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这个香片确实效果不错,点了,孙湄菡睡得倒也香甜,没有其他现象。

孙湄菡起身后,小厨房依旧熬了些补气血的粥来,并配了些易食的点心。雪宝调了茶,等孙湄菡用好后,笑着道:“昨儿小婵回来那么晚,今儿只怕半天也别想看着她了。”

话音未落,就见门口一个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的小丫头跨过门槛,走进来对着孙湄菡福了一礼,毫无精神道:“姑娘安。”

孙湄菡看着小婵有些发红的眼睛,道:“不是叫你好好歇着么,怎么起来了?”

“奴婢睡不着,”小婵上前接过彩烟的活计,麻利地收拾着桌子,“奴婢就想着跟在姑娘身边,免得有什么不知道的。”

孙湄菡笑了笑,软声道:“没事的啊,你这么小,就要紧跟着我伺候,外头见了,只怕要说我不疼人了。”

小婵倒随意,道:“姑娘疼不疼人,我们自己知道,外头人再怎么说,又有什么呢!”

彩烟笑道:“独你心大。浑不在意。”

孙湄菡起身,扶着扶柔出门,指了小婵道:“你莫跟着了,回去补一觉再来。”

小婵很不情愿,但是又没法拒绝主子的要求,只好闷闷不乐道:“是。”

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孙湄菡正要回屋的时候,听见小惠道:“姑娘,凌大姑娘的纸鸢!”

孙湄菡抬头一看,天上可不是飘着一个纸鸢么!

小惠已经熟门熟路使了长钩去勾了过来,然后把纸鸢递给了孙湄菡。

孙湄菡接过小丫头手中的纸鸢,因为不是小婵,还有那么一两分的不自然,不过小惠乖巧,只拿了纸鸢,看也不看就递给了她,让她心里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

接过来一看,今天的纸鸢上,画了一幅山水图,虽然也夹着信,但是她很明显,对纸鸢上的图案比信来的要好奇多了。

当下细细看了,上面是满山的枫叶,飘着落叶的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寥寥数笔,勾勒起了孙湄菡的回忆。

她红了脸。

呸了一声:“不要脸!”

孙湄菡知道,就算把这个画儿摊在外面,由着旁人看,也没人看得出这究竟,就连小婵,只怕也不知道。然后她对于这个景象背后的事情,记得是一清二楚。

画什么不好,非要画这个……凌苍尘你脸还要不要了?

孙湄菡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烧呼呼了,连忙拿手扇了扇,刚想要把纸鸢揉了,想了想,还是拿在手中,进了屋去。

孙湄菡捏着纸鸢,在屋子里打了几个转儿,眼瞧着丫头们都有些昏了,这才自己抽出了信后,把纸鸢搁在案几上,打算先看了信再说。

信里写的,倒也正经,没有说关于纸鸢上的画儿半句,就说了凌大夫人掐着日子呢,等着上门来,因为她这件事,凌大夫人罕见的在凌府打算多住些日子。

然后又提到了,他认得一个大夫,要不要请了做孙府的常驻。还说了小婵年纪虽小,但是好歹也是练过的,叫她随身带着,总有用处。

孙湄菡使了扶柔研了墨,提笔回了几句后,猛然想到了纸鸢,笔下重了重,几乎是杀气跃然纸上,看的人心神感叹。

回信写好了,孙湄菡取了信封装好和纸鸢放在了一处儿,想了想,掩耳盗铃般在上面又压了一本书,这才舒了口气,起身去孙太太处。

好巧不巧,碰上了前来的赵夫人。

赵夫人几乎已经没有住在孙府了,似乎是在鹤启书院辟了一间房,跟着忠义伯夫人做了邻居,故此也显少过来。今日倒也难得遇上。

孙湄菡给赵夫人行了个礼后,笑道:“赵伯母,瞧着气色真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不怪孙湄菡问这话,赵夫人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容光焕发,嘴角的笑,是怎么也没消失过。

赵夫人听到这话,拍了拍孙湄菡的手,笑道:“哎,连菡菡都看出来了!”

孙太太笑得淡淡的,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今天瞧着就是与往日不同,菡菡当然也看得出。”

赵夫人一定也不介意孙太太的淡漠,毕竟上次她上门来说了要讨她女儿为妾的话,也是她自己找的。

“倒也是个喜事,”赵夫人笑着道,“菡菡侄女儿,你赵哥哥啊,只怕是要定下来了!”

孙湄菡一听到赵夫人喊她侄女儿,顿时就知道了,只怕赵鸣禄和忠义伯府的三姑娘,事情已经被赵夫人办妥了。

她遂笑道:“赵哥哥定下了?好事一桩!真是恭喜赵伯母恭喜赵哥哥了!”

