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五分钟, 管家叔叔进来了不下五次。
姜野的脸色一次比一次要差，钟晴大概也看出来了一些门道, 管家叔叔的频繁光顾, 怕是得了家长的示意。
钟晴笑起来，每一次他进来都会有不同的理由，不管是什么理由，钟晴基本上都是点头微笑说谢谢，然后看着姜野把人赶走。
“今天下午应该是没什么清闲了。”姜野坐在茶几的另一边，直接盘着腿坐在了地毯上面, 然后有些无奈的和钟晴说道。
“没关系。”钟晴用叉子扎起来一块果脯放到嘴里, 笑眯眯的和姜野说道。
因为两人这段时间基本没什么机会见面, 比起之前最忙的时候还要久, 平时他们忙起来也会少见面, 但是有机会也会去阳光海岸见上一下，哪怕就是短暂的半个小时，他陪钟晴对对帐。
这一次算是相隔最久的一次了，也是内心挣扎的最久的一次，见面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时光。
“有时候我觉得……”姜野开了个头。
钟晴看向他，然后用叉子扎了一个果干，弓着身子递过去，姜野伸长脖子吃下去，钟晴眉毛扬起来, 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就是有时候心情很不好, 但是看见你, 好像之前的烦恼就全部没有了一样，很舒服。”姜野笑起来，他不爱笑，偶尔和钟晴发短信的时候嘴角会轻扬起来，大概只有面对钟晴的时候，才会露出一排齐齐的牙齿，连眼睛里面都看着亮晶晶的。
情话本身就是姜野擅长的领域，钟晴站起来，朝着角落里面那一排书架走过去，姜野跟着站起来走在后面说：“你要找什么？”
钟晴回头，笑起来说：“我想找找你是不是在书架上面藏了一本情话大全，为什么这么会说话？”
“没有，不过我可能是在嘴上抹了蜜，不然你尝一下？”姜野问她。
有些话不管是听过多少遍，都会让人心里面为之一振，这就是姜野的魅力所在。
钟晴并不觉得腻得慌，反而很喜欢。
“还是不要了吧，一会管家叔叔又要进来了。”钟晴打趣说道。
刚说完，管家叔叔果然就敲响了门，钟晴偷笑了一下，看着姜野一脸无奈的把人放了进来。
姜宅的管家是姜母带来的人，来自菲律宾，是姜母的娘家人，中文说的非常流利，年近五十，两鬓有些斑白，却坚持用发蜡把头发塑造的很有型，是个看起来就很有规矩的人。
这一次若不是奉命行事，怕是也无法一脸淡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战姜少爷的底线，毕竟看着少爷长大的他对姜野的性格或许要比姜父还要了解，每一次进来之前，都有些提心吊胆。
进来之后反而感觉到了姜野的不一样，这么多次频繁的打扰，姜野一点都不生气，甚至都没有发脾气，他要怀疑自己见到的不是以前那个姜野了。
因为钟晴的原因，姜野也是自己努力压着心里面的那股火的，尽管表情很不善，但是也没有发脾气。
这就让管家觉得很安慰了，少爷果然长大了啊。
他们两个人在书架上面挑了一本书，钟晴拿着窝在沙发里面看，十几分钟一次的频率让两人也没有办法好好说话，姜野干脆直接把门打开了，他的卧室门是推拉门，跟外面的比起来要大很多，·直接打开的话就好像是打开了三分之一的墙面，钟晴看着那个被推过去的木头门，开到了最大，忍不住笑起来。
“我打游戏，你看书。”姜野说，然后背对着门坐在电视前面。
“好。”钟晴点点头，干脆靠在后面看了起来。
姜野的藏书非常齐全，里面有不少中外名著，钟晴本来对这些就感兴趣，当初上学的时候抱着看了四年，抽出来一本感兴趣的翻起来，还真有些停不下来。
本来得了任务的管家就一直要进来，现在姜野打开了大门之后，反而倒是不需要进来也能看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管家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干脆把任务执行到底了。
反正姜少爷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否则干嘛干脆帮着开了门呢？
钟晴和姜野再也没怎么说话，基本上就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偶尔钟晴会吃一口桌上的吃的，然后看姜野玩的入迷，她也会放下手里的书，把桌上的东西摆在电视前面的小矮几上面。
姜野张了张嘴，她就抬手喂一个过去。
他吃下去，继续手里面的动作。
钟晴则是干脆坐在姜野的旁边看起来书，姜野说话，她就抬手送一个到姜野的嘴巴里面。
每次打完一局，姜野会转过来和钟晴说几句话，然后走到茶几旁边倒一杯茶给钟晴放在面前，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就好像是认识了十多年一样，看着相处的特别和谐。
