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姐妹越说越来劲,虽然她们也知道,只有证词没有证人和其他证据,很难给郦长亭定罪。但他们要的就是让郦长亭去宗人府走一遭,让郦家错过皇商选拔的资格,就算将来事情澄清了跟郦长亭无关,失去皇商资格的郦家,就跟普通商户世家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郦家之所以一直高高在上,还不仗着沾了皇商的光,一旦什么都不是了,其他商户世家谁还会看郦家的脸色?谁还会争着跟郦家合作?
就算一些小的商户世家,也是躲郦家躲的远远地!
到时候她们再四处散播谣言,将今天的事情散播出去,人言可畏之下,郦长亭就算能活着走出宗人府,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谁会喜欢一个害的自己家家破人亡的丧门星呢!
到那时候,不用她们出手,郦家人就能撕了郦长亭!
眼见邱家姐妹闹得欢,阳拂柳又岂能落于人后呢。当即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向长亭的眼神说不出的担心,紧张。
“长亭,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杀害金高院士的,不过人都死了,你也该醒悟了不是吗?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如此,该让郦老爷情何以堪呢?”阳拂柳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完全是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关心郦家众人呢。
“阳拂柳!口口声声说我杀了金高!我还说你人是你杀的!因为金高最后不能帮你对付我,所以你恼羞成怒杀了他!在说别人的时候,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再开口!”长亭语气冷硬,看向阳拂柳的眼神尤其寒冽,顿时吓得阳拂柳不由瑟缩了一下,之前在赏月阁时被长亭当众揭穿和羞辱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此时的她,发自内心的惧怕长亭。
“郦长亭!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是不是因为金高院士死了,就死无对峙了!还故意将脏水往拂柳身上泼!哼!稍后看你到了宗人府,还如何个牙尖嘴利!!”邱冰冰捂着撒气的腮帮子,越说越来劲。
一旁,邱铃铃和忙不迭附和。
“冰冰,我看呢,我们现在就是对牛弹琴呢!她郦长亭是个什么货色,你怎么忘了呢?七岁之前连一个字都不认识,整日过的是被人亵玩毒打的日子,就算后来回到了郦家,又能如何?还不是终日骑马打架放浪形骸!我们可都是正统的千金小姐,自小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一个七岁才学字的浪荡女,如何跟我们比呢?跟她在这里多费唇舌,真的是有辱我们的身份!”
邱铃铃比邱冰冰稍稍聪明一些,也就更加恶毒一些。她嫉妒长亭现在拥有的一切,知道想要打击她,就要从她的过去下手!这一招,还是之前拂柳无意中提及的呢!
眼见邱铃铃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来,阳拂柳眼底恶毒的得意一闪而过,旋即,面上却是一副为长亭操碎了心的紧张神情。
“长亭,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你觉得是我抢了郦老爷和大夫人对你的疼爱,你一直觉得有我在,你就得不到重视。既是如此,从此以后,我可以减少在郦家露面的机会,只要……只要你能坦白交代,是如何杀了金高!郦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想看着郦家出事!我对郦家的深厚感情,虽然你不认可,但却真实存在!长亭,为了整个郦家着想,你就从实招来吧。”
阳拂柳一番话,听的围观众人几乎都要认定了,金高就是郦长亭杀的。
阳拂柳最是清楚,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最管用,最能带动别人的情绪跟着她而动。
就好比现在。
长亭冷笑一声,沉声道,“我郦长亭只说一遍,也说最后一遍。金高不是我杀的。你们要抓我去宗人府,可以!拿出皇上或是太后的手谕!如今死了一个副院士!自然是要有皇上或是太后的手谕才能办案了!没有的话,就是以下犯上!这个罪名,你们谁担得起?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阳拂柳?还是你们邱家姐妹背后的邱丞相呢!若是你们认为我说的不对,那就站出来!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有本事,能代替皇上和太后下令!”
话锋一转,语气一顿,长亭转而看向一直小心翼翼的望着她的阳拂柳。
被长亭寒眸冷不丁的盯上,阳拂柳不由瑟缩了身子一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大步。
她见识过长亭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面,也知道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子,更加见识过长亭发疯打人的场景,无论如何,阳拂柳都不能再在郦长亭身上吃亏了,所以,小心才是上策。
“阳拂柳,你后退做什么?你在郦家不是很吃得开吗?那还如此怕我作何?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不过是因为你娘亲当年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才看不上你罢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堂堂邱家两位小姐,明知道当年的事情是阳拂柳的娘亲一手造成的,却还扯着这道伤疤想要故意打击我!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扯开的这道伤疤,打的又是谁的脸?!