“唉唉!好侄女儿!”赵夫人道,“你赵哥哥也说了,和你就像是上辈子的兄妹样,瞧着就亲近。等他成了亲,你多和你嫂子走动走动啊。”

孙湄菡差点笑出了声来,上辈子的兄妹,赵鸣禄也是被逼急了,才扯了这个谎来。不过她也感谢赵鸣禄的君子所为,故而笑道:“原来赵哥哥居然和奴都有这个想法!看来上辈子只怕真的是兄妹之缘了!等赵哥哥成亲,奴定然要好好给嫂子备个礼的。”

赵夫人和忠义伯夫人盘算了很久,加上孙府的态度,也就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如今对待孙湄菡,瞧着也就正常了,她虽含着笑道:“该的该的!”

转而状似不经意般道:“菡菡啊,之前你说项链拿去修理了,如今可好了?”

孙湄菡想了想,抱歉地笑了笑:“说来也巧,本来打算去取项链来着,丫头却碰见了赵哥哥在那,说及了是项链的事儿,赵哥哥就说他自己拿了给伯母。”

赵夫人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变,稍微愣了愣:“他拿了?”

“是啊!”孙湄菡坦坦荡荡道,“本来也是要还给伯母的,由赵哥哥拿着,也是一样的。”

赵夫人这才掩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笑道:“也是,一样的一样的。”

后来也有些心神不宁,随意在说了几句,也就走了。

孙湄菡送人送了出去后,再度回到孙太太身边,服侍着母亲用了一杯茶,道:“赵夫人来可是有什么事?”

赵夫人上门,还松了些礼,是为了之前要孙湄菡为妾这事来赔礼的,孙太太想到当时女儿气愤的样子,有心宽慰下,道:“之前她混了心思,想要你为妾,如今想清了,知道她错了,上门来赔礼了。”

孙湄菡听到这话,之前的怒火也消了很多,随口道:“也不知道她态度哪里变得这么快!”

“只怕是真的和忠义伯家的女儿要定下了!”孙太太叹道,“你瞧着她模样,就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孙湄菡想起那个三姑娘,叹道:“倒是有些可惜了。”

孙太太没有见过忠义伯府的三姑娘,不由问道:“可是那女孩儿有何不妥?”

孙湄菡分析道:“倒不是她有何不妥,而是她和赵公子两个不妥;她是出身爵府,自幼娇生惯养,赵公子家,只是中等罢了。若是赵公子拔得头筹,一鸣惊人,有了远大前程,这桩亲事倒也是个佳话;若是赵公子稍有逊色,只怕……”

话到这里,孙太太也了然了。叹道:“只盼着他能拔得头筹,连中三元!”

说道这里,孙太太猛然住了嘴,‘呸呸’几下,双手合十道:“不对不对,刚刚说错了!我家女婿才是要连中三元的!保佑凌苍尘连中三元,摘得状元!”

孙湄菡哭笑不得,一把抓住孙太太的手道:“娘,你做什么呢!”

孙太太理直气壮道:“赵公子和我女婿比,当然是我女婿重要了!两个人同时下场,我女婿不拿头名,怎么行!”

孙湄菡听着孙太太一口一个女婿,几乎是无奈道:“什么女婿,您女儿我还没嫁呢!”

“没嫁也快了!”孙太太想起这个,就忧伤了些,“你凌伯母什么意思,我还不知?只怕我三个月胎一坐满,她就要敲锣打鼓上门请婚了!”

孙湄菡联想了下,觉着这种事情,凌大夫人真的有可能干得出来,不由毫无底气道:“不是还有凌老夫人么,她老人家,应该不会由着大伯母的。”

孙太太又是骄傲又是心疼道:“凌老夫人早早儿就看中你了!想要你做她孙媳妇,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你凌大伯母和她通了气,只怕她还要亲自跑一趟来呢!”

“不会吧……”孙湄菡缩了缩脖子,“那岂不是弄得,太张扬了?”

孙太太点点头:“可不是!不过话说回来,张扬点好!张扬点啊,证明是他们凌家求着娶亲呢!”

孙湄菡无奈看了眼母亲:“这样想,您会舒服些?”

孙太太嘴一瘪:“还是不舒服!我家乖乖菡菡要被别人提亲了,而且她们还是我最不能拒绝的,不舒服啊!”

孙湄菡瞎出主意道:“那不妨就拒绝了呗,反正女儿还不想嫁呢!”

谁知道孙太太斩钉截铁道:“你要是再说这话,我立马答应了一求亲就把你嫁过去!”

“别啊娘!”孙湄菡干笑道,“女儿说笑呢!”

孙太太乜了孙湄菡一眼,慢条斯理道:“为娘也说笑呢!心肝儿女儿,怎么也要再留两年才是!”

孙太太如是摩拳擦掌般,信誓旦旦。

很快,就到了孙太太三个月坐胎期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