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166 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她
林煜点头,“是。”
“这个女人嘴不好撬开,应该背后的人捏住了她的命门,逼逼她看能不能吐露点什么,后面我会联系警方出面,你心里有数。”
“沈先生您放心,我们有度,随时跟您联系。”
其实正如沈怀瑾所说,离开仓库找人时,林夏已经给李深联系过,她将林惜跟沈怀瑾结婚的事情告诉了李深,之后林惜跑下山,林夏也第一时间告诉了李深,只不过对方一改之前的态度,只发来了一张叶玲玲买菜时的照片给她。
林夏再不顾念跟叶玲玲的感情,毕竟是亲母女,这张照片发给她时,她已经被李深套牢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破败不堪,出了一条贱命什么都没有,那不如牺牲她自己保全了叶玲玲,同时林夏也清楚,李深一定不会放过林惜,有一个人替她继续折磨林惜,她就是死也不会这个人供出去……
从凌山大院回来,林惜已经出了手术室,她的状况不是很好,听季子遇说,肋骨断了一根,脚踝骨折,后脑勺有一个血块暂时还需要观察,伴随着中度脑震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十几处,手术后的并发症目前还不好判断。
脸上的伤找了医院最权威的整形科医生,止血缝合,两处伤口都不小,即使是用了最先进的药品也不确保会不会留下伤疤,不过这些沈怀瑾都不在乎,只要人是好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伤除了脑后的淤血外,没有危及生命的,只是会很疼。
沈怀瑾视线落在VIP病房中那抹脆弱的身影上,想进去竟是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一个她,他怕看一眼他就又会失控。
“子遇哥说小嫂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后期恢复比较重要,你别太自责了,这件事不能怪你。”韩延琛一直在病房外等着,见他回来整个人都充斥着暴力发泄后的气息。
“是我没保护好她。”沈怀瑾的声音很哑。
从凌山回来的路上,他细想过后竟然发现,娶了她以后,带给她的竟是痛苦多过了快乐。
“天灾人祸谁都不想,小嫂子她不会怪你的。”韩延琛见他犹豫不决,伸手替他推开了病房门,“怀瑾哥,你进去陪陪小嫂子吧。”
站在病房门的男人此时却僵住了身体,越靠近她越能感受到那份孱弱的呼吸,脆弱又芬芳,致使他这颗坚硬无比的心渐渐开始坍塌。
韩延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空间留给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在门口站了半晌,男人铸锭的脚步始终没有迈动,直到黎沫推着车子过来巡查,他才往里面让了一下。
“你不进来看看?”黎沫帮林惜看完了各项指标,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朝门口男人淡淡道。
沈怀瑾没动,连视线都没分过来一分一毫,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她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才刚做完手术麻醉还没过,过一会儿差不多就能醒了。”黎沫瞄了一下他此时的表情,阴沉的她都有点害怕,硬着头皮道,“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总希望自己最爱的人陪在身边,虽然她还没醒不过脑袋应该会有意识,你不进来……陪陪她?”
她这句话说的七分假三分真,作为一名医生,她知道麻醉没过人根本就意识不到别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太过沉重了,她忍不住这样说出来。
空气中有几秒的沉默,沈怀瑾迈步走到了床边。
黎沫松了口气,“你在里面陪她,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按铃叫医生。”
“好。”
病房门关上,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无声地两个人。
床头的加湿器冒着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翻滚,不知道是哪个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沈怀瑾终于敢近距离的看她一眼,只是离得近了,她身上的伤就更加明显,像是用放大镜显示在他眼前,光是看着那缠着绷带的身子他就觉得不忍,必须要鼓起十万分的勇气才能克制着自己想要躲避的脚步。
十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语笑嫣然的嚷着要给他生日惊喜,那么开心,那么充满活力,那时的她还是完好无缺的那个林惜。
而现在,她躺在这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她?
沈怀瑾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伸手握住她唯一还算完好的左手,两只大掌小心翼翼的包裹住她柔软的小手,那么凉,连同他都生不出一丝的暖意。
这种感觉让他惶恐,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将她的手捂热了一些,沈怀瑾伸手抚上她缠着绷带的脑袋,额头,后脑勺,被烟头烫伤的地上,都被缠着白色的绷带极为刺目,没有缠着的地方也红肿淤血的不像样子。
沈怀瑾忽然想起某一天回到家,她狡黠的问他自己美不美,当时,他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此时却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美,怎么会不美,看惯了这天底下的美艳绝色,却惟独让她入了眼,入了心。
沈怀瑾起身,俯身凑近她因为肿胀算不上美观的小脸,薄唇轻缓的落下,生怕弄疼了昏迷不醒的女孩,眼底一片缱绻柔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从娶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做好了要负责一辈子责任的打算,开始这份责任无关于爱情,纯粹是他忘了爱人的滋味,是她也就是她了,可后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遇见她,爱上她,生出了一分厮守到老的心思。
只是这些,他从未曾好好的体味过,时过境迁,她重伤在身,却叫他看清了这份深沉的感情。
沈怀瑾吻着她的额头,终是忍不住哽了喉咙,几乎虔诚的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三十年来的人生里,拼过,赌过,输过,赢过,可唯独没有后悔过。
如今看着病床上苍白无力的林惜,他终于后悔了,也终于赌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