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的路上,童熙中途摸出手机来看,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

乐不思蜀了么。

如果是误会,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来解释一下。

为什么要把那个绯闻坐实。

“熙熙,登机了。”耳边,突兀的听见了廉榆阳温润低醇的嗓音。

童熙对他笑了一下,心里却凉成一片。

谢式把手机给裴堇年送来的时候,没有在房间里看见人,相隔几扇门的房间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长身挺拔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视线立即避开。

“堇年。”

身后,女人穿着一身两件式的睡衣,手里捧着的透明杯里徐徐冒出白雾,她精致的脸孔隐在一层薄淡的雾气之后,笑容糅杂了几分缥缈。

“谢谢你。”

裴堇年侧头轻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略微点点头,然后抬步离开。

谢式跟着裴堇年进入他的房间,“裴总,手机修好了。”

昨晚手机掉进了汤池里,开不了机,连夜让谢式送去维修。

屏幕一打开,有两条短信,他一一看过,唇角抑制不住的上勾,拨通了童熙的号码。

铃声响了一圈,没有人接,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他眉头皱了皱,忽问:“接下来还有什么行程?”

“下午约了中瑞银行的行长打高尔夫,明天有两个重要会议,另外,姜总有事离开一天,他让您等他一下,关于那块天然温泉的地,他有些手续要办。”

谢式公事化的口吻,就像一个只专注于工作的机器人,对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仿佛过眼就忘。

裴堇年停顿了几秒,若有所思,然后点燃一根烟,抽烟时慢条斯理而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微眯起的双眸内透着慵懒的性感,随后才听他平静的声线,“全部压缩在两天内。”

谢式愣了愣,随即便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裴总心里挂念着的,始终是那个童小姐,至于别人,他虽然不清楚自家的总裁大人究竟在想什么,可是看那位和裴总的关系,应该不只是浅淡的交情。

男女之间的恋情,旁人看得扑朔迷离,尽管好奇,谢式也压在心底,深知裴堇年绝对不会和他谈论这方面的话题,也就憋着不开口。

“好,我去安排。”

开门声响过之后又关闭,裴堇年弹了弹烟灰,手机在他之间来回翻转,片刻之后,找出童熙发来的那条短信,回给她:

——童童,我也想你。

童熙下飞机之后,手机从衣兜里掉了出来,她蹲身去捡,拂开屏幕上的灰尘,试着开机,突兀的看见了裴堇年的短信,略微怔了一怔,点开看了一眼。

“怎么样,手机摔坏了没?”

“没。”童熙摇摇头,下意识的将裴堇年的短信删除了,心里仍堵着气,面色便有些不郁。

廉榆阳在她肩膀上搭了一下,“熙熙,很感谢你能和我走这一趟。”

“你别再对我说谢谢,那么大个童氏,你就直接的给了我,我才该对你说谢谢才是。”

廉榆阳缓缓笑出声来:“我们要这样客气到什么时候?”

童熙侧着肩膀,凝视他一眼,随后淡淡的勾了勾唇角,“有时候觉得不和你客气,不自在。”

他呵呵笑了两声,嗓音温润亲和,“好吧,我不勉强你。”

出了机场,廉家安排了车来接。

只是这车......

加长的林肯。

童熙差点被呛到,这个阵仗,似乎大了点。

她还没做反应,廉榆阳的眉间已然深拢,沉眼盯着面前这一字排开,少说也有五六辆的林肯车,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却又在童熙转头看来的时候,眉目松展开来。

他对童熙做了个手势,直接带着她绕过林肯车,上了一辆灰色的小轿车。

童熙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问道:“怎么不坐那个车?”

廉榆阳唇角压了压,面色攸沉:“一个疯子派出来的杂耍班子,你可以直接忽略。”

童熙眼角抽了抽,大抵能猜出他话里指的“疯子”是谁。

老参谋的徒弟,脾气倒是相近,只不过廉魏文浮夸了些,连自己的儿子都有些嫌弃。

等到了廉家别墅,童熙才真正的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浮夸。

占地千亩的别墅,入口没有设门,而是一排车库,各种名贵的车辆停在透明的玻璃内,廉榆阳在她耳边介绍,这是廉魏文特地请专人用防弹落地窗建的,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门口,过往的人都能见着,却没人敢肖想。

下了车,四座的游览车已经等在了旁边,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司机对廉榆阳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二少爷。”

廉榆阳沉吟着应了一声,虚扶了童熙一下,将她扶上览车,并排坐着,童熙几乎都能感觉到廉榆阳身上过于冷凝的气场,忍不住侧低着头,小小声的问了一声:“你怎么不开心么?”

“每次回这个家,我都开心不起来。”

正在童熙心底暗暗的唏嘘了几秒,以为他在这个家里遭遇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就听见他拿捏着气音,低声的说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是在一个暴发户的家里?”

他语调向来冷静平淡,很少会有这么厌烦的时候,童熙多看了他几眼,微微的抿嘴轻笑。

约莫两三分钟后,才到达别墅的正门,廉魏文居然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铜钱花样的中式绸衫,头发梳到脑后,一身的平整严肃,然而那张威严的脸上,却端着盈盈的笑意。

他直接忽略了廉榆阳,弯着眼角看着童熙,“熙熙,来了啊。”

那样的眼神,过于了期待,甚至夹杂了丝丝的疼爱和怜惜,童熙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很难将此时这张脸和传闻里那个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黑道头目重合在一起。

她刻意的忽略了廉魏文眼神中急切想要对她表达的东西,清清淡淡的开口,“廉伯父好。”

“好好好,我好得很呢,你能来,是最好不过的。”

他探头往童熙身后去看,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