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卓凡沉默。摇头,然后,视线渐渐转移到不远处的夏冉的身上。目光,徒然染上几分冷戾。
他不傻。安易辰为了夏冉而对他放出来的狠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只是,贺卓凡从来都不确定。在夏冉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之后,安易辰还会因为夏冉。而会不惜代价地想要致他,甚至是整个贺家于死地。
看来,安易辰对夏冉,远比他想像的要情深。
“思敏。你准备一下,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京城,找安家帮忙。”
“好的,爸。”听说要去京城安家。贺思敏当然开心,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爸。你何苦去求安家。”不过,贺卓凡倒是脸色一沉,立刻拒绝,“如果他们有心要帮我们的话,就不会不声不响就把几十亿资金给撤走了。”
“我去安家,不是去求他们。”贺天祥突然眉宇一拧,深叹了口气,“他们抽走了几十个亿,还不至于逼死我们,我是要去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后面,还想着做出些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事情来。”
说着,贺天祥冷哼一声,“如果他们安家真的翻脸无情,那么思敏,也就没有必要再嫁进安家去了,免得以后受委屈。”
“爸,我一定要嫁给安易辰。”一听说要取消婚约,贺思敏一子就急红了眼。
“人家都完全不顾惜你,不在乎我们贺家,你以为将来你嫁过去了,会幸福吗?”贺天祥看着贺思敏,字字见血。
“我不管,反正,婚都定了,这辈子,我只嫁安易辰。”话落,贺思敏也不等贺天祥再说什么,气呼呼地扭头就跑了。
贺天祥摇头,深叹口气,“卓凡,我去京城,公司的事情,你可得看紧了,不能再出任何的乱子了,要不然,我一辈子的心血,就完了。”
贺卓凡点头,这种时候,他又能再说些什么。
难道,要告诉贺天祥,一切的事情,皆因他不肯跟夏冉离婚而起吗?
不,不拼到最后关头,安易辰休想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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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都休息之后,贺卓凡仍旧在书房忙。
夏冉站在门口,看着不时低头处理文件,不时十指在键盘上如飞,不时又拿起手机在落地窗前来回转着圈圈打电话的贺卓凡,夏冉清丽的眉心紧蹙,澄澈的双眸,如陨落的流星,完全黯淡了光芒。
贺卓凡是变了,只是,她变不了了,也无法变了。
将所有纷乱的思绪掩藏,夏冉抬起头来,轻轻地叩了叩门。
贺卓凡刚结束了一个电话,正打算回书桌前继续处理文件,听到敲门的声音,侧头朝门口望去。
门口,是单薄的仿佛吹口气便能倒下的夏冉,那苍白的脸色,如雪,在明亮的灯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就好像,下一秒,便会融化。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贺卓凡看着她,深陷的眼窝里,划过一抹黯然,英俊的眉宇,也不禁轻拧了一下。
夏冉努力扯了扯唇角,让自己笑的自然。
走进书房,夏冉将手中一式两分的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放在了贺卓凡的书桌上,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轻声道,“签了吧!”
贺卓凡的视线,从夏冉的脸上,微微下移,一眼便看到了夏冉放在书桌上的那份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的文件。
脸色,几乎是在瞬间便染上了一层寒霜,原本温和的眉目里,溢出冷戾。
“夏冉,我说过的话,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吗?”
贺卓凡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也在隐隐地暴跳,声音里,杂夹着痛恨与怒火,更杂夹着一抹心痛。
夏冉抬起头来,目光倔强而又坚定地看向贺卓凡,嘴角,扬起淡淡的从容的弧度。
“贺卓凡,都已经这样了,你把一个残破不堪的我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贺卓凡上前,一抬手便精准地捏住了夏冉的下颚,狠狠用力,“那你在求我娶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嫁给我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的,我求你娶我,只是为了那个孩子。”
下巴上的痛意,那么明显的传来,可是,夏冉却完全可以忽视,只倔强地与贺卓凡对视,脸上,扬起最最让人痛恨的云淡风轻。
“那么现在呢?”贺卓凡深褐色的眸子,紧眯,眸底,是巨浪翻涌,“现在,你就可以不再要那个孩子了吗?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要跟我离婚吗?”
