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均默沉默地将薛祁阳放到薛予深身边,低头俯视着薛予深那张满是倦意的脸庞,心头闪过一丝疼惜,抬手摸了摸薛予深的脸,低声道:“阳阳已经好多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去给你买吃的。”

薛予深转头看着身边的薛祁阳,摸摸小孩的额头,还有一点点烫,不过比起昨天晚上确实好了很多,小孩看起来也挺有精神,不哭不闹,反而脸上带着笑意,大概是看到楚均默心情很好。

“你……一早就来了吗?”薛予深回想着刚才楚均默亲昵的动作,不禁低下了头,看得出来,楚均默过来得很匆忙,薛祁阳昨晚发高烧只有秦梓砚知道,必然是秦梓砚跟楚均默说了什么。

说不感动那是自欺欺人,楚均默说不定一接到秦梓砚的电话,凌晨时分就赶过来了,薛予深撇头就看到了放在一边的行李箱,行李都未来得及整理,他睡得很沉,连薛祁阳什么时候醒了都不知道。

楚均默勾唇浅笑,起身去打电话订了餐。

薛予深疑惑地看了眼手机,这么快到中午了,不知不觉竟然睡了一上午,转头朝秦梓砚的床上看了一眼,床上空空荡荡,问道:“梓砚呢?他昨晚陪我去医院,跟着折腾了一整夜没睡。”

“和程哲出门了,应该快回来了。”楚均默淡淡道。

“程哲也来了?”薛予深惊讶地睁大眼。

该不会大家都知道薛祁阳生病了吧?本来昨晚看过医生之后,他也不想急着把薛祁阳生病的事告诉家里人,如果薛祁阳早上起来退烧了,那也不用太担心,免得孟颢川和薛瑞丞在家里担惊受怕。

楚均默微点头,坐到薛予深的身边,轻轻抱住,安抚着他的后背:“我只告诉了程哲,阳阳的身体检查一直由程哲负责,他比谁都清楚阳阳的身体状况,不用担心,阳阳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薛予深原本因为楚均默突然的动作,身体稍显僵硬,在对方温柔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身体,将全部的重量倚靠在楚均默身上,放在被子上的双手也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腰,呼吸间全是让他安心的气息。

似乎是感受到了薛予深的回应,抱着对方的双臂猛然收紧,气氛显得暧昧而温馨。

“爸爸,楚叔叔,阳阳也要抱抱。”薛祁阳正乖巧地坐在一边玩玩具,忽然见楚均默抱住了薛予深,顿时好奇地睁大眼睛,看了许久也没见两位大人有其他动作,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扑了上去。

薛予深脸红得要滴血了,居然在儿子面前这么丢人,掩饰性地将扑上来的薛祁阳抱在腿上,伸手握住薛祁阳柔嫩的小受把玩着,察觉到楚均默抱着他的手臂并未离去,抬头看了一眼楚均默。

楚均默轻柔一笑,俯首在薛予深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又亲了亲抬起小脸的薛祁阳。

“爸爸,亲亲。”薛祁阳显得非常高兴,爬起来学着楚均默亲亲薛予深的额头,回头又依样画葫芦似的亲了亲楚均默的额头,睁着一双无辜地大眼期盼地望着楚均默,小嘴一张,“楚叔叔可以当阳阳的妈妈吗?”

噗,薛予深感受到了血溅三尺的无力感,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地瞄着楚均默,却见楚均默只是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他,脸上刚退去的温度又回升了,捏了捏薛祁阳的屁股。

“爸爸坏。”薛祁阳扭动着小身子,小手摸摸自己的小屁股,嬉笑着扑进楚均默的怀抱里,“楚叔叔,爸爸说你不能当阳阳的妈妈,只能当阳阳的爸爸,可是阳阳已经有爸爸了,阳阳没有妈妈,楚叔叔能当阳阳的妈妈吗?”

“哦?爸爸是这么说的?”楚均默挑挑眉头,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窘迫的薛予深。

薛予深一口气憋在喉咙口,抬手再次拧了一下薛祁阳的小屁股,这小家伙又出卖他。

“爸爸太坏了。”薛祁阳还以为薛予深跟他玩,笑嘻嘻地抬起小脚踢了踢薛予深的手,随即赶紧躲进楚均默的怀抱,他现在有大靠山了,才不怕薛予深会打他屁股,“楚叔叔你说好不好?”

楚均默轻笑一声,乐意欣赏薛予深的窘迫,心情愉悦地摸着怀中小孩的脑袋,缓缓道:“阳阳,楚叔叔只能当你的爸爸,不过你可以让爸爸变成妈妈……”

“你别胡说八道教坏小孩子,什么爸爸变成妈妈的……”薛予深恼羞成怒一把夺过薛祁阳,怀中的小孩还一脸迷茫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眨巴着眼睛来回看薛予深和楚均默。

薛祁阳仍然一脸纠结,抬头望着楚均默:“楚叔叔不能当妈妈?只能当爸爸吗?”

“对,你可以叫我爸爸。”楚均默笑着,“怎么?阳阳难道想让别人当你的妈妈?不高兴让楚叔叔当你的爸爸吗?阳阳再想一想,阳阳虽然没有妈妈,但可以有两个爸爸,两个爸爸同样疼阳阳。”

“嗯……”薛祁阳皱起了整张小脸,纠结得不得了,半晌突然高兴地扑进楚均默的怀里,“那阳阳要两个爸爸,楚叔叔可以当阳阳的爸爸,爸爸也有两个爸爸,阳阳也有两个爸爸。”

薛予深抬头望望天花板,耳边只回荡着绕口令一般的“爸爸爸爸”,无奈地叹口气。

“爸爸!”