其实也没有必要在看下去了，差不多能够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管家从楼上下去，直接就去汇报情况。
情况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说起来也算简单，管家的表达能力一向很优秀，很会找重点说，几句话下来就说了个明明白白，姜母点着头听了，旁边的姜父也顺便就听了一耳朵，倒是没说什么。
这一下午姜野和钟晴两个人基本上就是这么安静的度过的，他并没有急着带钟晴去到处看看，钟晴也不曾提出，两人安安静静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太阳斜斜的照进来，在姜野身边的地毯上面留下一道光，看起来格外的舒服。
姜母中途上来了一次，站在楼梯口就看见了并肩而坐的两个人，钟晴低着头看书，姜野认真的看着屏幕，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有点安静，偶尔姜野侧过头和她说话，她抬起头来，回一句，然后就能看见姜野在笑。
作为母亲，她和姜父有很多想法是背道而驰的，尤其是在这个观点上面，姜家也不一定非要别人家的财力来支持才行，尤其是钱家的那个千金，确实和姜野非常不合适。
所以姜母在这上面还是比一般人家还开明许多的。
差不多五点多钟的时候，姜宅就准备好开饭了，因为钟晴过来，这顿饭准备的倒是比平时要丰盛一些，荤素都有，差不多十几样菜品摆在楼下巨大的餐桌上面，满满的桌子。
钟母特意让人把转盘摆了上去，方便夹菜。
等这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管家才上去叫两个人，姜野因为一直紧绷着神经，所以好几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玩着玩着有些累了，直接就在钟晴的腿上躺了下来，面朝她的小肚子，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一下子就进入了梦想，钟晴也没有闪躲，就这样让他躺着，自己拿着书看，还能给他遮光。
这个姿势钟晴保持了半个小时，腿有些麻木，管家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坐在那里翻页的样子。
他走进来，小声的和钟晴说马上开饭，钟晴这才轻轻的推了推姜野，把人叫醒。
姜野的脾气素来不好，尤其是被人吵醒的时候，这和眉头管家是不会主动去触的，毕竟他曾经吃过这样的亏。
在看到钟晴下手的时候，他不免有些担心，少爷闹觉，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是脾气最暴躁的时候，他平时并不发脾气，只是不爱说话，有时候有些冷漠，但是起床的时候，是真的暴躁，不过很快就会过去，差不多三分钟他自己就能调整好，只是在那三分钟之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挑战。
在钟晴的推动下，姜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快的就起来，眼神迷离的看了看钟晴，然后笑了一下，钟晴便说道：“开饭了。”
“好。”
在姜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是眼神不好，或者就是脑神经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眼前的少爷好像不是往日的那个少爷了。
尽管偶尔姜母进来吵醒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发脾气，会起来，只是也是平时的那副冷漠的样子，有时候姜母如果是真的有事请找他的话，他也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姜野都好，就是没有见过现在这个样子的姜野。
管家觉得实在是太新鲜了。
两个人一起走下楼去，姜野走在前面，钟晴跟在后面，走到一楼的时候，他在楼梯口停下来，然后站在那里和钟晴说话，钟晴点点头，笑起来，然后走到跟前，姜野才会接着往下走。
在餐厅里面刚好能够清楚的看见这一幕，姜父把手里面的报纸放下来，看了儿子一眼又一眼，半天都没有说话。
姜母自然是一样。
很快姜野带着钟晴入座，钟晴又和叔叔阿姨问了好，等到那边动筷子，她才开始吃了起来。
全程姜野都没有歇着，他们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姜野一个劲儿的给钟晴夹菜，还有她小声的谢谢。
太阳这是完全打西边出来了。
