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老太太话说到这个地步,平大老爷与平二老爷哪里还敢有二话,虽仍满脸的不情愿,到底还是只能叹息一声,抿紧了嘴唇,算是默认了平老太太的决定。

彭太夫人见状,方不再掩饰自己的笑容,看向平老太太道:“亲家老太太疼爱外孙女儿的心当真让人感佩,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让蕴姐儿受哪怕一丝半点委屈的!”

“这话可是亲家太夫人亲口说的,我希望亲家太夫人能说到做到!”平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显然她虽然答应了顾蕴的要求,实则心里并不情愿。

彭太夫人也知道她不情愿,态度就放得更低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是君子,却也绝不会食言,否则就叫我嘴上长疔,亲家老太太这下可以放心了罢?”

平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只是我答应归答应,却有三个条件要说在前头,若亲家太夫人不答应我这三个条件,我也少不得只能让蕴姐儿伤心了,横竖小孩子家家的忘性大,不过几日,也就将弟弟忘到脑后去了!”

只要能保住孙子,彭太夫人这会儿别说三个条件了,就算是三十个,她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因忙道:“亲家老太太只管开口,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平老太太点点头:“第一,蕴姐儿以后的亲事,除非她自己和我们都点头,否则任何人不能擅自做主。”

蕴姐儿嫁人都是十几年后的事了,谁知道十几年后,平家会是个什么情形,万一已落魄了呢?就算没落魄,不过一个孙女儿的亲事罢了,哪里及得上孙子的性命来得重要……彭太夫人毫不犹豫便应道:“这是自然的,就算亲家老太太不提出来,将来我们势必也要先征得您和几位舅老爷的同意。”

平老太太便又道:“第二,以后蕴姐儿身边服侍的人,身契全部由她自己拿着,她想要谁服侍,也由她自己说了算,谁也别想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往她屋里塞人。”

平氏那些陪嫁丫头的身契不也是平氏自己拿着的,可她们不照样儿听她的话?

彭太夫人也没有犹豫:“亲家老太太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至于第三个条件,”平老太太有意顿了顿,才继续道:“除了我女儿的陪嫁全部由蕴姐儿自己掌着以外,亲家太夫人和姑爷还得另外给蕴姐儿五万两银子做将来的陪嫁,若蕴姐儿在出嫁前有个什么好歹,这五万两银子便将作为赔偿,归我们平家所有,而且我们还要将贱人和她生的贱种,一律发卖掉!亲家太夫人若是这三个条件都答应,只要与我们立个字据,按上手印,即刻便可替我家姑爷纳令侄女儿进门了,不过在那之前,亲家太夫人还得将令侄女的身契交到我们手里。我的条件都摆在这里了,到底答不答应,就看亲家太夫人自己了。”

彭太夫人原本还在暗暗得意,这平老太太也太蠢了,提的都是些什么条件,果然蕴姐儿的存在就是自家保持不败最有利的筹码,除非平家人不顾蕴姐儿的将来甚至死活了,否则只能投鼠忌器。

却没想到,平老太太紧接着就来了个大杀着,不但平氏的嫁妆他们以后休想再染指,反倒还要他们赔顾蕴五万两银子,不是五百两,五千两,而是五万两,死老太婆怎么不去抢!

就这样,她还只是同意梅珍给冲儿做妾,还是贱妾,卖身契要掌握在他们手里那种,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还好意思说什么三个条件,这是三个条件吗,分明就是四个了,她疯了才会答应她呢!

彭太夫人气得胸脯直起伏,冷笑道:“亲家老太太真是打得好算盘!实话告诉你,第一个条件和第二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最后两个条件却是绝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方才不是亲家太夫人让我只管开口,你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的吗,怎么这么快便说嘴打嘴了?”平老太太还以冷笑,“我也告诉你,除非你全部按我说的做,否则,令侄女腹中的孽种休想再见到明日的太阳!不但如此,我还要将顾冲与令侄女做的丑事公诸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到底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罢!”

“你!”彭太夫人直哆嗦,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看向顾蕴道:“蕴姐儿,你外祖母刚才说的话又不算数了,你指不定又要没有弟弟了,你还不快求你外祖母?”

顾蕴却没有如她所愿的又跟平老太太闹腾,而是打了个哈欠,靠在平老太太怀里闭上了眼睛,一副困极了的样子。

彭太夫人又气又无奈,只得又看向顾准道:“侯爷,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身败名裂,眼睁睁看着显阳侯府颜面尽收,却一句话也没有吗?”

顾准方才见平老太太公然与两个儿子意见相左,心里已觉有异,若平老太太真是个因谁哭闹几句,便随意改变主意的人,只怕平家也没有今日。

只是他实在不耐烦彭太夫人的所作所为,遂什么都没说,想着她既迫不及待要往别人挖的坑里跳,自是谁也拉不住她,自己又何必白讨那个嫌呢?他们母子也的确该受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了,不然谁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不会再发生。

果然很快她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掉进平老太太的坑里爬不出来了,这会儿再想起来向他求助,只可惜已然迟了!

顾准因淡淡说道:“我自然不想看见二弟身败名裂,更不想看见显阳侯府颜面尽失,想来母亲也是一样,所以,母亲索性应了亲家老太太的条件罢,本来这也是二弟欠二弟妹和蕴姐儿的。”

“你说得倒是轻巧!”彭太夫人忍不住尖叫起来,“反正以后看蕴姐儿脸色过活的不是你,要赔上全部身家的也不是你!还有我的孙子,他岂非注定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庶子了?我不答应,决不答应!”

祁夫人至此也再忍不住了,凉凉道:“难道母亲以为,彭表小姐做出无媒苟合未婚先孕这样的丑事,还能明媒正娶的嫁进我们显阳侯府做夫人不成!答应她进门做妾,已经是亲家老太太先提出来,我们又看在母亲您的面子上,不得已做的让步了,母亲还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