“怎么了?”薛予深听到薛祁阳的叫唤,转过头去,却见自家儿子根本就是对着楚均默喊爸爸,顿时浑身无力,有种自家宝贝就这么被拐走了的错觉,掀开被子下床,“我去洗脸刷牙。”

薛予深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回头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却瞧见楚均默紧紧将薛祁阳抱在怀里,那张终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激动,似乎能感受到楚均默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薛予深敛下眼睫,心中一直以来的猜疑和忐忑忽然落了地,轻轻掩上浴室的门。

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薛予深收起满腹心事,洗脸刷牙,刚换好衣服,浴室的门突然开了,转身就看到楚均默走了进来,又随手关上了门,好奇地看着表情深沉的楚均默,笑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薛予深就被一个大力的拥抱搂进怀里,察觉到对方愈发收紧的臂膀,提起的心缓缓冷静下来,全身心放松地任由对方抱着,垂着的双手轻轻地抱住对方的腰,将脸埋在对方的肩头。

“予深,我会好好照顾你和阳阳。”楚均默的声音格外低沉,压抑着浓烈的感情。

“然后呢?”薛予深脸上红了红,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意味深长地望着楚均默。

楚均默低头注视着薛予深的笑容,抬手以指腹磨蹭着对方光滑的脸庞,突然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在薛予深诧异的目光中,快速堵住了对方的嘴,一手搂住薛予深的腰,一手固住他的后脑勺。

薛予深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爆炸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四年前那疯狂的一夜,他根本没有记忆,有了薛祁阳之后,他也没想过要找个人结婚生子,自然没与人这么亲密接触过。

好吧,他果然不该指望沉默寡言的楚均默能说出什么山盟海誓,连开开玩笑都没可能,楚均默就是典型的行动派,比起花言巧语,楚均默只会用行动表达关心和温柔,让他亲自切身体会。

“阳阳,你怎么一个人在房间里?爸爸和楚叔叔呢?”

“梓砚哥哥,爸爸和楚叔叔在浴室。”

外头突然传来秦梓砚的声音,以及小孩天真无邪的回答,薛予深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挣开楚均默的亲吻和怀抱,注视到楚均默眼中露出的不满和懊恼,不禁轻笑出声:“你先出去。”

楚均默定定地注视着他不为所动,突然勾住他的脑袋,在他唇上用力一吻,转身离开。

薛予深许久才反应过来,脸上爆红,嘴角的弧度却逐渐扩大,弯腰收拾他和薛祁阳的换洗衣物,顺便平息一下激动的情绪,他可没有楚均默的镇定,这个样子出去绝对会被秦梓砚看穿。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是楚均默以他一贯的强势作风,硬生生挤进了他和薛祁阳的生活,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能感受到楚均默的关怀备至,就像这一次,楚均默愿意第一时间赶过来陪伴他。

像他这样一个深藏秘密的特殊家庭,原本就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于他而言,跟谁交往都是一种冒险,所以打从生下薛祁阳开始,他就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只是面对楚均默,他动摇了。

楚均默是薛祁阳的亲生父亲,这个结果只差楚均默的一声肯定回答罢了,或许这也是他愿意让楚均默介入他和薛祁阳的生活,最大的一个原因吧,这样的楚均默,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收拾完浴室,薛予深也平复了心情,推开浴室的门回到房间,程哲正拿着耳温枪给薛祁阳量体温,面对程哲,薛祁阳显得乖巧听话多了,让他张嘴就张嘴,听心跳就心跳,不哭也不闹。

“怎么样?”薛予深快步走了上去,“阳阳是不是还有点发烧?”

程哲将耳温枪放回药箱,笑着安慰道:“体温是有一点偏高,已经不要紧了,只是阳阳喉咙有点发炎,我给阳阳配了一点药,等吃完午饭喂他吃下,下午再让他睡一觉就没事了。”

薛予深点点头,摸摸薛祁阳的脑袋,轻柔地问:“阳阳喉咙痛不痛?”

薛祁阳乖顺地窝在楚均默怀抱里,摇摇头:“痒痒的,不是很疼。”

薛予深这才放心了,幸好程哲一起过来了,不然等到薛祁阳喉咙疼起来了,到时就来不及了,喉咙发炎再引起咳嗽,感冒只会越拖越严重,感激地看着程哲:“谢谢,对了,吃饭了没?”

“还没,本想过来看看你起床没,想叫你们一起吃饭,不过楚先生说已经订餐了,我和程哲索性也叫了一份。”秦梓砚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犹豫片刻道,“下午我搬过去和程哲一个房间。”

薛予深微微一愣,他明白秦梓砚的心思,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楚均默。

楚均默朝薛予深点点头,沉声道:“好,我会照顾予深和阳阳,你好好休息。”

“趁着午餐还没送过来,我先整理行李。”秦梓砚起身去拿行李箱。

“我帮你。”薛予深赶紧跟过去帮忙。

秦梓砚确实需要休息,一整晚都没睡,一大早又起床了,薛祁阳这几天还需要照顾,现在楚均默过来了,是该让秦梓砚好好休息,倒是他睡了一上午,精神恢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