姜野的性格真的是他们家人里面最差的，年轻时候的姜父虽然也有些这样，但是比起姜野来，姜父其实还是温和一些，否则姜母也不会和他结婚。
而姜母呢，她和其他母亲还不太一样，她有自己的事业，儿子固然重要，但是不代表是所有的重心，她这个人本身就比较忙，所以对儿子没有那种天然的支配感，也没有那种一定要姜野听话的感觉，或者是对儿子有格外的占有欲。
反而觉得这样的姜野有些接地气。
平时的他让人觉得很难接近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姜野跟谁都不亲，姜母也不是那种会刻意接近的人，看到这样充满人味儿的姜野，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四个人之间的交流不多，偶尔姜母会和钟晴说上一句话，钟晴大部分都会笑意盈盈的回答了，她的声音好听，说话的时候格外的温柔，让人听着就觉得一阵的舒适。
姜母倒是有点理解为什么儿子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一顿饭吃的不算紧张，钟晴也保持了平时吃饭的样子，她看起来很自然，比起中午那会儿，现在要好得多。
饭后坐在客厅里面喝茶，姜父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姜母则是坐在旁边和钟晴说话，姜野也陪着，偶尔还会和姜父说一两句时政，这倒是少之又少的事情，能够看出来他今天心情确实很好，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钟晴并没有久留，六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告辞，姜母也没有留人，让姜野安全的把人送回去，又嘱咐了几句。
等从门口回来的时候，才看见姜父的报纸都拿反了。
“你紧张什么？”姜母把报纸抽掉，要是让下面的人看见姜父的这个样子那不是要笑掉了大牙？
不过是见个人罢了。
“我哪有紧张。”姜父说道，伸手去拿茶几上面的烟盒，他忍了一天了。
“小姑娘确实很讨人喜欢。”姜母没有拆穿他，而是直接说道。
“还行吧。”姜父点燃吸了一口，吐出去才接着说道：“我比较担心姜野。”
“担心什么？”
“这小子太上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知道心疼儿子了？”
“谁心疼他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心疼什么？”
“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我得观望一下。”
“我听说金家最近在接触钱家，他家的儿子，和钱家的闺女倒是蛮合适的。”
姜父没有说话，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面说：“你不是八卦的人。”
“我确实不是八卦的人，我只不过是个母亲。”姜母站起来，拍了拍姜父的肩膀，自己走进了书房。
这个女人太聪明，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姜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这么多年，她从未算错过什么，做的决定也没有出过一点问题。
这一次的见父母比钟晴想象中要好许多，本来还以为会和电视剧里面一样被为难，她果然还是电视看得太多了，以后不能再跟着吴英霞一起看那些个电视剧了，姜家给他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反正和电视剧里面是不一样。
“回去之后好好睡，不要想太多。”在果园门口停下来，姜野拉着钟晴的手说道。
“嗯，叔叔阿姨都很好。”钟晴点点头。
“钟晴。”姜野喊她，钟晴抬头看向他。
“你要知道，不管他们是否同意，我的心都只有一条路，我知道也许这样的环境本身就没有给我一定的自由权，可是有时候感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也曾想过不应该走到这一步。但是你相信我，我有能力给你幸福，不管有没有现在家庭，我都有这个能力。我可以一个人为你撑起一片天，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我。”
如果说姜野一生中，说过的，能称得上是低头的话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了。
他不敢看钟晴的眼睛，姜父姜母本身都不是会做有违礼节的事情，客气是一定客气的，但是未必会同意，对姜野来说，这不过是才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万一真的不同意，不喜欢，他很怕，他们会用手段针对钟晴。
