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人像是水融于大海，和虫族分不清彼此。他们各自分散于虫族之中，最大攻击范围内没有同伴，但只要细听一会儿，能听到厮打声，能听到虫族的身体被一分为二的让人觉得畅快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觉得像是在并肩战斗，可以无所畏惧。

他们也正是这样无所畏惧地斩杀虫族。陆续的有死亡的虫族尸体因为没有了意识而在真空里漂浮着，又被刀风剑影拂向一边，像是一杯茶里浮起来的茶叶沫。

远远观望戒备着的星舰仿佛松弛了下来，一位随行老师说：“他们可以。”

叶溯斩杀一只虫族后，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时间。

终于，时间到了中午十一点。

叶溯难耐激动欣喜的心情，十一点到一点，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是他精神力的巅峰，其中十二点是最大峰值，最高精神力等级无从探测，但他知道仅仅从十一点开始，他的精神力等级就不输于罗成了。

他的机甲收回剑，拿出自带的金属刀，开始往里面灌注精神力。

那把除了坚硬锋利之外无其他亮眼处的制式刀忽然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制式刀居然蔓延出了刀芒。

“难道他的具象化武器也是刀？”

“不，你看刀柄。”刀柄上有着制式金属武器的数字标号，那代表着朴素和大众的标号与灿烂炫目的刀显得格格不入。

一般人的精神力对具象化之外的武器只能起到增幅作用，无论是金属武器还是光学武器都一样，能提高锋利和坚固的程度，或者提高光学武器的威力和速度，但他们绝对没有办法使得金属刀生出锋芒。之前罗成让自己的具象化武器蔓延出一大片锋芒已经让众人十分吃惊了——这没有相当凝练的精神力是做不到的。但现在，原本表现平平无奇的叶溯忽然让金属刀生出锋芒，几乎打破了他们传统的认知。

因为叶溯不是一般人。首先他的精神力等级够高，其次，精神力够细腻和纯粹，那锋芒与其是说刀芒，不如说是他精神力的近乎实质化表现。其实具象化武器说到底也是也是一种实质化，当实质化达到了一定真实的程度后还能长时间稳定下来，就是具象化武器了。但叶溯做不到稳定，只能在这最高峰的两个小时内使得锋芒初露。

说来也不怕笑话，这是叶溯很多次在房间里偷偷摸摸研究出来的。作为一个从小就接触各种武侠书籍电影的中国人，叶溯对罗成的刀实在羡慕极了，尤其是罗成挥下一刀形成犹如银河落九天的阵势，刀河瞬间让虫族分崩离析，既酷炫又霸气。

当叶溯偶然间在战斗中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让金属刀也能延出一层薄薄的光芒时，惊喜万分，便拿着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自己在房间琢磨出了规律并成功让刀芒扩大厚实，成为可以攻击的武器，差点没把床劈成两半。他拐弯抹角从纪嘉悦那里得知，绝大部分人无法使金属刀生出刀芒时，心里因为一直没有具象化武器的遗憾终于被弥补了一点，有些隐秘的开心，打算找个时间让他们“开开眼界”。虽然他开始觉得自己没有具象化武器可能是由于忽高忽低的精神力导致的。

这是叶溯第一次对精神力进行探索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成果，这让他开始意识到，人类经过这么多年进化出来的精神力，远远不是可以用数字等级来衡量它的一切价值的。

就是现在了。叶溯看着机甲握着的刀仿佛耀眼的弯月，他学着罗成那样，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刀光倾泻而下，将眼前密集的虫族如河床般断开，刀河在虫族尸体间畅快流淌，奔腾向前。

有人嘶了一声，这一下恐怕得死个五六十只虫族。

叶溯心满意足地笑了。

“发什么呆，赶紧继续啊。”张遥风催他。

叶溯连忙从自得里回神，不断地灌注精神力，刀芒大盛。他就这样持着一把如皓月光辉的刀在虫族之间大开大合地攻击，虫族的尸体像是烟花一样炸成两截然后升上高空，随着叶溯的脚步，一朵朵盛开在他的上方。

而到后来，叶溯越来越熟悉这种攻击方式，出手更快，时机更准，一道光还未完全消散，另一道光紧接其后，残影套着残影，在叶溯的周围形成一个璀璨闪亮的圆形光晕。

那个自带光环的可怕男人。众人目瞪口呆。

“不要抢我的怪！”叶崇雪叫道。

叶溯抱歉一笑，杀得太痛快，不知不觉间将周围的虫族绞杀干净。叶溯观望了片刻，然后兴奋地跳进虫族深处，那里只有千朔和李言等寥寥几人，叶溯的加入让他们看了一眼，便没再多关注。

