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正犹豫着要不要宽慰顾苒几句,就见侍立在水榭外的卷碧忽然走了进来,猫着腰行至她身边附耳说道:“小姐,慕公子身边的冬至方才来过了,说慕公子请小姐前去一叙。”
在荣亲王府一叙?顾蕴闻言,不由有些犹疑,虽知道荣亲王府是宇文策的地盘,慕衍又与宇文策交好,他既敢打发冬至来请她,必定事先已做了万全的布置,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就出了什么岔子呢?
卷碧见顾蕴有些不想去,忙又道:“冬至还说,若非事出紧急,慕公子也不会给小姐添麻烦,请小姐千万前去一见,他这会儿还在外面等着呢,小姐若是实在不想去,我这就去回了他。”
顾蕴却反倒下定了决心:“罢了,我还是去一趟罢,万一慕大哥真有十分要紧之事呢?”
说罢偏头与顾菁小声道:“大姐姐,我去更衣,你照顾好二姐姐,最好别让她离了你的视线。”待顾菁应了,又警告的看了顾苒一眼后,才起身随卷碧往水榭外走去。
稍后出了水榭,卷碧径自便领着顾蕴往一旁的小径走,走出约莫几丈远后,远远的果见冬至正在前面垫脚张望,一瞧得顾蕴主仆的身影,立时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四小姐,您来了,我这就引您见我们爷去。”
顾蕴这才发现他竟穿了一身小太监的服饰,瞧着还满像那么一回事儿的,不由笑道:“你今儿这身打扮倒是新奇,而且一点也让人瞧不出破绽来,是不是干你们这一行的,都得扮什么像什么?”
冬至暗自腹诽,我本来就是太监,自然不可能有一点破绽,嘴上已笑道:“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让四小姐笑话儿了,四小姐还请随我来。”
引着顾蕴主仆东转西转的,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在一片林子前停下了,笑道:“我们爷就在这里,四周都是清好场的,四小姐只管放心进去。”
眼前的树林绿树成荫,繁茂的树冠将头上的天空都遮蔽住了,只看得见点点渗进来的阳光,地上则长满了各色杂草,高的都快有人高了,倒的确是一个极隐蔽的所在,也就难怪慕衍会请她来这里相见了。
顾蕴便要举步进去,卷碧不放心,忙也要跟上,冬至已笑道:“卷碧妹妹只管放心,我们爷就在入口处,四小姐一进去就能看见,断不会出任何岔子的,再说你难道就忍心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
却换来卷碧狠狠一瞪:“谁是你妹妹了,你没人说话儿又与我何干,反正我们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冬至倒是十分的好脾气:“我明显比你年长,怎么就叫不得你妹妹了?”
顾蕴忙赶在卷碧回嘴前吩咐她:“算了,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即可,你与冬至一道在外面等着罢。”说完举步自草丛矮一些的地方进了林子,任那两个人斗嘴去,若是能斗出感情来就更好了,说来卷碧几个都比她年长四五岁,如今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她可不能耽误了她们。
对了,还有季东亭,也是个好人选,就是锦瑟与他好像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看来得找机会让锦瑟与他多接触一二了,不过锦瑟与卷碧都是奴婢出身,也不知道他和冬至会不会嫌弃她们?大不了到时候她放了二人的籍,再一人陪嫁三二千银子就是了……还有明霞与暗香又该许给谁呢?
顾蕴胡思乱想着,进了林子深处,果见慕衍已在不远处候着她了,一见她进来,便笑容满面的几步迎了上来,道:“蕴姐儿,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你一切都好罢?”
顾蕴屈膝给他行了礼,才笑道:“一切都好,慕大哥呢?”
慕衍自然也是答的‘一切都好’,两人寒暄了几句,慕衍便引着顾蕴往不远处一张石桌前走去。
顾蕴见那石桌与四下的石凳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石桌上还摆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与四周的杂乱形成鲜明的对比,知道果然如冬至所说,是提前打扫过的,也就放心捡了一张石凳坐下。
这才笑向慕衍道:“不知道慕大哥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慕衍就摸了摸鼻子,他哪有什么要紧事与她说,不过是想见她一面,与她说说话儿而已,可这话自然不能告诉她,只得咳嗽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南直隶的便捷已经顺利开张了,听说开张当日便入住了半数以上的客人,我想当面与你道一声谢罢了。”
顾蕴闻言,心下一松,她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原来只是想向她道谢,因笑道:“慕大哥可是一早便给了我不菲的加盟费的,我哪里还敢当慕大哥这一声谢,还是慕大哥以为与我说了这声谢后,后续费用我就不收了?明白告诉慕大哥,那是不可能的事哈!”
