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冷心绝情的女人别说来看,连问都没问一句!
出门之前,他打理好衣裳走出门时,特意经过她研究新版补血丹的书房,她抬头看着他,在他满心期待的目光之下,只说了一句话:“不错,很适合你。”
紫云宸差点就把她的书案掀了。
不过,对她,他永远发不出脾气来。
那个女人,永远知道什么方法对他最有效,也永远知道轻重缓急。
她可以默默地为他研究丹方,为他炼丹,却怎么也不愿意为他争风吃醋。
这样的女人,对别人来说,大概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夫人,对他来说,却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忧伤……
洛明露见他脸色微冷,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让他不高兴了,连忙又斟了一杯酒,端起来向他赔罪:“明露僭越了,明露不该妄想能成为殿下的朋友。”
紫云宸眸光微冷,内敛着凌厉的摄人锋芒:“本王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那一眼,让洛明露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迎上他那蕴含着强大威压和锋芒的双眸,她的手指颤了颤,慢慢地把酒杯放下,抬起头道:“睿王殿下是个聪明人,明露很喜欢。”
啧。
还会撩人。
紫云宸慵懒地支起下巴,唇角微勾,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所以?”
洛明露怔了怔。
她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难道他听不懂?
还是,他在等?
心中拿不准他是邀约还是试探,她咬了咬唇,硬下心,起身朝他走去。
眼看就要靠到他的身边,远处的明九已经忍不住杀气腾腾了,紫云宸却依然若无其事,泰然自若道:“怎么?”
洛明露顿时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但她应变能力绝佳,见状立刻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如果是明露会错了意,殿下对明露并非……那请殿下当明露没有来过吧。”
说完,眸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泪花转过身,就要夺门而去。
紫云宸冷冷地看着她表演,等她走到门边了,这才慢悠悠地启口:“如果你踏出这扇门,以后就不要再见本王了。”
洛明露的脚步为之一顿。
紫云宸淡淡笑着又加了一句话:“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会留着伤感。”
洛明露精神一振,猛然回头:“睿王殿下,您说什么?您对我……对我……?”
紫云宸往后靠在椅背上,神态慵懒依旧,那双紫眸却幽深不见底,宛若无尽的漩涡,令人只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深陷进去。
洛明露回眸望着他,手扶在门框上,挣扎了片刻,终是问了出口:“为什么?明明我们只见过几面。”
“为何?”紫云宸兴味盎然地勾了勾唇角,目光从戏台上的歌姬、舞姬以及乐姬飘过,又掠过假装喝酒的明九,还有不近不远地侍立着的侍女。
这里是明门。
这是洛清吟的地盘。
虽然洛清吟没有出现,但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倾听着他的话语,只要他触碰到洛明露,或是说出什么话,他们随时会打上来。
真高兴,有这么多人对他的小猫儿忠心耿耿。
“其实……”紫云宸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怅然,“见到你,让本王想起了一些事情。”
洛明露心思一点就透:“和六公主有关?”
西贝货有一个特性,就是特别不喜欢看到正品。
如果没有和正品对比,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以正品自居,可一旦站在正品的面前,她拙劣的模仿就会无所遁形。
洛明露自然也如此。
她咬着唇道:“您和六公主订亲多年,却迟迟没有……传闻你们……”
喧闹依然在继续,戏台上、大堂中、阴影里,所有人似乎都竖起了耳朵,倾听着紫云宸即将出口的答案。
紫云宸浅浅一笑。
想要把戏做得真一点,必须得他们的配合。
“空穴不来风。”他微微垂眸,把冷意敛在眸底,“本王总有一天要娶妻,但不能让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当王妃。”
哐!
望吧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紫云宸。
目光里都带着冲天的怒气。
明九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目光死死盯着紫云宸,握着袖剑的手青筋直冒,隐藏的杀气终于无法抑制地释放了出来。
洛明露听到答案,眸中露出几许意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在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一点她看得最明白。
多少女人母凭子贵得到一生都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有多少女人因为生不了儿子最后不是常伴青灯古佛,就是下场凄凉。
男人,在女人和儿子的两个选项面前,永远选择儿子。
洛明露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笑得无比解恨,却又无比的寒心。
当然,对洛清吟的怜悯不过是一瞬间,转瞬即逝。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洛清吟。
若不是这一点,她今天也没有机会坐在他的面前,倾听他的心意。
洛明露眼底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脸上却带着伪装的怔忪:“殿下……您是把我当成了她?”
紫云宸心知鱼儿已经上钩,慵懒地往后一靠,仪态悠然道:“怎么?不愿?”
不等洛明露回答,紫云宸轻轻一叹:“本王看你还算顺眼,所以,你无须想太多。”
洛明露也察觉了四周剑拔弩张的气氛,脸上露出一抹紧张:“可是,殿下,您这么说,会伤了六公主的心,也会让大家……”
后面她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扶手,紫云宸支着腮,似笑非笑道:“那又何妨?既然本王在这里,自然能护你周全。”
自然能护你周全……
浅浅淡淡的七个字,就好像玉石在她的心上之重重敲了一下。
眼中溢出一抹感动,她嘴唇微动:“睿王殿下……”
话音未落,紫云宸端起那杯她亲自斟的酒,隔着几尺的距离遥遥一举,便一饮而尽。
他竟然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