但随即发现自己周遭的虫族少了一些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他们默契地移移脚步，离叶溯远一点。

叶溯的光晕让远处的星舰也能看得清，在一众黑不拉几的虫族里特别显目。

有随行老师惊奇地问：“那是谁？哪个学校的，武器是刀？”

刀是一种比较大众的具象化武器，但是能把刀用得出神入化的却不多。罗成的刀在这届所有历练生当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白炫虽然很想说这是自家罗成的，但他想想，好像罗成能做到这样，但是精神力却经不起如此消耗，罗成虽然表面骄傲自大，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做这些纯粹耍帅的无用功。尤其是看那光晕竟然还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的趋势......这说明此前这个人并没有灌注全部的精神力。

随行老师咋舌：“这精神力得有ss级吧，除了千朔难道还有ss级的？”

当时间转到中午十二点，叶溯的精神力也达到了真正的巅峰，他的刀，他的刀光，在虫族中心像是黑色地平线上一轮强势升起的太阳。

千朔终于正眼看了叶溯。

十多万只虫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在他们觉得还没感觉到痛快的时候，又有一批十万左右的虫族汹涌而来，没有智商的它们不知道同类在这里已经变成了鬼魂，仍旧像扑火的飞蛾一样狂热地冲过来。

叶溯看现在才十二点一刻，想着得赶紧抓住最后的时机多杀点虫族。于是他一边疯狂地挥舞着刀解决眼前的虫族，一边快速地直接朝那群新来的虫族飞扑去，就像是...扑飞蛾的火。

正当众人惊叹着叶溯的精神力居然还没有被这样大手大脚地消耗完时，一点快到了，叶溯造成的光晕也越来越黯淡，还有一点理智的叶溯赶忙往回撤，躲到罗成叶崇雪他们身后，开始老老实实地慢慢砍。

叶崇雪羡慕嫉妒恨地说：“继续啊。”

叶溯笑道：“留点给你们。”

叶崇雪反手就是一剑，叶溯连忙跳开，“你还不抓紧点，积分就要被我超过啦！”

叶崇雪忙里抽空看了眼叶溯的积分，吓了一跳，这两个小时叶溯竟然杀死了近四万虫族，想一想还真的有可能被他超过，顾不上继续逗弄叶溯，忙投入到紧张的剿杀虫族之中。

叶溯经过了刚刚激动人心的两个小时，现在竟有点觉得索然无味。他想着，要是自己能一直保持那种巅峰状态，或许能对韩业的帮助更大点。

虫族一批批地慢慢抵达这里，让在场的一千人始终能畅快地灭虫，偶尔有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就随意聊着天，谈谈谁表现得更好。叶溯如昙花一现般短暂且惊艳的表现自然是众人提及最多的，纷纷猜测究竟是精神力的缘故还是那把制式刀其实非同凡响？

临近下午三四点，李言的具象化武器开始失效，便又重新补充了一次。

有时候，有谁饿了渴了，或者想要方便一下，就直接跳出虫族群，自然有其他人帮他挡着虫族，都不需要特意招呼一声。这种随时可以抽离战斗也能随时加入进去的感觉让他们大呼过瘾。

一天下来，他们的惊奇地发现，积分远远在自己的预算之上。这次集体合作，不仅仅是节约了时间，还有种群体性地狂热在感染着他们，让他们处于一种近乎战争中的澎湃激情中，不知疲倦，充满斗志和士气，还有种相互之间的竞争让他们始终处于高度的热情之中。斗志摸不清看不着，但的确能实实在在地影响他们。

在这种模式下，个人实力的重要性便被无限放大。最典型的无疑是罗成的佣兵团，以一种飞跃式的进步赶超其他人，按照这样的速度，两个月下去，罗成至少能闯入个人积分前五，团队其他人闯入前百也是没什么大问题，还有个不定数叶溯，目前的积分涨势也很可观，众人可没忘记叶溯中午时的爆发，如果叶溯能持续得更久一点，说不定对千朔都要造成威胁。

但是...叶溯在众人还在兢兢业业斩杀虫族的时候，说道：“我要回星舰上睡觉了。”

众人以为他是去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他严严实实地睡满了八个小时！在他们都只睡五个小时的情况下，叶溯的睡眠简直是一种暴行。

叶溯顶着大家或痛心疾首或暗自窃喜的目光，在中午时分，又准时地开始了一次昙花型爆发。

事毕后，叶溯轻巧地从虫族深处跳回来，但这次他没再自怨自艾这种状态不够持久，在继续斩杀虫族时，又开始了对精神力的摸索研究。他刚刚在尽情发泄时，好像抓到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好像精神力被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地流淌。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叶溯想起了自己其实是有两种感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