慕衍就哈哈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以为道一声谢就可以免去成千上万的银子了,只听说过一诺千金,可没听过一谢千金,你放心,该你的银子我一两都不会少的。”
顾蕴点头:“这还差不多。对了,我前儿恍惚听刘大叔说,听冬至提过一耳朵,说是慕大哥升总旗了,还没恭喜慕大哥呢,慕大哥也是见外,竟没有告诉我,我也好备了贺礼使人送去啊。”
慕衍笑道:“不过只升了一级罢了,仍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实在不值一提,等我明儿做了佥事同知,再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再送贺礼也不迟啊。”
两个人就这样说着一些与‘十分要紧’半点边儿不沾,细究起来甚至毫无意义的废话,慕衍自是巴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凡一个话题说完了,他立刻便又说起另一个话题来,根本不给顾蕴说离开的机会。
而顾蕴与他说着说着,一时却也舍不得离开了,虽然四周着实只能用荒凉破败来形容,但因为眼前的人是慕衍,她竟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蕴终究还是找回了理智,与慕衍道:“慕大哥,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省得我两位姐姐见我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着急担心。”
慕衍心里暗自惋惜,若是时间能过慢一些该多好,却也知道的确不好再留她了,只得道:“那我送你回去……”话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忙警觉的竖起了耳朵。
就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合着风声被送了过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定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这下不止慕衍,顾蕴也听见了,忙拿眼看慕衍,虽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不是事先清了场的吗,那这是谁在说话呢?
慕衍接收到她的眼色,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已将宇文策骂了八百遍,有你这么坑自己兄弟的吗,丁点事儿都办不好,回头再与你算账,一面无声与顾蕴道:“我马上传暗号给冬至,叫他进来。”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说话之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这次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可万一事情没成功,万一你大哥他没有跳下去救我起来,而是眼睁睁看着我被淹死了呢……我不敢啊,表哥,你就把事情回了王妃娘娘罢,我又不奢求世子妃之位,我也知道以我旁支庶出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世子妃,只要能与表哥长相厮守,纵名分次些我也心甘情愿,表哥难道就真舍得让我嫁给别的男人吗?你纵舍得我,难道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舍得?”
然后是方才那个男声:“我自然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咱们的孩子,可眼下我还没娶正妃,我母妃是绝不会让我先纳你进门的,一旦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她指不定立时就会让我大舅舅向你父母施压,轻辙将你腹中的孩子打去,再将你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一身,重辙指不定就会让你立时‘暴毙’了,你当我没有权衡过吗?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也断不会出此下策。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得万无一失,让宇文策跳下水救你的,只要他救了你上来,我母妃铁定会逼着他娶你,纵我父王也无话可说,谁让他坏了你的名节在先的?如此我们的孩子便可以得以保全,我们也能长相厮守了。”
那女子却仍哭哭啼啼的不愿意,那男子便又继续哄起她来,言语间不乏赌咒发誓‘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将来待我做了荣亲王后,更不会委屈了咱们的孩子,不然就叫我天打雷劈’,也不乏一些肉麻的话‘你这么漂亮,打第一次见了你,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这辈子再不会爱别人了,我怎么舍得负你,巴不得与你厮守到老才好呢’。
好说歹说,总算劝得那女子抽抽噎噎的松了口:“我都听表哥的就是了,只是表哥要记得你方才的话,这辈子都不能负了我们母子啊!”
顾蕴听至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说话之人的身份都猜得*不离十了,那说话的男声又是‘母妃’又是‘世子’的,显然定是荣亲王世子宇文竼无疑了,至于那女声,顾蕴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定是荣亲王妃娘家族里的一个旁支侄女儿了,这身份自然是不够格做亲王世子妃的,也不知这二人是如何在两家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勾搭成奸以致珠胎暗结的?