“姜野，你要对我有点自信。”钟晴伸手捧起来他的脸，昏暗的车灯打在姜野的脸上，他的表情头一次的这么不自信。
“我爱你。”钟晴认真的说道，她的眼睛微微的弯起来，里面有笑意。
这句话带给姜野的冲击力不小，因为她从来没有说过，就好像是有个大石头突然砸在了胸口的感觉。
咚咚咚咚咚咚。
然后它掉下去了。
那一瞬间特别的舒爽，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跟着打开了一样，姜野看着钟晴，接着就被人吻上了嘴巴。
钟晴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平时也都是姜野主动，这还是第一次钟晴主动去亲吻姜野，说起来当真算得上是个小奇迹了。
短暂的发呆过后，姜野立马就按住了钟晴的后脑勺，很快的找回了主动权。
这个吻要比往常的任何一个吻都要来的热烈和有激情。
姜野只想索要的越来越多，安全带早就被他打开，整个人都扑在钟晴的身上，随手放到了副驾驶的座椅，把钟晴整个人压在下面。
那句话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姜野有些控制不住。
想要她。
这样带有掠夺性的姜野钟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稍微有些害怕，手抵在姜野的胸口上面，能摸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姜野的手顺着裙子的下摆伸了进去，他的掌心有些温热，钟晴一个激灵，赶紧把人推开去，姜野的头一下子撞在车顶上面，瞬间清醒了不少。
“宝宝……”姜野有些抱歉的看着她。
钟晴又推了他一把，他没有走开，而是一下子把钟晴抱在了怀里面。
“我太冲动了。”姜野说道。
他们两个人都比想象中要纯情许多，没有金阳那么丰富的经验，在这样的局面下，姜野知道，他是太过于冲动了。
这种事情对于钟晴来说是陌生害怕的，她不是抗拒姜野，只是心里面有说不出的怯意。
“我先回家了。”钟晴在姜野的后背拍了拍，轻声说道。
“好。”
回到房间里面钟晴脸上的热潮还么有完全的褪下去，姜野的短信很快就到了，里面八成都是抱歉的话。
钟晴看完，觉得她才是真的不好意思。
姜野的真心她知道，但是她今天却把人推开了。
怯意是有，但是期待呢？就一点点都没有吗？
晚上躺在床上钟晴一夜都没有睡着，姜野他不生气，反而还觉得自己错了。
姜父和姜母没有针对钟晴的事情和姜野做出任何回复，他回家之后，两人就好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姜父也没有再提起来和钱家的婚事，过了小半个月之后，姜野倒是收到了一个来自金阳的电话。
自从和家里人闹起来之后，姜野和金阳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他有些心烦意乱，根本就不想出门，金阳那边也不知道碰到了一摊子什么事儿，走不开，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骚扰姜野。
今天还真是意外，他放下电话之后就直接敲响了姜家的大门。
管家把人放进来，他冲着姜野的房间就去了。
接到电话的姜野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面玩手机。
他只是抬眼看了金阳一眼，金阳自个儿就气冲冲的跑到姜野旁边的沙发上面坐了下来。
“姜野，我跟你说我快气死了，上次我妈去钱家你还记得吧？她居然把主意打在了钱家那个千金身上，而且最近频繁的和钱家联系，我在中间动了不少手脚，但是好像都被我妈拆穿了，现在我不知道到哪一步了，但是钱家还在观望，他们的意向还是和你家啊，你父母到底怎么说啊？能不能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金阳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件事情，他这人有一个人人都知道的特点，就是没脑子。
这话吧，和谁说都合适，但是就是和姜野不合适。
别人不知道，金阳他还能不知道吗？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因为姜野不同意家里面给安排的亲事，其实就是和钱家的，他把这个消息送上门的时候，姜野恨不得拍手叫好，救他？怕是想的有点多了吧。
一会儿的功夫姜野已经把心里面的利弊给衡量出来了，别的不说，金阳这个人还是挺可靠的。
总是在关键时刻能够伸出援手。
“钱家最近的生意做得不错吧？不止是你们家，别人家也有意向。”姜野看着金阳那个傻里傻气的样子，决定不要把话直接说出来伤害他的自尊心，而是说到了别的地方。
