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的态度明显抚慰了裴生的心,气氛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和凝重。
苏瑾瑜坐在穿上,手脚有些发软,“我想起来活动一下。”
裴生点头,起身去扶他。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苏瑾瑜没想太多,他就是觉得自己没啥事让人扶着怪怪的。
可裴生却因为他这句话黑了脸。
苏瑾瑜无奈,“算了,你还是扶我一下吧。”
裴生又多云转晴。
他的脸色变得太快了,这样的喜怒不定让苏瑾瑜有些不安。
裴生扶着苏瑾瑜走到院子里,晴朗的好天气让苏瑾瑜舒服很多,他坐到院子里的藤椅上,轻轻的拍了拍旁边的地方,“坐。”
“恩……”裴生坐到他身边,倚在藤椅上轻声笑了。
苏瑾瑜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那个小天使的痕迹。
裴生此刻的心情很好。
“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裴生看着他,“怎么办,这里没有电话。”
岂止是没有电话……
苏瑾瑜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他发现这座别墅根本就无人进出,高高的围墙将这里封闭了起来,别墅里的佣人各个都是说着法语的本地人,他们听不懂苏瑾瑜说的话,苏瑾瑜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苏瑾瑜被变相的软禁了起来。
在这栋别墅里,他唯一能够沟通的人就是裴生,有时候裴生不在,就是那个男人来盯着他。
那个男人叫做钟旭,和宋承扬是同样的身份,他显然要比宋承扬更忠诚于裴生。
因为他取代了宋承扬。
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苏瑾瑜无从得知。
“旭哥,我饿了。”苏瑾瑜笑眯眯的对钟旭说道。
“好,我去吩咐人准备午餐。”
这些天苏瑾瑜不提一句回国,不提一句家人,不提一句曾沧水,他每天只有两件事,吃饭,运动。
苏瑾瑜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那面和他差不多的高墙。
都怪曾沧水,要不然他一定能翻过去。
苏瑾瑜要等,等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他只有一次翻过那面墙的机会,失败了,他就彻底完蛋了。
苏瑾瑜挺怕裴生的,或者说他怕死,要就这么死了,真不甘心。
至于裴生会不会真的弄死他,苏瑾瑜贱兮兮的还挺好奇。
国外的饭菜真难吃,为啥裴生不把家里的厨子带来呢。
苏瑾瑜对着面前的大扇贝和奶酪,还有一个神奇的苹果黑血肠忍不住直叹气,“旭哥,还有别的吗……煎鸡蛋也行。”
虽然对着里面都没熟的鸡蛋他也没什么胃口,但是比这些东西强就是了。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法语,苏瑾瑜这些天没少听这句话。
少爷,您回来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吃饭呢?”
苏瑾瑜点头,“除了吃饭,还能干嘛啊。”
裴生就当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画室不是给你准备好了吗。”
“不画了,没那个心情……你知道的。”
裴生在没放下画笔之前经常和苏瑾瑜一起画画,他当然知道,苏瑾瑜心情不好的时候画出来的东西就像是初学者,毫无章法不说,画风也阴沉又压抑。
裴生不接他的话,“那就多吃点。”
苏瑾瑜瘪着嘴,把那盘苹果黑血肠推到他面前,“你把苹果换成酸菜在放两块猪肉或许我还能多吃点。”
裴生笑了起来,俊美的脸庞上写满了轻松快乐,让站在一旁的钟旭为之侧目。
真的很少能看到少爷这样。
裴生笑的时候非常的吸引人,就像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可面对喜欢的人却从不吝啬他的笑容,一般这样的男主角都很招人喜欢。
苏瑾瑜没什么感觉。
他能这样坦然的坐在这里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裴生根本就不喜欢他,把他关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占有欲罢了。
裴生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从未对苏瑾瑜说过什么喜欢与爱之类的话。
“你笑什么……”苏瑾瑜可没觉得哪里好笑,对着那盘苹果黑血肠他就是被挠痒痒他都笑不出来。
裴生拿过他的筷子,夹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还不错,习惯就好了。”
想让裴生找一个中国厨师显然是不可能的,苏瑾瑜也无所谓,反应他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瑾瑜一边吃扇贝一边像聊家常一样问他。
