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夫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让曲芷兰有些难以接受。
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从未用正眼看过自己的司徒三爷,竟用那般温柔的目光看着襄国夫人。
不是说他们的姻缘是女方强逼的么?
不是说他们夫妻不合已久么?
可见流言误人!
曲芷兰的眼眶渐渐红了,视线也有些模糊。
而另一边,曲若茹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凤凰儿身上。
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有人不停地夸赞她的容貌。
即便是在美人扎堆的曲家,她的美貌也是数得着的。
而且她才十二岁,容貌还没有完全长开,可想而知将来会如何绝色。
因此她一直都是自傲甚至是自负的。
然而今日……
眼前这名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竟和司徒三爷长得一模一样。
很显然,她就是司徒三爷和襄国夫人的女儿,司徒家的六姑娘司徒箜。
女孩子容貌肖父的她见过不少,一模一样的却并不多见。
最让人诧异的是,这样的一副容貌竟是宜男宜女。
司徒曜不显得阴柔,司徒箜不显得刚硬,怎么看都是风华绝代。
单论五官,她并不觉得自己比他们父女差,但气质……
她年纪尚小阅历不足,多少显得有些稚气,气质及不上司徒三爷很正常。
可司徒箜……
她也不过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为何会这般贵气优雅?
曲若茹的眼眶也渐渐红了。
她强行把视线从凤凰儿脸上移开。
然而,她很快又被吸引了。
站在司徒箜身后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样貌和气质也格外出众。
莫非……
不及深想,少年身上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粗布衣裳映入她的眼帘。
曲若茹眼中划过一丝鄙夷。
是她想多了,尊贵如皇长孙,又岂会做这样的打扮。
想来他就是司徒家的一名下人,不过是样貌生得好些罢了。
以凤凰儿的观察力,怎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她略偏过头压低声音道:“阿福,人家好像没看上你呀。”
赵重熙并不打算引起大家的注意,暗暗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凤凰儿的脚后跟。
然而,如此这般隐蔽的动作,却正好被司徒三爷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狠狠瞪了赵重熙一眼。
臭小子愈发放肆了!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对箜儿动手动脚的!
阮棉棉浑然没有注意他们这些小动作。
她好容易才把注意力从青椒和白米饭中拔了出来。
见厨房里的气氛似有些不对,她笑道:“曲大姑娘一看就聪明灵慧,想来你做的点心一定是非常可口的。
只是今日我们要做别的吃食,还是改日再品尝你的手艺吧。”
“是,夫人。”曲芷兰此时哪里还有做点心的兴致,迅速把案板上的食材收拾干净。
青椒炒肉、青椒酿肉、虎皮辣椒……
家常菜的做法都不复杂。
阮棉棉又是个无辣不欢的人,这些菜从前是做惯了的。
史可奈捅了捅灶膛里的火,红翡洗辣椒,段云春媳妇切肉剁肉,几道辣菜很快就出锅了。
厨房里的人却从一群变成了一个。
阮棉棉把最后一道菜装盘,急匆匆奔出了厨房。
接触到屋外的新鲜空气,她憋了好半天的喷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阿嚏——阿嚏嚏——阿嚏……”
一连打了二十几个,她才彻底安静下来。
其他人离得远远的,见此情形只觉得好笑,唯有司徒三爷一直举着丝帕守在她身边。
“夫人,快擦一擦。”
阮棉棉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清爽。
这一连串的喷嚏,像是把她最近郁积在胸中的闷气全都喷了出来。
她接过丝帕擦了擦,笑道:“三爷竟不嫌弃?”
司徒曜道:“咱们是夫妻。”
阮棉棉一翻眼皮:“谁说夫妻就不会嫌弃了?”
司徒曜最怕她胡搅蛮缠,忙道:“这青椒好是好,就是炒的时候味儿太刺激,夫人今后还是别弄了。”
阮棉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可我就是非吃不可,不让我弄,难道你弄?”
他弄?司徒三爷咧了咧嘴。
不是他不想替夫人分忧,实在是那辣椒的味道太刺激了。
就好比方才,他本来是不想像其他人样迅速逃离,而是想和阮棉棉同甘共苦的。
可最终还是受不了那辣椒的刺激,做了逃兵。
见他不敢接话,阮棉棉打趣道:“怎么着,怂了?”
“谁怂了?”司徒三爷最受不了这话,一拍胸脯:“从今往后,夫人的辣菜我包了!”
阮棉棉大笑不止。
司徒曜这家伙真是……她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了。
打喷嚏虽然痛快,但一想起方才炒辣椒的滋味,她也有些发怵。
没有油烟机的时代,炒辣椒果然等同于作死。
当然,以她如今的身份,寻几个厨娘厨子替她炒也不是不可以。
但厨娘厨子也是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口腹之欲就让别人遭罪,她还真是有些做不出来。
唉——
在这个年代吃一口辣椒真是不容易。
青椒做的菜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而言的确是有些辣了。
但今日的几道菜还是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就连最不能吃辣的凤凰儿和司徒三爷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第二日,阮棉棉把晒干辣椒的事情仔细交待了段云春媳妇,亲自把她送上了回京的马车。
二十日后,凤凰儿收到了阮大将军的亲笔信。
她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直接把尚未拆封的信送去给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让人把司徒曜和赵重熙请来,这才把信封上的火漆挑开。
他取出信笺递给赵重熙:“重熙给大家念一念。”
“是,恩师。”赵重熙接过信笺。
阮大将军的信里写的正是晋州的事。
虽然早就料定这件事阮大将军一定能做成。
但听见“事已成”三个字从赵重熙薄唇中清晰地说出来,几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激动起来。
欧阳先生道:“此事涉及二十几个州府,上万青壮劳力,钱粮不计其数。
如果再继续下去,于大宋而言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司徒曜也道:“先生,如今人证物证俱已周全,咱们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