这也还罢了,这二人竟还打算陷害宇文策,把事情栽赃给宇文策,让宇文策做现成的爹,也委实是有够缺德的,也不知道慕大哥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宇文策可是他的好兄弟!
念头闪过,顾蕴忙朝慕衍看去。
就见他面沉如水,眼角眉梢间全是冷意,知道他也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也就暗松了一口气,虽说因为二姐姐的原因,她稍稍有些迁怒宇文策,但也不乐意眼睁睁看着日后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被人这样不入流的陷害,慕大哥既明白了,那对狗男女自然也就别想成功了。
那边宇文竼将那女子哄得松了口后,言语间就越发的暧昧亲热了,想是笃定了这里不会有人来,渐渐更是越发出格儿的,又是搂抱又是亲吻的,最后更是将那女子就地放倒,行起那不堪之事来。
那女子先还有些推诿:“表哥,别……青天白日的,让人看见了我也不用活了……呀,表哥,我腹中还怀着孩子呢,你轻点,万一伤着了孩子……”
被宇文竼挑弄了一番后,就软成了一滩水,任其为所欲为了,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娇吟。
顾蕴万万没想到这对狗男女青天白日的就能如此,一时尴尬至极,她前世与董无忌行周公之礼的次数虽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到底也算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些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的声音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想着慕衍还在身侧,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难堪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尴尬难堪至极,慕衍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回心里骂的就不是宇文策,而是宇文竼了,个王八蛋,意图陷害自己的长兄不算,如今竟还于大庭广众之下,就行起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来,脏小丫头的眼睛耳朵,看他回头不扒了他的皮!
难堪生气之余,浑身还有几分异样的燥热与骚动,尤其心心念念的可人儿顾蕴就近在咫尺,这会儿正粉颈低垂,一副羞不可当的样子,他心里就越发燥动了,若非顾虑着顾蕴还在,怕回头事情闹大了坏了顾蕴的清誉,他立时就要出去收拾那对狗男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狗男女犹自打得火热,顾蕴却在长时间的屏息凝神后,喉咙一阵阵的发起痒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压抑的咳嗽了一声。
宇文竼虽色迷心窍,竟然还没丧失警觉心,立时低喝了一声:“什么人?”猛地起身,略整了整衣裳,便循声往顾蕴和慕衍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顾蕴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暗骂自己方才怎么就没能克制住呢,眼下可该如何是好?
念头闪过,浑身已是一轻,然后便如风筝般往上一飞,稳稳坐到了头顶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却是慕衍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揽了她的腰,施展轻功将她一道给带到了树上隐蔽起来。
顾蕴几时爬得这般高过,尤其脚下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真正是上不沾天下不沾地。
她看着地下青绿一片的杂草,却一点一览众山小的豁然开朗的感觉都没有,只唬得一阵头晕眼花,忙闭上眼睛,紧紧抓住了慕衍的手臂,颤声说道:“慕大哥,我怕高,你可千万别松手啊……”人也本能的往身后的慕衍靠去,纵然自诩两世为人,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这会儿也宽慰不了自己,满脑子只剩下惊恐与害怕了。
而慕衍将人抱上树后,虽满心的不舍,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发乎情,止乎礼”后,终于还是狠下决心,打算松开顾蕴了。
不想顾蕴却反倒主动抓紧了他的手臂,还主动往他怀里靠,温香软玉在怀,慕衍纵是再下定了决心,这会儿也做不到强迫自己松开怀里的人儿了,于是一边不胜喜幸的开解自己,不是我有心要占小丫头便宜的,实在是小丫头怕高得紧,主动要求的他,一边将顾蕴抱得越发紧了,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放心,我不会松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怕。”
顾蕴感受到背后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甚至还能感受到慕衍的心跳,虽稍显急促却十分有力,总算怕得没方才那么厉害了,却仍不敢睁开眼睛,只仍颤抖着声音问慕衍:“走了吗,那对……他们走了吗?”