贺卓凡的痛恨,贺卓凡的愤怒,夏冉全部看在眼里,不过,她却只笑,笑的妖治如花,魅惑人心。
“贺卓凡,你为什么要把我这样的一个‘贱女人’留在身边?甚至是不惜与安家为敌?”
“住嘴!”贺卓凡怒吼,“你是贱,可是老子他妈的更贱,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以为我贺卓凡会娶一个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回家做老婆吗?”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以为我贺卓凡会娶一个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回家做老婆吗?
贺卓凡的话,回荡在夏冉的耳边,她只觉得,这真的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说,你喜欢我?!”夏冉笑的那么不可思议,又那么的不屑一顾,“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老子他妈就是瞎了眼,居然喜欢上了你。”
夏冉摇头,“不可能,领证之前,我们就见过一次面。”
看着眼前笑容越来越缥缈,越来越苍白的夏冉,贺卓凡终是不忍,紧捏住她下巴的手,倏地松开。
“夏冉,你当然不会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贺卓凡蓦然间垂下了双眸,眼里的痛恨和怒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孤寂与忧伤,还有,一丝绝望,“十九岁,十九岁我在a大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十九岁!
十九岁的时候,她在干嘛?
哦,那个时候,她成功的追求到了自己的老师黎北川,不顾众人的指责与反对,整天跟他像两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可是,那个时候,贺卓凡怎么会见到她,而她,为什么对贺卓凡从来都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十九岁,我没有见过你。”夏冉摇头,拼命地摇头。
她不信!她不信!
贺卓凡娶她,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那时候,你当然没有见过我,你的眼里,除了黎北川,又哪里还能装得进另外一个男人。”
望着贺卓凡那深褐色的眸底流传的忧伤与绝望,夏冉的泪,突然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滑出了眼眶。
“贺卓凡,你骗我。”她不信,她不要信,“你骗我的,对吗?”
贺卓凡猛然伸手,扣住夏冉那隐隐颤动的瘦弱双肩,低头俯视着她,“夏冉,你觉得,到了这种时候,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夏冉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的眼前,只剩下片片重叠的光影。
为什么老天要开这样的玩笑,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让她猝不及防,一次又一次地摔的粉身碎骨。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人,贺卓凡眉宇倏地紧拧,双臂用力,将夏冉扣进怀里,收拢。
“夏冉,别再跟我说离婚的话,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妻子,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一切,重新来过。”将夏冉紧紧地搂在怀里,贺卓凡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呢喃,带着一抹哀求,“好吗?”
夏冉闭上双眼,任由贺卓凡紧紧地抱着自己,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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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贺天祥从京城回来,贺天祥原本是要带着贺思敏去见安易辰的父母的,可是,好像是安易辰早就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所有想法,所以,在京城呆了三天,他们也没有见到安易辰的父母。
而在贺天祥见安易辰的时候,安易辰却绝口不提撤资的事情,只说,贺氏能否平安,一切,取决于贺卓凡。
只此一句话,安易辰再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惠北市,王丽月只见贺天祥,而不见贺思敏,不由好奇,“思敏呢?她跟你一起去的安家,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贺天祥一脸的火气,“别提了,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二十八年,安易辰一句话,她就欢天喜地的留在了京城,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王丽月看着自家老公的脸色,微叹了口气,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当然明白,自从二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安易辰,她就喜欢上了他,下定决心,非他不嫁。
现在,盼了整整六年,终于快盼到这一天了,她又哪里还记得其它的。
“你也别生气了,思敏跟易辰都已经定婚了,早晚也是要嫁到安家去的,她喜欢呆在京城,就让她在京城呆一阵子也好。”
贺天祥斜了王丽月一眼,无奈地叹气,“卓凡呢?”
“在书房。”提起儿子,王丽月便一脸心疼,“这几天,为了公司的事情,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贺天祥冷“哼”一声,很没好气地道,“一切还不是他惹的祸,”
话落,贺天祥也不等王丽月有什么反应,大步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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