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周,程果陪教授去外省调研,黎嘉洲一下子失去了剧组的消息。

但他和剧组的联系本就只有程果,黎嘉洲没别的想法,只是每天横穿整个学校去本科生食堂吃饭,饭后走女生宿舍那条路回寝室。

不少女生跟在黎嘉洲旁边,满脸通红地和同伴说什么,黎嘉洲眼里只有路。

也是这一周,陶思眠恰好没去食堂。

经过上次水吧一闹,许意菱提了分手,盛文杰缠着不肯放,陶思眠每天上完课陪许意菱出去吃,吃完饭散散步,晚上才回寝室。

周五,程果回来,约许意菱喝分手酒。

许意菱确实分手成功,问程果他呢。

程果说:“我瘦了十斤,算和肥肉分手?”

许意菱哭笑不得,答应了。

陶思眠自然不去。

陶思眠回寝室,到了门口,钥匙还没摸出来,门便从里面打开,露出张哭丧的圆脸。

“我以为你会晚点回来,刚想让你帮我带盒章鱼小丸子,外卖送了一个小时还没到,我要哭了。”

说话的叫裴欣怡,床位和陶思眠头对着脚,两人关系熟络。

“我抽屉里还有零食,你下次可以自己拿。”陶思眠回到座位,随手给裴欣怡拿了一盒小饼干。

“我脸小,”裴欣怡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王潇的空桌,边撕边道,“怎么以前没见你买过这种梳打。”

陶思眠去阳台洗水杯:“不是我买的,别人给的。”

裴欣怡不相信:“你会要别人给的东西?”

陶思眠声音混着水声:“之前去男寝拍戏,黎嘉洲给的,整个剧组都给了。”

“黎嘉洲?”这下,裴欣怡吓得差点把饼干掉地上,“是我知道的那个黎嘉洲?!”

陶思眠抹洗洁精的时候,裴欣怡就在旁边朗读论坛里真实得像吹捧的个人介绍。

黎嘉洲跳过一级,奥赛金牌,保送交大,不去首都的理由是那边菜太难吃。

他大二19岁的时候便跟着傅阔林做科研,拿过以唐立新为代表的无数奖学金和科研成果奖,大四保研交大和藤校的联名直博项目,研一在哥大交换了一学期,哥大教授要留他,他表示更喜欢A市菜系。

据说家里很有钱,研一上期在国外挂项的时候个人资产就到了多少位。

如果说别人的人生是开个小窗,那黎嘉洲一定是最奢侈的广角全景落地窗,还被擦得锃亮。

“最神奇的是,大佬取向女,但没谈过恋爱,”裴欣怡说,“原话好像说的是恋爱无聊又浪费时间,喜欢女生不如打游戏,”裴欣怡奇怪,“可他从来不打游戏。”

陶思眠一边擦杯子,一边给小裴同学解释:“他这意思是不会喜欢女生。”

裴欣怡恍然,她朝门口看了一眼,凑到陶思眠耳边:“你知道王潇有两个关系特别好的学姐吗,一个大三,一个研一,研一那个叫袁月。”

陶思眠下意识朝旁边避了点:“嗯?”

“去年黎大佬那届毕业晚会,你回家了没去,你是没看到,袁月学姐演小品穿婚纱真的美爆了,然后谢幕的时候,灯一下子全黑完,袁学姐就着那身婚纱在台上唱了莫文蔚的《爱情》给黎大佬表白,”裴欣怡回想起当时会场山呼海啸,袁月一个人站在台上,“她说她喜欢黎大佬四年,终于在这个分别的时刻鼓起勇气说出来,她说她知道黎大佬的作息,她知道黎大佬的习惯,她知道黎大佬脾气不好,她愿意迁就他,她说她也知道黎大佬多优秀,她跟得上他步伐。”

“袁月学姐很聪明,”裴欣怡道,“她知道依着黎大佬的性格绝对不会答应当众表白,她甚至说的是能不能在朋友的基础上朝前跨一小步,尝试一小步她就满足,”裴欣怡感慨,“要说一个有才有貌的女神当众做到这一步,哪个男生能拒绝,结果黎大佬起身走了。”

“袁学姐在台上哭得妆都花了,黎大佬看也没看一眼。”

裴欣怡心疼地说:“后来好像是喜欢袁学姐的一个男生看不下去,拦住黎大佬问他几个意思。”

当时,黎嘉洲面色无惊:“看完节目离场。”

男生气愤地攥住黎嘉洲衣摆:“我在说袁月!”

黎嘉洲身形没有丝毫晃动,“我承认我很优秀,我确定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超过同学、同事的举动,我不喜欢她,她刚才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困扰,如果非要说什么,”黎嘉洲睨一眼那男生,然后接过话筒,平静转身,对着舞台正中央的袁月勾了一个极尽凉薄的笑,“毕业快乐。”

四年暗恋换四个字。

黎嘉洲头也不回地离开。

“袁学姐直接晕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裴欣怡回想起黎大佬当时那个遥远并且不能称作笑的笑,道,“真的一点情面都没留,真的没有心,就这么一个人……”

裴欣怡有点恍惚,就这么一个人会给剧组每个人都送小饼干?

陶思眠经历过当众表白,能体会黎嘉洲的心情,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陶思眠问室友,“你说这么多黎嘉洲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欣怡:“你不认识黎大佬吗?”

陶思眠实事求是:“知道名字算认识?”

“不是都拍戏碰到过了吗,”裴欣怡嘟囔,“还想向你打听点八卦呢,果然没有。”

陶思眠朝小裴同学摊摊手。

陶思眠洗好东西去洗澡,小裴同学拿外卖顺便帮陶思眠打热水。

裴欣怡回来时,陶思眠在敷眼膜。

“嗡嗡嗡”,陶思眠手机震动。

裴欣怡探头帮她看:“是许学姐。”

寝室另外两只还没回来,陶思眠颔首:“接吧。”

裴欣怡按了免提。

极短的缓冲后,是嘈杂的背景,然后,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冲破混乱传出听筒,如电流般低缓沉润地轻撞着耳膜。

“陶思眠,我是黎嘉洲……那个,你方便现在出来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