慕衍的注意力却早放到她白皙如玉的后颈和小巧玲珑的耳朵上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更是萦绕在他鼻间,让他只觉一阵阵的口干舌燥,耳边更是嗡嗡作响,只隐约听见她问什么走了吗,忙狠狠吞咽了一口,才哑声道:“还没呢。”
岂止没走,宇文竼四下里查探了一番,见并没有人后,虽仍有些担心,架不住那女子媚眼如丝的在那里娇声唤他:“表哥,快来呀,这里自来人迹罕至,而且你还让人守着外面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来,你快来嘛……”便又覆到那女子身上,大力挞伐起来。
让慕衍本已决定看在他阴差阳错给自己制造了温香软玉在怀机会的份儿上,只小惩大诫他一番也就是了的,立时便又改变了主意,妈的,你倒是快活了,考虑过方才还只是被迫听你们这对狗男女上演活春宫,这会儿却是视觉与听觉双重折磨的爷的感受吗?你等着,爷这次纵不弄死你,也要让你脱层皮!
“表哥,你轻点……”
“真要我轻点?你这小妖精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地上的狗男女还在纠缠着,慕衍额角的汗也终于忍不住滴落了下来,一半是因为实在难以自持,一半则是因为羞愧难当,——他的身体在目睹了这么长时间的活春宫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可耻的起了反应,如今还只是深秋,彼此穿的衣裳都还不算厚,也不知道小丫头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了没有?
老天爷保佑千万没有啊,不然铁定吓坏她,偏她还没发话让他放开她,他也仍舍不得放开她,真是堪称世间最甜蜜的尴尬,最甜蜜的羞愧了。
顾蕴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慕衍身体的变化,一瞬间真是羞愧尴尬欲死,倒是忘记这会儿自己还身处半空中的恐惧了,忙往前倾了倾身子,尽量离慕衍远了一些,才尽量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问道:“慕大哥,他们两个不是两情相悦吗,方才也还好好儿的,怎么忽然就打起架来?可是我见过我们府里的下人打架,好像又不是这样的,真是好生奇怪,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然后离开?我出来得这么久了,我大姐姐二姐姐一定等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除了装傻充愣,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化解眼前的尴尬与难堪了,反正她如今还不到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闺阁女子不懂这些事也是理所当然,想来应当不至于让慕大哥起疑吗?如此彼此便都不用尴尬与难堪了。
至于更深一层的东西,她不愿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惟有安慰自己,食色性也,慕大哥的反应不过是人的本能,并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她,才会这样的,所以,他对她并没有任何想法,同样的,她也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也绝不会有任何想法!
慕衍闻言,就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小丫头根本不明白宇文竼那王八蛋与他那小情儿现下正做什么,也是,她再聪明沉稳,再比大多数的男人都强,说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纵然明白那对狗男女的阴谋,明白男女之间那些流于表面的亲热,又怎么可能会连这种更进一步的鱼水之欢的事情都明白?
反倒是自己,她还这么小,自己就对她生了这样不该有的旖念,幸好她什么都不明白,不然指不定就要拿他当登徒子,真正避他如蛇蝎了,真是万幸!
无声的深深吐纳了一口,强迫自己将满腔的邪念都压下后,慕衍方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忽然打起来,也许是一时言语不合罢……咳,想来他们快离开了,等他们一离开,我便送你回去,不会让你姐姐们再等太久的。”
一边说,一边狠心与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又一连无声的吐纳了好几口,才觉得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顾蕴也是暗松了口气,他信了自己的说辞便好,不然以后彼此真的再不用见面了,不过地上的那两个人到底好了没有啊,她今日真是被他们坑死了!
所幸这一次,老天爷总算听见了她的心声,地上的两人终于完了事,并在收拾一番后,相携着离开了,想是去执行他们那自谓万无一失的计划去了。
慕衍这才揽着顾蕴的腰,与她一道降落到地上,尽可能若无其事的道:“我这就叫冬至进来,送你送去,荣亲王府是盛京城内出了名的占地宽广,你只说你不慎迷了路,想来应当不会让令姐生疑的。”
表情虽若无其事,声调也若无其事,耳根却可疑的红了,也不敢直视顾蕴的脸。
顾蕴也不敢直视他,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那就有劳慕大哥了。”
慕衍便曲起两根手指放到嘴边,打了声唿哨,很快便见冬至掠了进来,抱拳恭声道:“爷有什么吩咐?”
