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眸,她诧异的瞥见裴堇年一双沉黑的眸瞳。

心里咯噔一沉,暗道一声完蛋。

她把头靠在裴堇年的肩膀上,煞有介事的揉着太阳穴,修长尖翘的指尖抿到泛了一圈白色,默了两秒后,拿捏着状似撒娇的语气:“那个.....三哥,我能不能先吃饭,等回去了再跟你解释。”

裴堇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白皙的小脸儿,空气突然凝结,好似黑暗了两秒,他顿了一下,搂在她腰后的手下滑,在臀后用力的捏了一把,绷着声线道:“看来是我没看好你,让外面的狼惦记上了。”

童熙竟然觉得他说得在理,下意识的点点头,又突然回魂那般,头摇得像拨浪鼓般来否认,还等她为自己的清白好好的辩解两句,忽然听见裴堇年拉长了声线,且含着冷意的声音:“小兔崽子,我看你最近是欠收拾!”

他咬牙切齿的,手下捏她的力道更重。

童熙哭也哭不出来,笑着来讨好他又不敢,索性乖乖的闭上嘴巴,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天真无辜的眨巴着双眼瞧着他。

裴堇年将她打横抱起,脚下步子迈得沉稳,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童熙心里暂且松了一口气,却又很快的提拎起来,他这副风雨初霁的神情,可不就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么。

这么大的阵仗,走到餐桌前,想不被关注都难。

温糖糖好奇的瞄了几眼,问道:“三嫂怎么了?”

餐厅里的气氛本就凝滞,她说话的声音显得突兀,就像是身处辽阔的平原,说话之后,连个回音都没有。

裴堇年淡瞥她一眼,“崴到的。”

温糖糖吃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难怪呢,刚才三哥发火。”

她用手肘捅了一下身旁的闫庭深,又觉得这个动作随意得有些过了,忙装作娇俏可人的攀住他的手臂,软声道:“你看我三哥,他可疼三嫂了,我每天跟他们一块住,天天被撒一口狗粮。”

闫庭深微笑的与她对视了一眼,但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一股子冷意。

“吃虾。”

裴堇年剥了只虾放进童熙碗里,没有给蘸酱,就白水煮虾,她正要伸筷子去夹,裴堇年直接用手拿起,送到她唇口,注视着她的眉眼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最近瘦了,要多补补。”

温慈听了,眼睛一个劲的往童熙肚子上瞄,而后认同的点点头:“是瘦了,你是怎么回事,带熙熙出去玩了几天,还把她给饿瘦了。”

训了裴堇年两句,温慈转头就让吴妈多做几个素菜。

突如其来的关怀,吓得童熙心尖儿发颤,僵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了他一把,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低调一点好不好。”

裴堇年眼尾勾着笑,手往前送,恰好把指尖捏着的虾子塞进她嘴里,食指故意在她舌苔上压了一下,才拿出来,嗓音含笑,“别皮,这么多人看着。”

童熙差点噎住,扶着脖子惊悚的望了他一眼,接收到他眸底的讯息,嘴角立马牵扯出一丝笑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裴堇年这是故意的和她亲密,也不知道是为了膈应谁,反正她是首先浑身都不舒服了,主要是心里虚着,而且对面还有一双时不时就刺过来的眼睛。

什么叫做莫名其妙的躺枪,大抵就是她现在这种情况。

饭吃到一半,温糖糖满心的欢喜和期待一点点落了下来,时而就瞥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闫庭深仍是一点表现都没有,就好像他当真就是被邀请过来吃一顿饭而已。

忍到忍无可忍时,温糖糖借给他夹菜的时机,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庭深,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你会在我妈妈面前说我们订婚的事情,怎么你......”

闫庭深握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另一手端着一杯红酒,托在指尖轻轻的晃悠,他将声音压到只够两个人听到的音量:“别着急,来日方长,今天你妈妈刚回国,总要给她一些缓冲时间。”

温糖糖急了,一下子没绷住,用力拉拽了一下他的手,见他顿时皱了皱眉,心下一慌,咬唇道:“如果你不提,我妈明天就会带我回美国。”

闫庭深侧首看了她一眼,沉黑的眸色不起丝毫波澜,语气虽然压得很低,但也不难听出当中的淡漠:“也好,我们暂时分开,你好好想想,毕竟是一辈子的事。”

温糖糖整颗心,顷刻间如坠冰窖,大脑皮层被莫名涌来的寒意冰冻得一时没有了思想。

她隐隐看向对面的童熙,明眸皓齿,眉眼含娇,五官精致如画,肤色很白,却又白得很允辰,没有任何化妆品修饰的脸也依旧美得让人窒息,和裴堇年打情骂俏时,弯弯的眼眸,仿佛眼角天生就含着一丝媚态。

这样的女人......

大概没有男人会不动心。

她想起那次巧合下,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的东西,这些时间来一直防着童熙,又一边和闫庭深交往,不过是因为心里断定了这两人之间有情况。

她在旁侧悄悄的注意到,闫庭深的目光,总是似有似无的望向童熙,每每看到她与裴堇年的互动,脸色便冷上一分。

她是女人,怎么会看不明白。

温糖糖一咬牙,再开口时,语气染了几分嘲意和坚定:“你不说我说,我们的关系,也就差一两句话而已。”

话一落音,她站起身。

“妈妈,姨妈,三表哥,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糖糖。”闫庭深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不大不小的,带着让人分辨不清的宠溺。

他站起身,把住温糖糖的腰,十分大男人姿态的将她勾进怀里抱着,托在她腰侧上的大手紧了紧,像是在安抚她,淡然的脸上难得的有一丝笑意:“怎么又毛躁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由你说出口,傻瓜。”

一声“傻瓜”,柔情的声调,竟然让温糖糖眼眶内浮起了雾气。

却让温贻心头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