“是不错，钱家最近的出口生意是越做越好了，现在在行业里面都快领军的了，我是不太懂这些，但是巴结的肯定不少，我爸就是看上这个了，他家那个闺女还是独生子女，你说说，我咋这么倒霉呢？钱大小姐的名声，圈子里面就没有不知道的。”
姜野没说话。
倒霉？
这个霉本来是谁的？
“你最近还跟你爸吵架没？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是不是坚持一定要你跟那个大小姐啊，我跟你说姜野，你救救我吧。”金阳不是没脑子，可能是脑子进水了。
“你滚远点。”姜野直接一脚提上去，把凑过来的人踢了个远。
“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但是你总帮我想想办法吧？”金阳有些颓，窝在沙发里面看着就有点可怜。
“你问问你妈，看我父母这边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想办法。”姜野想了一会才说道。
钱家的目标还是姜家，姜野这个孩子钱家从小就喜欢，看着长大的，恨不得早些时候就把娃娃亲都定下来，现在这个情况，别的不说，还是准备把姜野留下来，主要就是姜家目前的表态情况。
姜父回来了，姜野的婚事，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定下来了，他年纪不少，事业有成，圈子里面也不是只有钱家惦记着的，比起来金阳这样的富二代，姜野明显更招人喜欢，就算他平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谁也不想把女儿嫁给一个花花公子。
何况姜家家大业大的，首选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中间隔了一个近来生意比较好的钱家，反而束缚了不少人的手脚。
“那我回去打听打听再告诉你。”金阳窝在沙发里面，他真的是心里苦，人生总有逃不过的厄运。
金阳干事儿还是比较靠谱的，不到三天就给了姜野回复，说是姜父这边还没有给准信，这事儿也是一直放着的，姜家比钱家始终高了一层，钱家也不能说硬逼着要成就一桩美事，姜父这边倒是死不松口。
姜野大概是心里面有了一个尺度。
九月三十是姜父的生日，因为回国的时间实在是算不上多，今年姜父在国内待了将近三个月，自然是准备办一场，邀请各方老友来捧个场，说白了就是打着生日的旗号做个酒会，生意人之间谈生意最好不过的场地。
姜母和姜野说这事儿的时候，姜父也在，他吃完了早餐还在看今天的报纸，姜母就冷不丁的提起来，姜野点点头，还特别关心的问了几句他能做什么，姜父被儿子的热情吓到，中途拿下来报纸看了他好几眼。
直到吃完之后，才听姜野说：“我想带上钟晴。”
这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姜母没有说话，她端起来牛奶杯子慢吞吞的喝了起来，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又不是她的生日，她怎么好意思开口替寿星回答下来？
姜野看着姜父，心里面也有些紧张，就连表情都透漏着一点点说不出的别扭，姜父瞟了他一眼，点点头说：“你爱带谁带谁。”
父亲的别扭一点都不亚于姜野，这话明显就是同意了的，姜野站起来，想说些什么，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一句谢谢爸，然后扭头就走了。
姜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摇头说：“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目的性这么强，刚才讨好我，还不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
放下杯子，姜母把那句像你憋回去，看着姜父脸上明明露出了笑容还要在那儿说儿子的不是，姜野是真像他啊。
不知道老了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这个消息很快就通知到了钟晴，姜野话里话外的意思钟晴倒是听懂了，若是不肯的话，姜父一定不会让他带去。
钟晴也知道姜父姜母心中无论答应不答应，表面肯定都不是会为难的家长，这是个接纳的开始。
“姜野，我想让你见见我奶奶。”钟晴在电话里面说。
这段时间每次和吴英霞打电话，她都会问起姜野来，之前钟晴多少有一点点不敢说，不过也是因为怕姜野家里不同意，现在那边松了口，她也想让吴英霞见见姜野。
“好。”姜野说道，声音里面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高兴。
