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与肖寒温存之际,窗外,碧水楼门口,阳拂柳跌跌撞撞的冲出了人群,一路朝着京郊的方向跑去。
即便如此,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些调皮的孩童,对她扔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其他人则跟着起哄辱骂。
阳拂柳此刻,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像被人用一根极细的丝线遏制住,不能呼吸,不能说话!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是对她的折磨和欺凌。
碧水楼三楼雅间,长亭懒懒的趴在窗户边,阳拂柳虽然跑了,可围观的百姓却有了新乐子,就是听说书的口沫横飞的说新段子。
身后,肖寒将带着他体温的披风盖在长亭身上。
“十九找来的说书的,可让你满意?”肖寒在她耳边轻言低语。
长亭一怔,“十九还是告诉你了?”
虽说她没特意叮嘱过十九这种事就不要打扰到肖寒了,但真的没想过要让肖寒知道。
“你误会了,十九没说。但如此手法,我猜测是与你有关。”肖寒没直说,能想到从阳拂柳名声下手,又是通过整个京都传播消息最广的说书人嘴里说出来,如此一来,还能避免了跟江湖和朝廷扯上关系,一切都来源于民间,真要调查起来也是毫无头绪。如此谨慎又完美的计划,就他看来,无疑是长亭的手笔。
“所以,你现在如何评价我的不择手段?”长亭也不避讳这一出的狠绝,曾经阳拂柳对她做的,她不过是还给她罢了!比起上一世,她被阳拂柳下药,被几个小厮强上,阳拂柳现在,不过才是刚刚开始。
“是你自己说过,阳拂柳这种人,打是打不死的,被抓住手腕也不会承认的,对付她,就要采取决绝的手段!我不觉得你是不择手段!比起曾经她想要陷害你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肖寒自是不会忘记,曾经在十里锦,阳拂柳和郦梦珠如何联合起来算计长亭被麻风病人欺负,到最后,阳拂柳没事,却是郦梦珠一个人抗下了报应。
此刻,对于阳拂柳来说,是她应有的报应!
“肖寒,我知道你宠我,但不得不说,在外人看来,我郦长亭所作所为也算不上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蛇蝎心肠。不过,正如你所说,比起她曾经对我做的那些,这又算得了什么?”
确切的说,是上一世阳拂柳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比起此刻来,又算什么?
“我们回书院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肖寒说着,不由分说从后抱起了长亭。
不是他霸道**,实在是不想看到她刚才那一刻,眸中沉浸的对于未知秘密的回忆。
那是他无法走进的禁区。
……
阳拂柳一口气跑到了人烟稀少的一处破旧院子。
想着刚才在身后追赶她扔东西的那些小孩子,还有一张张对她憎恶至极的平凡面孔,还有那一声声难听刺耳的咒骂声,阳拂柳不由双腿一软,缓缓坐在了冰冷肮脏的地上。
以前,她可是连裙角沾了一些看不太出来的污渍都会立刻扔给丫鬟去清洗,可是现在呢?她为了装扮成乞丐,故意一身破衣烂衫,头发也披散开来,身上故意涂抹了一些青青紫紫的污渍,看起来就像一个真的小乞丐。不止如此,她刚刚身上还被扔了很多臭鸡蛋和烂菜叶,现在的她,比乞丐还要肮脏龌龊。
阳拂柳正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冷不丁,身前多了几道臭气冲天的身影。
她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肮脏狰狞的面容。
“你是哪一派的乞丐!竟是跑到爷们的地盘来乞讨抢生意了?!知不知道丐帮的规矩?!不懂的话让爷们好好教教你!!”其中一个乞丐一边说着一边挽袖子,抬手照着阳拂柳脸上就是一巴掌。
登时打的阳拂柳唇角流血。
“啊!”阳拂柳尖叫一声,身子缩成一团。
“我不是乞丐!不是的,我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阳拂柳一时惊惧害怕,也忘了变音,声音一出,那柔弱无助的女声让一众乞丐听的兴奋不已。
“老大!咱们赚了!这闯进地盘的竟是个娘们!!啧啧!老大,咱们将她拖进后院办了吧!!”其中一个乞丐说着就上前撕扯阳拂柳的衣服。
随着刺啦一声,阳拂柳胸前衣襟被大力扯开,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肚兜来。
一时,那几个乞丐看的更是两眼放光。
“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娘们来!看模样可是跟非罗巷的隋二娘不相上下!啧啧,这稍后要去买去非罗巷,可是够我们吃好几顿叫花鸡了!!”另一个乞丐也兴奋的大喊大叫。
阳拂柳此刻被几个乞丐围在当中,此处又是偏僻之地,很少有人经过,她刚才实在跑不动了才会瘫坐在地上,如果知道这个破院子里面住了几个乞丐的话,打死她也不会在这停留。
可现在后悔什么的都晚了。
“各位大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我真的不是乞丐!我只是被人陷害才会如此,我家就在附近!你们想吃叫花鸡的话,我送一百只给你们!我求求不要为难我!求求你们了!”
