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9章 319病房里的人

云画走到了病床跟前。

站着，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张空荡荡的病床看。

病床是铁床，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有很多地方都锈烂了，床上铺的蓝色床单，远看还没什么，可是近看的话，上面到处都是一块一块的污渍。

卷起来放在床位的被子同样污秽不堪，只是因为蓝色打底，所以看不太清楚上面一块块的污秽罢了。

云画在病床跟前站了许久。

秦墨在门口守着，宋辞则仔细打量着屋子。

什么异常都没有……

所以，云画到底在看什么？

除了她自己，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

几分钟后，就在宋辞越来越紧张时，云画终于转身，走出了318的房门。

秦墨想要问什么，可是看云画的脸色，她果断地闭嘴，还是什么都别问了吧。

而后，秦墨原以为云画就要下楼去了，可是没想到，她又朝着旁边的319房间走过去。

这一次，云画的状态比之前更加不好。

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戾气，完全无法压制的那种气息。

秦墨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冷。

她一直知道云画并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软，可是当她真的气场全开的时候，秦墨还是有些受不了……

这样的云画，实在是太冷厉了，让人完全不敢靠近。

甚至会产生惧怕的感觉。

云画在319病房跟前站的时间更久……

秦墨忍不住透过319病房门的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咦。”

秦墨有些惊讶。

宋辞连忙问，“怎么了？”

秦墨指着319房门上的窗口说道，“这里面有人，我还以为三楼都没人呢。不过，好像不是病人……”

不等秦墨说完，宋辞立刻就走上前来看。

从房门上那小小的窗口往里面看，其实看不到人，因为房间的中间，有一层薄薄的帘子拉住了，帘子阻挡了外面人窥探的视线，但是帘子里面的人，影子却从帘子上倒影出来，人看不见，可影子却看得清清楚楚。

帘子上倒影出来的影像，是一个人，双手张开像是在学小鸟飞翔一样……

这，这又是哪个神经病？

也没什么奇怪的，这里关着的，都是神经病，有模仿蘑菇的，有模仿植物的，当然也有就模仿小鸟的，这位可能就是模仿小鸟的。

秦墨和宋辞都没有想太多，就在这时，云画却伸手，想要推门了。

宋辞立刻反应过来，挡住了云画，“里面有人。”

云画看了宋辞一眼。

这一眼，凉透了。

宋辞甚至被这一眼给看的心口猛然一条，呼吸都有些凝滞。

“真的要进去？”他有些艰难地问。

云画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只是坚决地伸手要推门。

“我来！”宋辞赶紧说道。

随后，他就轻轻地推开了319的病房门……

精神病人的状态是很不稳定的，你不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安静如常人，也不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忽然就狂躁暴怒。

最安全的做法当然是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这会儿，云画已经进来了。

宋辞给秦墨打了眼色，秦墨慎重地点头。

下一秒，宋辞飞快地拉扯帘子。

他的本意是要把帘子给拉开，可是没想到这帘子固定得并不好，他这么猛然一拉，帘子直接就掉了下来。

秦墨在第一时间带着云画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被帘子覆盖的意外，而宋辞的反应也非常快，在帘子落下来的时候，他伸手一卷，直接把帘子给卷了起来。

虽然在卷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被帘子盖住头，失去视野，不过这情况持续得极短极短，很快，宋辞就把帘子卷起来了，自己的头也露了出来。

他所站的位置，是面对着云画和秦墨，背对着里面的人的。

所以当他把遮住他视野的帘子给卷走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自己背后那原本藏在帘子背后学小鸟飞翔的人，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云画和秦墨的脸。