只可惜，这个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第二天，他就病倒了。
之前和姜父的僵持让姜野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吃饭，身体各项机能本身就在下降，在加上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姜野多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对姜野来说算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自从成年之后，姜野就没有再生过病了，这还是头一次。
钟晴发了一天的短信，姜野都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手机总算是打通了。
“喂。”听筒里面传来的女性声音让钟晴一愣。
“阿姨好。”她反应很快的接上了。
“姜野生病了，现在还在高烧不退。”姜母的声音里面透着一丝疲惫。
“很严重吗？”她焦急地问道。
“就是感冒，但是发烧一直不退，人也一直迷迷糊糊的，你明天有空吗？可以来一下吗？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姜母和钟晴说话倒是很随意，就好像在和金阳说话一般。
“有的，我明早就过去。”因为着急，钟晴倒是也忘了客套，立马就答应下来。
其实姜野本身也不缺人照顾，这一点姜母心里是清楚得很。
只不过人在脆弱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见那个最想见到的人，这一点姜母心里很是明白，所以她是故意那样说的，现在钟晴来，也许并不一定能治病，至少会让他的意识稍微清醒一些。
姜母确实第二天也是真的有事，她一夜没睡，姜野的烧好不容易退到了三十七度，姜父也一夜没合眼，别看平时见面少，但是儿子始终都是儿子，心里面那是根本放不下的，跟着姜母守了一晚上，天亮才会去开始补眠。
这一次姜野的病来的实在是气势汹汹，昨天一度高烧到四十度，姜父困得不行，在床上却始终睡不踏实。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就转醒了，起来第一件事情是到楼上去看姜野。
为了来回通风，所以门并没有关上，姜父走上楼梯，就看到钟晴坐在姜野的床边，她把手伸进被子里面，在姜野的胳膊上面摸了一下，大概是姜野没有出汗，所以她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然后又拿着头上的毛巾，在旁边的水盆里面摆了一下，放回去之后，端着盆又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水。
床头有酒精，钟晴拿着棉花球沾了一些，把姜野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面拉出来一些，只漏了手心，然后轻轻的在手心擦拭着。
双手。
双脚。
钟晴的动作很轻柔，眼底满满的都是关心，擦完酒精，还用毛巾帮着姜野把脖子和脸颊擦好，之后摆了毛巾，又去换了一盆水。
大概每过十分钟左右，钟晴就要重新重复一遍，然后过一会儿再给姜野量体温，询问管家家庭医生过来没有，姜父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儿，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他决定不进去了，再下去睡一会儿。
就是觉得放心。
一整天钟晴都没有离开姜家，最近这段时间果园并不是很忙，到了一个水果都在开花的时期，其实活儿是很少的，钟晴跟钟江海说了一声，那边就让她赶快去看看，到了下午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回去，说姜野病的有些严重，八成是回不去了。
钟江海让她放心的留下，果园最近都没有滴灌和施肥，授粉也早就已经做好了，不需要她操心，他去工厂就行了，供货那边也不用她操心。
这下钟晴才算是安心的留了下来。
下午家庭医生过来给姜野挂了水，钟晴给他搓了一下午的胳膊，还是冰冰凉的。
等姜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钟晴抱着他的手臂睡着的样子，他觉得喉咙很干很涩，半天都说不出来话，但是看到钟晴，就感觉好像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昨两天的那份疲惫好像也跟着减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