时就更红了。那么暴露的衣服,她怎么可能穿的出去?就算是在闺房之中,与赤赢玩闺房之乐,她……也会害羞娇怯的!

她小声的说:“我觉得那姑娘身上的衣服,很像是东擎姑娘的服饰改制的,布料从丝绸换成了轻纱,肩头和前襟被去掉了,裙尾被加长……”

“我媳妇儿好眼力,这套衣服,有个名字,被称为汉姬服。”

顾熙月好奇,这么暴露的衣服,竟然还有名字?

“汉姬?”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忽然想起,当初朗吉曾经提过,怕她成为第二个汉姬。

“倾国倾城,名动西梁的汉姬。她原本是西梁皇宫内的舞姬,这身衣服,就是她曾一舞名动西梁时所穿的,如今,西梁国中,大多数的伶人歌姬都会穿上汉姬服,以求同样可以一舞动西梁。”赤赢说完,朝着那个歌姬道:“可否会汉姬的名曲?”

“汉姬名曲千千万,不知公子和姑娘想要听哪一首?”那姑娘说话声如黄鹂,婉转动听,容貌虽然一般,但整个人楚楚可怜,倒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

赤赢犹豫了一下,便说:“就唱长命女吧。”

那歌姬似乎一愣,随即笑应,手指拨动琵琶弦,悠扬的曲声婉转的了出来,她红唇轻启,唱到: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岁岁长相见。

……

悠扬婉转的曲调和声音,其中的曲辞竟然还是汉话,顾熙月越听沉迷,甚至能感觉到曲中女子,那一声声祈盼。那些祈盼,何尝不是她要赤赢说的话呢。

她转头望向赤赢,眼眸中全是爱恋,赤赢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黑色的眼眸中,全是笑意。他弯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唇舌与她纠缠,不死方休……

顾熙月全然的沉寂在赤赢的吻中,悠扬的曲调依旧在她耳边环绕,那一声声的再拜陈三愿,如梦如幻。

赤赢放开她之后,便说:“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寻个地方先用饭吧。”说完,牵着她一起出了雅间,下了楼。

顾熙月走到楼梯口时,忽然转头,隔着门口问那个唱曲的姑娘:“这首歌,是谁做的?”

那姑娘摇了摇头:“是谁做的,奴家不知道,这首歌是当年名动西梁的汉姬,唱给她的夫君的,因此才流传至今……”

“汉姬的夫君?”顾熙月不解,问:“汉姬不是西梁皇宫内舞姬,怎么会有夫君?难道她嫁人了?”

那姑娘抱着琵琶,毕恭毕敬的回答:“汉姬嫁人了。”

原来如此,既然汉姬已经嫁人,为何朗吉还要怕她成为第二个汉姬?难道是汉姬嫁人之后,又出了什么事?

顾熙月追问那个姑娘:“汉姬嫁人之后,她与她的夫君怎么样了?”

那个姑娘摇了摇头:“奴家不知。汉姬嫁人之后,世间再无汉姬的传说。”

赤赢见她对汉姬感兴趣,笑着问:“为何这般关注汉姬?”

顾熙月实话实说:“朗吉曾怕我成为第二个汉姬。”她看着赤赢,问:“为什么他会害怕我成为的第二个汉姬?”她猛然反应过来,拉着赤赢,小声说:“难道汉姬嫁的是西梁国主?而你是西梁国主之子,所以他害怕?”

“汉姬嫁的不是西梁国主,我三哥是杞人忧天,你不用理他。”不知道为什么,顾熙月觉得赤赢在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怒气,显然怒气不是对着朗吉的,那么……只能是对着西梁国主?

赤赢,竟然憎恨西梁国主?

难道,那些谣言竟然是真的,赤赢真的是西梁国主的儿子?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赤赢不动声色的把顾熙月护在怀里,神情戒备的盯着四周。顾熙月原本还没太注意赤赢的不对劲,很快,她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看着赤赢戒备的神情,顾熙月小声问他:“出了什么事?是有人要跟着我们吗?”

“康王禺姜的人到了。”

“啊?”顾熙月一惊,急着问:“那我们该怎么办?是躲起来,还是要跟康王禺姜的人正面交锋?”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躲起来的好,毕竟她和赤赢只有两个人,人单势薄,不管康王是打了什么主意,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可就没有了自由。

显然,赤赢也是这么想的,他单手抱住顾熙月的腰,直接将她扣进怀里,脚下生风,带着她疾速的穿梭在镇子里,很快的就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顾熙月小声问赤赢:“真的没有人跟来吗?”

赤赢摇头:“暂时没有。”

顾熙月有点慌乱:“那我们该怎么办?客栈还能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他说完,唇角微微上扬,好像刚才干了一件什么坏事。

顾熙月问他,他说:“努诺,已经落到了康王人手里。”那个努诺,虽然一直用假好人的面目示人,并且成功的搜罗了不少忠心的手下,但是武艺上却差了赤赢不是一星半点。赤赢刚才之所以抱着顾熙月故意逃跑,为的不是甩开康王禺姜的人,而是要努诺主动对康王禺姜的人自投罗网?

“赤赢,你在帮康王禺姜,对不对?”顾熙月忽然敏感的觉察到赤赢的真正目的。他不是为了对付努诺,而是要帮康王禺姜对付,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并且不惜以身犯险。

赤赢笑了一下:“哪有?我不过是借康王禺姜的手,收拾碍眼的人罢了。”

顾熙月眉头紧锁,她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