云画的脸色，跟之前一样阴沉，暴风雨欲来的那种感觉。

真正让宋辞心口猛跳的是秦墨的表情。

秦墨的眼睛骤然瞪大，一张脸上写满了震惊，震惊到她都无法维持自己的情绪了！

这些念头说起来慢，实际上是非常快的。

宋辞在掀开帘子，到看到秦墨脸上的表情，再到他飞快地转头看向自己背后那学小鸟飞翔的人，整个过程可能还不到2秒钟！

而在转头的一瞬间，宋辞也懵了。

这是……

这是什么？

这样说不准确，这的确是个人，可是……

宋辞甚至都无法形容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太太太血腥，也太离奇了！

这个人，双膝跪在地上，双臂张开，手腕处有一根非常细的丝线吊在天花板上，让他的双臂得以像小鸟翅膀一样张开。

因为绑着他手腕把他双臂吊起来的丝线太细，所以刚才隔着帘子的时候，他们看不到丝线，就只能看到他双臂张开，像是在学小鸟飞翔一般。

先前他们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个人是死人，还以为是他自己主动张开双臂模仿小鸟……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再往下，

“地上……是……是什么？”秦墨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

宋辞的脸色非常精彩。

地上用切片摆出来了三个字：FOR YOU，HUA！

宋辞只觉得全身发紧。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凉飕飕的……

这画面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也太让人蛋疼了。

宋辞虽然不怕，可他觉得恶心。

凶手怎么会有这种恶趣味，实在是……

可是更让他担心的，则是凶手用死者身上不可言说的部分留下的信息：FOR YOU ，HUA！

这是什么意思？

为你，画？

最后这个HUA虽然是拼音，但宋辞绝对不会想多，一定说的就是云画的画。

意思是，这件作品是给云画的？

可是……为什么啊！

这实在是说不通。

凶手肯定是女人！

宋辞在心里这么想。

通常来说呢，像是这种虐杀案，异性作案的可能性比较高，男性凶手的比例又远高于女性凶手。

但也不能否认，的确有女性凶手的存在。

宋辞觉得杀死眼前这个受害者的凶手，十有八九是女性。

宋辞想起来了韩方舟和叶倾梦的案子。

当时他还没跟在云画身边，不过后来他跟着云画之后，慢慢知道了她之前参与过的一些案子，也知道了韩方舟和叶倾梦的案子。

那个案子实在是……太惨了，宋辞记得非常清楚，他当然也记得叶倾梦是怎么杀死侵害了她的那三个人的。

宋辞脑子里想了很多。

而自始至终，云画就站在死者面前，目光晦暗地盯着死者。

死者被……看起来……相当吓人。

一般人怎么都不可能愿意站在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死人跟前的，可云画却完全不避不退……

只能说她的心脏实在是太强大了。

“打120，他还没死。”云画忽然开口。

“什么？”宋辞猛然转头看向云画，他不是没听清楚，他只是不敢置信，随即，不用云画再开口，宋辞就立刻走近去检查。

下一秒，他看到了让他嘴角抽搐的一幕。

男人那裸露在外的心脏，还在跳！

刚才怎么没发现！

宋辞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刚才是真的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还没死，他的心还在跳！

要知道，男人这种情应该活不了多久的，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凶手应该刚刚逃离没多久，甚至凶手都还在这里！

可他刚才竟然没有发觉。

宋辞在一瞬间寒毛直竖，整个人都绷紧了。

“不用紧张，凶手已经离开了。”云画的语速很快，“报治安，还有120。”

“已经打了。”秦墨皱着眉头说道，“这……都这样了，还能救回来吗？”

云画没有吭声。

宋辞抿唇，看向云画。

云画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从身体表层皮肤剥落后的血液凝固情况来看，案发时间大约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前。”

“十二个小时之前……那岂不是……”

秦墨抿唇，“那岂不是在快递员把那份礼物送过来的时候？”

云画没有回答这显而易见的问题。

秦墨攥紧了拳头，“对方让快递员在那个时间把礼物送过去，在你拼礼物中模型的时候，凶手却已经开始作案……”

是的，她在拼模型，凶手则在拆这个人。

两边几乎是同步进行的。她把模型拼好，凶手也把这个人拆完……

“为什么？”秦墨不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人到底是谁？凶手要虐杀他，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你牵扯进来？”

宋辞也看向了云画，“画画，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吗？

认识吗？

认识这个人吗？

这辈子的云画，不认识。

上辈子的……

“这里也有医疗室，这个人肯定知道真相，我这就去找医疗室的医生来给他抢救，说不定……说不定……”秦墨作势就要出去。

“不必去了。”云画头也不回地道，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停留在眼前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男人身上，“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