话音未落,感受到慕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阴测测的,不由打了个寒噤,也不知自己哪里惹着爷了?还是他又在顾四小姐身上吃瘪了,所以迁怒他?那他待会儿可得加倍小心了!
腹诽一番后,总算听得慕衍淡声开了口:“好生送四小姐回去,再出任何岔子,你自己知道后果!”
冬至忙应了:“爷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把四小姐送到的。”心里暗暗叫苦,难道方才爷与四小姐说话时,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吗?
顾蕴自不知道这主仆两个之间的眉眼官司,待冬至说完后,她便冲慕衍屈膝一礼:“那慕大哥,我就先告辞了。”先往林外走去。
冬至见状,忙也跟了上去,去到树林外与卷碧回合后,他便按原路将顾蕴主仆送了回去。
果然顾菁顾苒已等顾蕴等得很着急了,瞧得她回来,姐妹二人俱是长吁一口气,顾菁因先小声问道:“你去哪里了,都快一个时辰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回了娘,让娘请荣亲王府的人帮着找人了。”
顾苒也撇嘴小声道:“还说让我不许乱跑呢,你自己倒先跑了个没影儿。”
顾蕴心下惭愧,姿态便放得低,赔着笑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荣亲王府这么大,稍不注意就迷路了吗,偏一直等不到人带我和卷碧出来,还是后来偶然遇见了一位小公公路过,他才将我们主仆带了回来,让两位姐姐担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反正冬至的确是穿的太监服饰,便是被人瞧了去,也不怕传出什么闲话来。
顾菁与顾苒一听她是迷了路,想着荣亲王府出了名的大,倒也情有可原,也就不再多说,复又专心的看起戏来。
再说冬至将顾蕴主仆送到后,便立刻快速折回了那片林子去,爷的态度让他心得直发虚,就算要死,他也总得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才就死,纵死也要做过明白鬼罢?
等回到林子里,冬至赔笑着迎上慕衍的冷脸,正要开口,却见宇文策后脚也来了,忙不迭又给宇文策见礼:“十一爷,您怎么也过来了,这会子不忙了?”
宇文策浑身浓烈的酒气,显然今日喝得不少,闻言看一眼慕衍,摊手道:“你家爷召见,我纵是忙得只剩下一口气,爬也要爬来啊。”
慕衍就冷冷睨了他一眼:“本想告诉你一件与你切身相关的机密事的,也免得你帽子发绿喜当爹,不过你既忙得只剩一口气,自然也没告诉你的必要了,你且忙你自己的去罢!”
帽子发绿喜当爹?宇文策一听这话有异,忙换了笑脸:“你要讨好小心上人,我二话不说便给你安排得妥妥的,你有什么话也不能藏着掖着才是,就当哥哥求你了,你就快告诉我罢。”
慕衍却仍是一脸冷冷的表情,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给我安排得妥妥的,那方才那对狗男女是怎么进来的?”看向冬至,“还有你,让人进来了都不知道,得亏只是对狗男女,若是别人派来的杀手死士,你家爷早死八百遍了!”
迎上宇文策与冬至满脸的惊疑不定,这才将方才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当然,自己抱着顾蕴飞上树上那段隐去了没说,末了冷笑道:“果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以后凡事还是靠自己的好!”
冬至这才知道方才慕衍何以会那般阴测测的看自己,不由小心擦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宇文策则已先恨声开了口:“他倒是打得好算盘,自己弄大了那贱人的肚子,就想栽到我头上来,让我戴绿帽子不说,还给他养儿子,我若不好生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呢!”
慕衍道:“早该如此了,只是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住一世,你还是该早些娶一房得力的妻室,如此他们见你有了妻族相助,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宇文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在我没有能力护住人家姑娘之前,还是别害人家了。我先走了,就不送你了,他既敢陷害我,就要做好东窗事发的准备!”说完转身便走。
慕衍忙在后面补充:“记得把我的利息一并算上,等他缓过这口气后,我再亲自与他算账!”
宇文策是聪明人,一听这话,便约莫猜到他要算的账是什么账了,虽正满心的愤怒,也忍不住好笑,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大步自去了。
慕衍这才看也不看冬至一眼,自往林子的另一边出口去了,冬至见状,暗叫了一声苦,也只得跟了上去。
------题外话------
太子殿下今晚上要做那啥梦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