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提着已经摆满了青绿黄瓜的竹筐,跟云画说:“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
“有。”
“我把这筐黄瓜放在菜地外头,还要再摘一筐西红柿,帮我摘?”
“好。”
姚熙熙重新提了一个空的竹筐过来,又进入到旁边的西红柿园子里,开始摘西红柿。
“我爸妈是哑巴,他们对我很好。”姚熙熙的声音低沉婉转,很是好听,“可就在我初中的时候,他们过世了。我家在临市,就住城中村的棚户区,脏乱差就是那里的代名词。但是后来,城市发展越来越快,城中村改造提上日程,我们那边也要拆迁了。我们家小小的铁皮棚,拆迁下来能赔几十万。”
“我爸妈不是意外过世的。”
“我爸妈都是哑巴,平日里生活艰难,他们就靠在市里卖菜捡破烂,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所有亲戚都躲得远远的。”
“我小时候有一次发烧到四十一度,连续一周不断发烧,医生说找不出病因,要住院做大检查,我爸妈没钱,跟亲戚们借……可是哪怕他们下跪,都借不到一毛钱。”
“后来我爸妈去卖血,挣了一千多块钱给我看病住院。后来确诊是脑炎,如果不及时治疗我可能就会变成傻子,或者是死掉。”
“那群亲戚从不肯跟我们家来往,可是当我家要拆迁的时候,就一个个都凑上来,说房子有他们的一份……”
“我爸妈是被他们害死的。”
姚熙熙冷笑,“他们以为害死我爸妈,就能随便拿捏我,呵呵,真是笑话。他们一个都别想好好活着!”
“那简家是怎么回事?”云画问。
姚熙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爸妈过世之后,我不肯去福利院,一个人靠政府每月200块的救济金生活。有人觉得我好欺负……”
“那天下着雨,晚自习放学后,我收拾完东西出校门时,已经快十点了。我想捎近路回家,结果被堵在了一个巷子里……”
“我挣扎求救,有人分明从巷子口走过,我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了,可没人进来救我。”
“我嗓子都哭哑了。”
“我已经绝望了。”
“他们撕开了我的衣服……”
“就在我即将崩溃之时,简世忠出现了。”
“他拿着环卫工的那种大扫帚,打倒了一个人,可好几个人呢!”
“他们放开了我,转而去揍多管闲事的简世忠。”
“简世忠被打断了几根肋骨,还挨了一刀。”
姚熙熙一边说着一边摘西红柿,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简世忠死了。”
“而我,惧怕流言蜚语,不敢让人知道简世忠是为了救我,因为那样,我就不得不说出被那群混混堵在巷子里为所欲为的真相了……”
“我害怕被人知道我被欺负了,我只敢偷偷给简家寄钱寄东西。可简世忠都死了,那些身外之物,又能有什么用?”
“我给简妈妈打电话,说我是简爸爸的干女儿。简妈妈没拆穿我,她心里什么都知道,却没拆穿我,我寄过去的东西她也都收下了,因为她知道那样会减轻我心底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