我郦长亭当时才是襁褓中的婴孩,我能做了什么主?不还是这个阳拂柳的额度娘亲所为吗?你们提到的过去,在我看来,早就是现在无所谓的一道冷风而已,可我眼前的这道冷风,却是阳拂柳脸上永世难以擦去的一道伤疤!即便她阳拂柳有朝一日死了,她也摆脱不了她那该死的恶毒母亲的名声!啧啧啧!我还真应该感谢你们俩这像蠢猪一样的帮手,明明想要打击的是我,却是时刻都在揭开阳拂柳的伤疤,继而在上面撒上一把盐!精彩!精彩!”
长亭一番话说下来,莫说邱家姐妹变了脸,尤其是阳拂柳,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她阳拂柳不是最会将脏水往别人身上泼吗?不是最懂得如何利用围观众人的心思来打击别人吗?
既是如此,那长亭也有本事将所有事情都联系到阳拂柳身上!谁叫阳拂柳在郦家住了这么多年,想要将自己身边的事情联系到她身上,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曾经是阳拂柳最擅长的手段,将任何不好的事情都想方设法的关联到长亭身上!
而今,长亭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说白了,这就是报应!
曾经阳拂柳不怀好意算计的一切,而今,注定要在她身上重来一遍!甚至是加倍重来!
陷害和算计永远都是一把双刃剑,不知道何时何地,那带着鲜血的剑尖就会戳到自己胸口上!
阳拂柳此刻算是深刻体会了。
眼见邱冰冰邱铃铃都不是郦长亭的对手,而阳拂柳更是瑟缩着身子不知该说什么,一直沉默观战的国师白温茂不由上前一步,走路生风,静止生寒,虽说相貌中规中矩了一些,但终究是陪在太后身边多年的大红人,一出场的气势却不让旁人,尤其是此刻看向长亭的眼神,带着未名的阴狠,算计,试探。
水笛儿是他的养女,对外,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个养女很好,所以之前水笛儿出事了,他自是要想法子给自己的养女讨回来了,只可惜,这郦长亭做事实在是太小心了,再加上凌家书院有墨阁入主,墨阁阁主肖五爷那等气度风采之人,国师也是惹不起的,只能是持着观望态度。
如今,金高死了,他自是第一时间就想到利用金高之死对付郦家了!
他还正愁着如何在这次皇商选拔中将郦家剔除,而今,却是天赐良机。
可看如今郦长亭的表现,真的是超出他的预料!也难怪笛儿那孩子会输给郦长亭!连平日里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的拂柳到了郦长亭面前都不堪一击,更何况心思傲慢单纯的笛儿呢!
国师心里也明白,水笛儿曾经想要在琼玉楼算计郦长亭,后来却是失败了,从那以后,笛儿连房门都不怎么出了,天天都呆在房中发呆,有时候一整天都泡在沐浴的木桶里面,浑身上下都泡的发白了也不肯出来。
国师自然不知道,曾经,水笛儿被长亭喂了巴豆和毒药,当着那么多大男人的面光着身子拉肚子放屁的事情了。
“郦长亭,你既是如此伶牙俐齿,那又何必与我们为敌呢!不是我白某人不相信你,不过……”国师停顿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长亭。
长亭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道,“好吧,看在你是国师的面子上,我就再说一遍好了。金高,不、是、我、杀、的!”
最后一句话,故意说的一字一顿,听的国师等人耳中,无疑是钝刀子一下下的刺着身体的钝痛感觉。
起初听到长亭说好吧,国师还以为有转机呢,结果……
这个郦长亭!真真是个难对付的硬骨头!
“郦长亭,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郦家着想不是吗?更要为凌家和凌家书院着想!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措!知错就改的话,自然还是能得到大家原谅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是不会在弯路上越走越远的。对不对?”
国师给人的感觉一贯是温文尔雅仙风道骨一般,此刻自然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声斥责咒骂长亭。
这一招怀柔策略,倒是用的恰到好处。
不过,长亭听的却是恶心不已。