阳拂柳明明现在恨不得杀死这几个乞丐,可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她根本不是这几个乞丐的对手,唯一能做到就是哀求和拖延。
“你当我们乞丐都是傻子啊!你有银子买一百只叫花鸡给爷们!还用穿的如此寒酸了!原本还想玩过了之后将你卖三无只叫花鸡来打打牙祭,现在看来,就应该玩死你才对!!”
几个乞丐的小头目一边嚷嚷着,一边狠踹阳拂柳下身,直踹的阳拂柳打滚惨叫连连。
“老大!别踹坏了一会没得玩了!”
“你懂个屁!踹肿了玩起来更爽!!”
“老大英明!老大英明!”
“嘿嘿!先从哪儿开始玩呢!我看这张樱桃小嘴挺不错……不如就……”
那几个乞丐一边商议着,一边将阳拂柳围在当中,又摸又掐,阳拂柳惨叫声尖叫声不断。
她终是体会到,那天晚上,被两个麻风病人摁在身下凌辱的郦梦珠是何滋味了!都是一样的生不如死!
想她阳拂柳,曾经那般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今却是沦落到只能卖到几个叫花鸡的价钱!
所有欺负她陷害她的人都该死!该死!
阳拂柳此刻看到的只是她所遭受的一切,却是忘了,曾几何时,这些不都是她想要用在长亭身上的吗?
是她先存了歪念,明明已经毁了长亭的童年,却又害怕长亭继续活在世上会成为她抹不去的一个阴影,所以用尽手段的要害死长亭!一而再再而三的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由此下场,有何不可?
那几个乞丐有一个已经起在了阳拂柳身上,其他几个就在一边拍着巴掌叫好。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自几人身后响起。
乞丐们不由一愣,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管着这一片的那两个年轻捕快。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轻了,阳拂柳噌的一下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那两个捕快跑去。这时,那几个乞丐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可是答应了这两个捕快,最近京都多事之秋之际,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破院子里哪儿也不去的,这下可好,被抓住现形了。
“捕快大哥!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只是落难经过此处,我真的不是乞丐!可他们竟是想要羞辱我!捕快大哥,求您带我走吧!”阳拂柳一边说着一边抹泪,这声音倒是说不出的哀婉动听,就是这一身臭鸡蛋和烂菜叶让两个年轻捕快看了恶心。
等等!
烂菜叶臭鸡蛋?
其中一个年长几岁的捕快眼睛一转,再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这不是刚才还在碧水楼外面听故事的阳拂柳吗?哟!这一口气跑的够远的,都跑到这么个荒山野岭了!”年长的捕快显然是认出了阳拂柳,一通冷嘲热讽的挖苦,让阳拂柳更加抬不起头来。
其他几个乞丐倒是不好当着捕快的面动手了,其中为首的那个眼珠子一转,急忙上前自我辩解。
“夏捕快,聂捕快,我们兄弟几个可是冤枉的呢,是阳拂柳她自己跑进我们的院子,说是有人一直在追她,只要我们肯收留她在院子躲过追她的人,就让我们兄弟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可前几日您二位不是叮嘱过我们吗?说最近几日京都不太平,让我们没事的时候不要四处乱窜,我们可是规规矩矩的听您二位的话,也不敢轻易地留宿这么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啊!可谁知,我们是怎么赶都赶不走她你说说,这没法子了,我们才合力将她抬到了外面。
这还想着一会给她点干粮好带着路上吃,谁知她竟是发起疯来又喊又叫,弄的好像我们怎么了她似的!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那乞丐头头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也忙跟着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