“公司没什么事,所以回来陪你。”
苏瑾瑜点头。
三天时间他还不足以摸清裴生的时间线,他能做的只有等。
那间黑屋子让苏瑾瑜的忍耐力大为提升,人果然是要经过磨练才会有所成长。
“裴生……没什么事的话,带我出去转转吧。”苏瑾瑜眼巴巴的望着他,那双清澈的杏眼里充满希冀。
裴生犹豫着,脑海里闪过千万个万一,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异国他乡的街头上都是陌生的味道,苏瑾瑜和裴生慢慢悠悠的走着,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街上好多人都在看裴生。
身姿挺拔,戴着墨镜,身边带着助理,身后跟着保镖,气场十足,怎么看怎么像是大明星。
苏瑾瑜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真心觉得好看,他要是好好学习就好了,当一个建筑师也不错。
“裴生!游乐场,我们去玩吧!”苏瑾瑜像个小孩似的,指着热闹的游乐场,眼睛都亮晶晶的。
“好啊。”裴生答应的倒是很痛快,可当苏瑾瑜让他上海盗船的时候,裴生可就不那么痛快了。
“你自己玩吧,我在下面等你!”裴生笑着冲他说道,在一片嘈杂里,他京城口音的中国话极其明显。
苏瑾瑜知道他怕,他就是故意的,苏瑾瑜坐在海盗船最外面的那一排,看着下面的裴生,动了动那个起保护作用的栏杆,“我一会把这个掀开怎么样……”
裴生的脸色一白,笑意全无。
苏瑾瑜看他那样还挺心疼的。
这种感情就像是自家孩子叛逆的动手打父母,可真惩罚他,是又心痛又悲哀。
裴生一言不发的走了上来,坐到了苏瑾瑜身边。
等待了一会,海盗船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然后缓缓启动了。
苏瑾瑜白皙手指紧紧地抓着栏杆,手腕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他的脚尖死死的顶着前面的座椅,似乎这样能减少一些失重感。
苏瑾瑜说过,他和裴生注定是朋友,因为他们的爱好非常之契合。
他也怕这些,海盗船悠到高处,在落下,他和裴生同样难耐痛苦。
比起其他人的喊叫,苏瑾瑜和裴生安静的多。
真正害怕的人从来不会喊。
十分钟过后,海盗船停了,裴生想打开栏杆,却被苏瑾瑜用力压住,他笑眯眯的对裴生说,“在玩一次。”
裴生在他弯弯的笑眼里看到了一句话。
有本事就互相折磨。
“好……”裴生松开已经攥的发白的手指,“继续。”
――――――――
曾沧水呆呆地坐在客厅里,看着铁架上已经凋落的花瓣。
似乎就在刚刚,苏瑾瑜还坐在那里翻弄土壤,左一遍右一遍的问他花什么时候才能开。
“小曾!厕所没有纸了!”
曾沧水下意识的转头,厕所的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苏瑾瑜已经失踪整整二十三天了。
这二十三天,曾沧水觉得无比漫长。
苏珊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曾沧水也不相信苏瑾瑜会凭空消失的,可现在他又不得不相信,苏瑾瑜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奇幻,能时光倒流,能穿越时空,还会有什么呢。
曾沧水清楚的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他存在着盲区,而这些盲区很有可能会颠覆他的世界观,毁了他苦心经营两世人生。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曾沧水逃避着,他不想从苏瑾瑜口中听到未知的答案。
他不想人生有什么变故,因为幸福来的太不容易……
“苏珊,别找了,该回来的时候他会回来的。”
苏珊不愿,她有足够的钱和实力摸遍中国的没一寸土地,没有她弟弟设计的婚纱,她这辈子都不结婚!
曾沧水也不拦她,轻声说了一句注意身体便挂断了电话。
曾沧水走到苏瑾瑜的画室,掀开画架上的白布,微微的扬起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画上的男孩,“原来真是个小孩。”
那是苏瑾瑜画的自己,那个世界的自己,他一直藏在画室里,打算的曾沧水生日的时候告诉他。
阴差阳错……
画中的男孩穿着素净的蓝衬衫,留着乖巧的妹妹头,眼睛清澈有神,唇瓣饱满粉嫩,两个大耳朵显得他有些呆呆的,让人看着就很想欺负。
这个男孩和苏瑾瑜有八分相似,剩下那两分便是逊色。
苏瑾瑜的相貌无可挑剔,画里的男孩比不上他。
可曾沧水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个灵魂。
“我等你回来。”
步步紧逼只会害了苏瑾瑜,所以在苏瑾瑜失踪的第五天,曾沧水撤了对水漫庭的监控。
他有种直觉,苏瑾瑜就藏在后街的某个角落,只要他愿意耗着,迟早那人会露出马脚。
可他输了。
输给了一张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车窗上的纸条。
上面写着。
在不放手,他就要死了。
对方抓住了他的软肋,曾沧水撑了一天,便放弃了。
毕竟活要见人容易,魂离见尸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